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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杰

    “上个周你走的时候天气还暖和得很,你走的第二天就降温了,嘶~,这风他妈的要冻死我!”卢大海把黑色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提到最顶,刚好能遮住他全是胡茬的下巴,他把头乌龟一样缩在领口内,呼出白气骂骂咧咧。

    冬天天黑来得快,现在还没到六点,但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去了,放眼望去,那种视线能到但是因为目力不够看不清远处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畅,江边平时热闹的街道现在到处冷冰冰的。

    “我也没料到降温这么快,走的前一天没听天气预报,穿得还少,到江州后差点冻死在那边。”我往手里哈了哈气,跟着搓了搓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耳朵,马上又把手放回兜里。

    “哟,这新棉衣你女朋友给买的?”卢大海咧着嘴看着我笑着问道,老家伙的表情总是让我觉得调侃意味很浓,这种调侃表情有时候比他的语言表达更准确。

    “嘿嘿!”被他猜对了,我没说话干笑了两声。

    “不知道今年局里还会不会发件厚衣服。”他领口上的嘴嘀咕道。

    他现在身上穿的冲锋衣,就是局里去年冬天发的,不然这家伙死也不会买这么贵的衣服,用他的话说,三百块的冲锋衣,不如三件一百块的棉衣热乎。

    “不知道,你待了这么多年,发了几次?”我看着他问道。

    我去年才毕业,简单选拔后,就进了义安市警局刑侦一队,到了一队后,卢大海就是带我的老警察,他虽然不是专业警员出身,但能力非常强,算是我半个师傅。

    他不是正式警员,听队里其他人说,他是在80年代前后法医带来的一个助手,不过进警队几年后那个法医患癌去世,上面给局里重新派了两个法医,当时好像他工作中展现出来的能力深得老队长喜爱,就被刑侦一队前队长破格要到了一队,在一队一待就待到了现在。

    这家伙也没啥家人,就有个干女儿,时不时就和干女儿通话,现在好像已经有干外孙女了,除此之外别无牵挂,用警队其他人的话来说,他天生就是干警察的料。

    “就去年一次。”老卢撇撇嘴道,“当时本来还没有老子的份,我厚着脸皮申请的。”

    “哦对了,那你转正这个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因为他不是正式警员,平时待遇吃亏的地方还挺多。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每年转正名额就那么几个,他妈的还不够那些关系户抢,哪里轮得到我!”

    老卢算是局里功劳苦劳都排得上号的老警察了,按道理来说其实早达到转正要求了,但他每年都申请转正,却每年都被各种理由搪塞掉,对这件事他怨气还是比较大的。

    “上个月开完会,队长说今年给你争取争取。”我笑着安慰他。

    “年年都争取。”老卢颇为生气地嘀咕一声,“转正怕是无望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他表情有点难看,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心情糟糕。我放慢脚步,笑着看他快步走路的身板,挺硬朗的,应该扛得住转不了正的打击。

    “走快点啊,你他妈的才去了一个星期,路都走不动了?”他扭头喊道。

    “放屁,我连续战斗一个月走得也比你这个软趴趴的老骨头快。”我回了一声快步追上去。

    “我在你这把年纪,一晚上……”他又开始吹嘘一些不着边际的粗俗英雄史。

    冬天的义安市,被一团冷雾团团包住,从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太远,而且义安市地理位置低,这雾风又吹不散,人在里面压抑着难免有些难受。

    就好像是往气球里面吹一口冷烟,而我们就生活在这个气球里。

    我还是希望早点调回江州,江州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是家乡待着比较舒畅,不过我才毕业一年多,估计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调回去。

    “你看过资料了吧?”走了十几分钟,临近目的地的时候,老卢不知往哪里摸出一支烟来,喂到嘴里后扭头向着墙靠拢过去。

    “粗略看过了,队长怎么说,该往哪里入手?”我早上刚回来,队长就交给我一叠资料,是关于昨天夜里发生的命案,对此他们已经开过会了,我仍然是和老卢一组搜集证据,走访凶案附近。

    “还能咋入手,老一套呗,找找摄像头、反复看现场、走访、蹲点、就这些。”他打火机咔咔响,点了半天才把那支烟点着,转过身面向我吐出烟道。

    “那个地方有个球的摄像头,我查案这么些年,有摄像头的地方就他妈银行或者高档小区有,偶尔新建楼房也会有,这种老旧得发霉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有。走吧,先带你去现场看看。”老卢的烟放到嘴上后,一直到抽完这根烟,他的手都不会再伸出来碰这根烟了,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

    我跟着他又走了七八来分钟才到了案发现场附近,他站在这条老旧的窄公路上抬头望了一眼,略微发了一下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神态的时候他肯定在思考什么东西,只是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你知道死者的情况吗?”发完呆他扭头看着我问。

    “罗雯丽,女,29岁,不是义安本地人,独居在上和街道304号。”我简单答道,我仔细看了一下案子相关资料,因为错过了第一时间勘察案发现场,所以我感觉有些没底,看资料的时候比以前要认真点。

