第1章：灭亡前夕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夜。
彰义门。
李自成身披青色箭衣，头戴笠盔，一手拉着马缰，眼眸锐利如鹰，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尘土飞扬，兵马嘶鸣。
大顺军的旌旗遮天蔽日，在空中猎猎作响。
李自成看着地平线上，远处那愈发接近的金色光芒，若有所思。
“崇祯还是没有回话吗？”
军师李岩是大顺军中少有的文武全才，出身书香门第，天启丁卯年的举人，后来含冤入狱，是李自成把他救了出来，两人交情匪浅。
如今在大顺军中，李岩的威望极高，深受众将爱戴。
他在一旁点点头，一脸疑惑。
“闯王，这是您半个时辰之内，第五次问我了。”
“我很不明白，我大军已将北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只需要您一声令下，半日即可破城，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派杜勋进城议和呢？”
李自成回首望他一眼，重重叹息一声。
“陕，吾之故乡也。”
“富贵必归故乡，在我心里，十个北京也比不上一个西安！”
说着，李自成微微凝眸，浑身杀气四溢。
“何况那张献忠盘踞四川，屡屡犯我汉中，这口气我始终咽不下去。”
“中原群寇四起，就是占了燕京也坐不安稳，不如退回西安，徐徐图之。”
李岩闻言，心下一沉。
“这大明如今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的确不必急于一时。”
“那闯王觉得，崇祯会接受议和吗？”
李自成微微一笑，朝紫禁城方向伸出手，稍稍握紧，便将整个城池囊括掌中。
“犒赏军银百万，裂土封王，以现在看来，这个要求过分吗？”
李岩摇摇头，笑道：“大明江山半壁，尽在我手，闯王只要分西北为王，区区军银百万，崇祯算是得了便宜，怎么会不同意。”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朝廷公卿、达官显贵，平日作威作福，危急存亡之秋，却个个紧闭大门，等待着叩拜跪迎新主。
但此时内城之中，却是骤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一队成分杂乱不堪的人马，停在了国丈府门外。
唯有那名为首的少年，年方十五，双眸荡气凌厉，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和决绝，正是已经被后世穿越者魂附的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朱慈烺握紧手中剑，抬眸望去。
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穿越成亡国太子的事实，但时间紧迫，容不得考虑太多。
三月十八，是大顺军攻破内城，明朝灭亡的日子。
现在是三月十七日的夜晚，换句话说，自己的时间只有一天不到。
天一亮，崇祯就会跑去上吊，内城的守军打开城门，大顺军入主北京城，最后汉奸吴三桂献出山海关，鞑清和大顺开始逐鹿中原。
自己这个亡国太子会成为各方眼中的焦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就是历史上自己的结局！
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大明还不能亡！
“张世泽呢？”
“孤早就派人去找过他了，怎么还没到？”
朱慈烺转头看着街道的拐角，焦心难耐。
穿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那个历史上统兵出战的英国公张世泽。
但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朱慈烺也是急得团团转。
跟随而来的东宫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就是没人回话。
朱慈烺也知道，这些人跟着自己逃来，不是为了拯救大明朝，只因为自己是太子，他们以为跟着自己能趁乱跑出北京城。
无人可堪一用啊！
朱慈烺抬起头观察月色，猛然一惊。
时不我待，天色一亮，一切就都晚了！
不能再等了，就算只有这些乌合之众，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朱慈烺将心一横，踏前一步，用拳头重重敲响了国丈府的大门。
“咚咚咚！”
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出面的是国丈府的管家。
这管家探出头，吓得就要立马关闭大门。
看见是朱慈烺，才是松了口气。
“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陛下不是叫您去成国公府上，更换衣物，前往南京避祸吗？”
的确，崇祯有这道命令。
但这个时候，崇祯的圣旨已经屁用不顶了。
历史上就连崇祯本人跑过去，成国公朱纯臣都是闭门不纳！
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朱慈烺松了口气。
如果国丈府不开门，他还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国丈府的朱红木门极为厚重，莫说现在不知道去哪找攻城器械，就算是真有木槌等器械，想要直接强行破门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闪开！”
大门已开，朱慈烺没有废话，推开管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踏进国丈府。
身后众人也都有样学样，鱼贯而入。
“殿下！殿下！”
管家愕然看着朱慈烺走向内堂，喊得厉害，却是没见到有什么动静。
余的国丈府仆人闻讯而来，见手持各色兵刃，鱼贯而入的这一群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只敢在一旁跟着，却没有几个人上去阻止。
国家倾覆，只在朝夕之间。
大明要完了，老国丈身为皇亲国戚，当今皇后的亲生父亲，尚且蜷缩家中不管不顾，他们这些做仆人的也都是心思各异，早就离心离德了。
就拿那点工钱，你玩什么命啊？
更别提如今带头闯入的，是大明的太子啊！
内堂，周家的男男女女正聚集在此处，争论不休。
“老国丈，国家都到这种地步了，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内堂的正中间，一名身着蟒袍的太监满脸怒气的看着周奎。
御赐蟒袍乃是殊荣，整个内廷也是不多，显然这不是一般的太监。
“昨日流寇已经攻破外城，京城岌岌可危啊！”
对于城外发生的事，周奎身为国丈，不可能不知道，自从皇后周氏入主后宫以来，周氏也没少受朝廷恩惠，但他们却都蜷缩在此处，坐观大顺与大明的成败。
皇亲国戚尚且如此，城内人心如何可见一斑。
“我说什么了，这难道不是实话吗？”
周奎闻言，冷笑一声，言语犀利，没有给这个曾经的大裆一点面子：“王之心，你执掌东厂，受崇祯那昏君宠信，往日老夫还敬你三分，可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我不直接绑了你交给大顺，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不知道谢恩，还敢替崇祯那昏君做说客，来找我要银子犒军，当我是傻子吗！”
王之心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这种话竟是从当今国丈嘴里说出来的。
“国丈，皇后娘娘可是您的亲女儿！”
“您不为大明，也该为了您的亲女儿着想啊！”
“如果让那贼寇破了城，皇后娘娘受辱，您的心里好受吗？”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从小宠到大的亲女儿。
周奎闻言，记起自己女儿，神色缓和了些。
但一转念，想起要交出去的银子，脸色又是狠了下去。
“她是大明的皇后，这是她的命，但这不是我的命！”
听见这样狠心的话，王之心呆若木鸡。
许久，他哈哈大笑起来。
“咱家实在是没想到，这天下还有您这样的人，为了银子，连亲女儿的命都不顾了！”
周奎冷笑连连，在他看来，就是全家人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如手里的银子，何况是区区一个女儿。
只要能保住银子，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时候，周府的管家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
“老爷，不好了。”
“太子殿下突然带人闯进来，奔后花园去了！”
管家脸色很不好看，作为周家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后花园有什么。
周奎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
顾不上别的，他立即起身，带着人赶往后花园。
看似平平无奇的后花园，是富丽堂皇的周府最不起眼的地方。
没有几个人知道，那里其实是整个周家的命脉。
彰义门。
李自成身披青色箭衣，头戴笠盔，一手拉着马缰，眼眸锐利如鹰，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尘土飞扬，兵马嘶鸣。
大顺军的旌旗遮天蔽日，在空中猎猎作响。
李自成看着地平线上，远处那愈发接近的金色光芒，若有所思。
“崇祯还是没有回话吗？”
军师李岩是大顺军中少有的文武全才，出身书香门第，天启丁卯年的举人，后来含冤入狱，是李自成把他救了出来，两人交情匪浅。
如今在大顺军中，李岩的威望极高，深受众将爱戴。
他在一旁点点头，一脸疑惑。
“闯王，这是您半个时辰之内，第五次问我了。”
“我很不明白，我大军已将北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只需要您一声令下，半日即可破城，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派杜勋进城议和呢？”
李自成回首望他一眼，重重叹息一声。
“陕，吾之故乡也。”
“富贵必归故乡，在我心里，十个北京也比不上一个西安！”
说着，李自成微微凝眸，浑身杀气四溢。
“何况那张献忠盘踞四川，屡屡犯我汉中，这口气我始终咽不下去。”
“中原群寇四起，就是占了燕京也坐不安稳，不如退回西安，徐徐图之。”
李岩闻言，心下一沉。
“这大明如今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的确不必急于一时。”
“那闯王觉得，崇祯会接受议和吗？”
李自成微微一笑，朝紫禁城方向伸出手，稍稍握紧，便将整个城池囊括掌中。
“犒赏军银百万，裂土封王，以现在看来，这个要求过分吗？”
李岩摇摇头，笑道：“大明江山半壁，尽在我手，闯王只要分西北为王，区区军银百万，崇祯算是得了便宜，怎么会不同意。”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朝廷公卿、达官显贵，平日作威作福，危急存亡之秋，却个个紧闭大门，等待着叩拜跪迎新主。
但此时内城之中，却是骤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一队成分杂乱不堪的人马，停在了国丈府门外。
唯有那名为首的少年，年方十五，双眸荡气凌厉，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和决绝，正是已经被后世穿越者魂附的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朱慈烺握紧手中剑，抬眸望去。
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穿越成亡国太子的事实，但时间紧迫，容不得考虑太多。
三月十八，是大顺军攻破内城，明朝灭亡的日子。
现在是三月十七日的夜晚，换句话说，自己的时间只有一天不到。
天一亮，崇祯就会跑去上吊，内城的守军打开城门，大顺军入主北京城，最后汉奸吴三桂献出山海关，鞑清和大顺开始逐鹿中原。