    我说完后老卢眼神还停留在我身上,这意味着他有话要告诉我。

    “死者是个妓女,关系网可能会比较乱。”说完这句话,他又左右转身望了望周围,随后才带我走向案发现场。

    这条街实在太旧了,仿佛要被这个世界淘汰一样那种老旧,两边的店铺上好多招牌都已经褪色了,其中很多店铺都是按摩店、足浴店。

    街道两边的楼栋层数大部分都在五六层左右,楼栋墙体和这路面一样脏破。

    整个街道上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我扫视了一圈,看到远处公路左边有一大堆垃圾,是垃圾池装不下了,附近居民仍然往这里丢垃圾溢出在路上的,甚至是故意丢在路上。

    应该很多天没有环卫人员清理了,烂沙发、烂茶几、烂水果、火锅汤、小孩子用的止尿裤……各种垃圾堆积,难闻的气味就是那地方发出来的。

    “这里就是个搞色情交易的地方吧?”我跟着老卢走向那堆恶心的垃圾,在他侧后方开口问道。

    老卢头也不回地点点头,随后开口道:“你根本想不到那边是哪。”

    他伸出右手指了指右上方。

    我扭头看了一眼,回答他:“大福街?”

    他回头看着我,贴在我身边朝着他刚刚指的方向看了看:“你怎么看出来的?”

    “景悦大酒店,我去年来警局的第一个案子,那个孩子在浴室淹死那次。”我想起那时候刚来警队,几乎所有事情都是跟着老卢做,那时候这老家伙总对我指手画脚,把我当小弟使唤,关键我还非常乖。

    只有遇到要负责的问题或者侦查方向不明确的时候,这老家伙才会说,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那边那道金色镶边?”老卢指着右边一堆旧楼房外更高的楼栋问道。

    “嗯,景悦酒店边上的镶边。”我点点头。

    “不过要是没有这个特征让我猜,我真的猜不到这里竟然是大福街背后,谁知道全市最繁华的街道背后竟然是这个样子。”我反复看了看,确认这里就是大福街背后。

    “好多光鲜东西背后都挺乱。”老卢笑了笑。

    他带着我走到那堆垃圾前不远处的时候,街右边有家店叫芳宜按摩,他带着我往这家按摩店边上一个小缺口走进去,没进去几步,他又掉头出来了。

    “买包烟。”他解释了一句,钻进了小缺口左边的小卖店。

    我站在小缺口位置等他,扭头看了看右边这家芳宜按摩,门口的滑动门铝材框变形严重,估计开门关门十分费力,玻璃上贴着38、48、68、98的按摩套餐。

    里面放着一张沙发,沙发上的布褪色得比外面的招牌还严重,不过勉强能看出来是粉色。

    沙发上织毛衣的女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她脸色有点憔悴,其实脸色不算憔悴,只是眼神比较无精打采。用老卢的话说,她属于看不到生活希望的一类人,我曾经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被老卢这句话刺了一下,他当时说的是一个妨碍我们查案的捡垃圾的老人,那时候那个老人看到我们在翻垃圾桶,就过来抢着翻,生怕我们把垃圾桶内瓶子全部抢走。

    当时另一个年轻的警员拿出证件跟他解释我们在查案,找相关证据,让他不要妨碍,但老人不在乎,他大概只知道如果有人把他的东西捡走,他可能会饿一顿。

    老卢买了一盒快餐给老人,告诉他这里的垃圾桶现在不能翻,明天才可以翻,老人拿到盒饭以后才走开。

    老卢当时开口教育那个小警员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顿能不能吃饱,谁管你是什么鸟警察,抢人饭和杀人差不多。”

    “这类看不到生活希望的人,是查案过程中最怕遇到的了,投其所好给点东西就得了,别搬出你证件吓唬人,这些人根本不吃这一套。”说完老卢他又补了一句,“经常都遇得到这种人的。”

    那时候刚毕业的我听着老卢把老人归类于看不到生活希望的人,我觉得非常刺耳,反驳了他几句,他也没跟我争论,只是叼着烟看了我一眼。当时我以为他自认理亏,没想到是不屑。

    “昨天死人了,这几天不做生意。”按摩店里面女人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看着我。

    我把目光投过去,她又把目光放在她织毛衣的手上了。

    “走。”老卢买完烟走到我背后拍拍我肩膀。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跟着老卢走进去几步后,老卢又停住了,因为他咔咔作响的火机一直没有冒出小火焰。

    “再等我一下。”他又转身快步返回小卖店去。

    这些旧街区,算是命案发生比较多的地方,从我毕业到现在,接触的案子有不少都是在这种地方。

    老卢返回来后,烟已经着了,他带着我走进去后,我才看到这街道后面竟然有四排楼房,四排楼房都十分老旧,楼房之间相隔很近,看这种布局,楼层低的地方估计也就中午晒得到太阳。

    他带我七拐八拐走了几分钟,爬上了一栋红砖楼层的三楼。

    “人呢?”老卢站在三楼楼梯口,顺着走廊望过去,皱着眉问道。

    “谁?”