自己这个亡国太子会成为各方眼中的焦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这就是历史上自己的结局！
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大明还不能亡！
“张世泽呢？”
“孤早就派人去找过他了，怎么还没到？”
朱慈烺转头看着街道的拐角，焦心难耐。
穿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那个历史上统兵出战的英国公张世泽。
但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朱慈烺也是急得团团转。
跟随而来的东宫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就是没人回话。
朱慈烺也知道，这些人跟着自己逃来，不是为了拯救大明朝，只因为自己是太子，他们以为跟着自己能趁乱跑出北京城。
无人可堪一用啊！
朱慈烺抬起头观察月色，猛然一惊。
时不我待，天色一亮，一切就都晚了！
不能再等了，就算只有这些乌合之众，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朱慈烺将心一横，踏前一步，用拳头重重敲响了国丈府的大门。
“咚咚咚！”
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出面的是国丈府的管家。
这管家探出头，吓得就要立马关闭大门。
看见是朱慈烺，才是松了口气。
“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陛下不是叫您去成国公府上，更换衣物，前往南京避祸吗？”
的确，崇祯有这道命令。
但这个时候，崇祯的圣旨已经屁用不顶了。
历史上就连崇祯本人跑过去，成国公朱纯臣都是闭门不纳！
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朱慈烺松了口气。
如果国丈府不开门，他还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国丈府的朱红木门极为厚重，莫说现在不知道去哪找攻城器械，就算是真有木槌等器械，想要直接强行破门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闪开！”
大门已开，朱慈烺没有废话，推开管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踏进国丈府。
身后众人也都有样学样，鱼贯而入。
“殿下！殿下！”
管家愕然看着朱慈烺走向内堂，喊得厉害，却是没见到有什么动静。
余的国丈府仆人闻讯而来，见手持各色兵刃，鱼贯而入的这一群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只敢在一旁跟着，却没有几个人上去阻止。
国家倾覆，只在朝夕之间。
大明要完了，老国丈身为皇亲国戚，当今皇后的亲生父亲，尚且蜷缩家中不管不顾，他们这些做仆人的也都是心思各异，早就离心离德了。
就拿那点工钱，你玩什么命啊？
更别提如今带头闯入的，是大明的太子啊！
内堂，周家的男男女女正聚集在此处，争论不休。
“老国丈，国家都到这种地步了，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内堂的正中间，一名身着蟒袍的太监满脸怒气的看着周奎。
御赐蟒袍乃是殊荣，整个内廷也是不多，显然这不是一般的太监。
“昨日流寇已经攻破外城，京城岌岌可危啊！”
对于城外发生的事，周奎身为国丈，不可能不知道，自从皇后周氏入主后宫以来，周氏也没少受朝廷恩惠，但他们却都蜷缩在此处，坐观大顺与大明的成败。
皇亲国戚尚且如此，城内人心如何可见一斑。
“我说什么了，这难道不是实话吗？”
周奎闻言，冷笑一声，言语犀利，没有给这个曾经的大裆一点面子：“王之心，你执掌东厂，受崇祯那昏君宠信，往日老夫还敬你三分，可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我不直接绑了你交给大顺，这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不知道谢恩，还敢替崇祯那昏君做说客，来找我要银子犒军，当我是傻子吗！”
王之心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这种话竟是从当今国丈嘴里说出来的。
“国丈，皇后娘娘可是您的亲女儿！”
“您不为大明，也该为了您的亲女儿着想啊！”
“如果让那贼寇破了城，皇后娘娘受辱，您的心里好受吗？”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从小宠到大的亲女儿。
周奎闻言，记起自己女儿，神色缓和了些。
但一转念，想起要交出去的银子，脸色又是狠了下去。
“她是大明的皇后，这是她的命，但这不是我的命！”
听见这样狠心的话，王之心呆若木鸡。
许久，他哈哈大笑起来。
“咱家实在是没想到，这天下还有您这样的人，为了银子，连亲女儿的命都不顾了！”
周奎冷笑连连，在他看来，就是全家人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如手里的银子，何况是区区一个女儿。
只要能保住银子，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时候，周府的管家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
“老爷，不好了。”
“太子殿下突然带人闯进来，奔后花园去了！”
管家脸色很不好看，作为周家的心腹，他自然知道后花园有什么。
周奎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
顾不上别的，他立即起身，带着人赶往后花园。
看似平平无奇的后花园，是富丽堂皇的周府最不起眼的地方。
没有几个人知道，那里其实是整个周家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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