    “小袁和德山昨天被安排在这看守现场。”老卢抬起脚步边走边开口。

    “这个点,出去吃饭了吧。”我跟着他后面开口道。

    “看现场,吃个毛,敢两个人都走开?”老卢骂道。

    这楼上的过道也被当做阳台,每道门过道上头的钢筋混凝土梁上都钉着钉子,钉子上拉着些细绳,有的绳子上挂着些衣物,内裤内衣袜子什么的。

    路过了三道门后,老卢顿足了,粗暴地敲了敲门,走到这个位置我差不多往四条女人的内裤下穿过来。

    “他妈的这两人还在里面炒菜?”老卢话出口,就意识到问题了。

    这个老家伙走错路了,根本不是这栋楼。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孩子,脸蛋红扑扑地抬头看着我们两个。

    “妈,两个叔叔。”小男孩扭头向屋内喊了声,义安方言,小孩子讲起来很可爱。

    “回来做作业。”女人喝了声,她声音慢慢近了,几秒钟后脚步声到了门后面。她说的同样是义安的方言,但是比较凶猛。

    小孩子被一把逮进去,“砰”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暴力地按到门框中间,好像要震塌这栋楼,门上的过梁被震下了不少灰尘,老卢伸手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找那个挨万人砍头的要钱不要找到我这里来,他死在麻将桌上了,我小孩子还在上学,你们再来我就报警了。”女人的声音在门背后响起来。

    我跟老卢在门口面面相觑。

    “我记错了?”老卢拍拍脑袋。

    “你说呢?”我摇摇头,又从来的路回去,再次穿过那几条内裤下面,走到昏暗的楼梯间里下楼去。

    走到楼外面后,刚好碰到有个中年男子过来,我走上去问道:“请问304号在哪栋楼内?”

    中年男子看着我摇摇头,没理我走开了。

    我扭头看着中年人的背影,一直盯了好半天。这算是我的职业病,看到一个人,总是会尽力观察,掌握任何一个人的相关特征,然后尝试揣测他的生活环境和习惯。

    “老骨头你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黑乎乎的,这边又乱,没怎么记路,等我看看。”老卢站在那里左右徘徊了一会儿,“应该是那边。”

    他带着我兜兜转转,饶过几张废旧自行车后,走到另外一栋老旧楼房边上,这栋楼侧边墙上张贴着一张巨大海报,上面是个大光头竖着大拇指,下面写着:神州行、我看行。

    海报下面是数不清的小广告,上门按摩、催情迷药、强肾健体……我们两个就往这张巨大的海报边上走过去,然后走到这栋楼正面,往左边楼梯口进去,上到四楼后,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拉了两条很随意的警戒带。

    走到门口后,我从警戒带下面钻过去,轻轻推开了没有关严实的门。

    “这两个狗毛跑哪里去了?”老卢跟我走进屋内后,伸手扯了一下门内左侧墙上的一根挂绳,打开了昏黄的一百瓦灯泡。

    不过开灯后作用好像不大,冬天的傍晚就是这样,屋内昏沉沉的,开灯又没有明显效果。

    屋里面比我想像的要整洁一些,之前看到的资料照片上显得屋子很乱,实际要稍微好些。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进门就是一个十多平米的小客厅,有一张矮矮的小沙发靠着东侧的墙,沙发前面有一张小圆茶几,上面放着几个玻璃杯,还有两盒安全套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茶几边上有个垃圾桶,里面的垃圾袋内有两个快餐盒,应该是小袁他们留下的,因为垃圾桶里前一个垃圾袋被带回去鉴定科了。

    客厅角落放着一个小炉子,边上有个盆架,上面放着一口不锈钢小锅,里面有几副碗筷,在锅边上放着一个迷你电饭锅,半桶油,半袋米,几袋蔬菜,几样调料袋子被靠墙放着,还有其他一堆做饭的东西。

    盆架边上有十几个摞成两摞的蜂窝煤,看得出来其实这个客厅也就是厨房,是罗雯丽平时做饭吃的地方。

    我扭过头看门后面,发现老卢正看着我:“盯着我看什么呢?”

    “我发现你小子观察东西有一手,我看看你到底都怎么观察的。”老卢看着我开口道。

    我没理他,继续用我的肉眼扫描整个屋子。

    门后面我额头的位置有一排粘钩,上面挂着几条丝袜,我伸手摸了摸,还略微有点潮湿。应该是这几条丝袜的颜色款式都比较张扬,她才在屋内找个地方晾着,没有晾到外面。

    我记得我的犯罪心理学教授曾经说过,羞耻心是个社会性的心理,反映的是整体的社会意识,只有大环境能改变羞耻心,个人几乎是无法克服的,但有少数人长期处于羞耻状态下,羞耻心就会被淡化。

    客厅西侧有道门把手歪歪吊着的木门,我伸手推开后,里面是个小房间,这个房间要稍微乱些,一张床上堆着不少行李,很多都是情趣装,床边上的地面有一个人形轮廓,这是昨天老卢他们留下的。

    血迹在取证完后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是我看过照片,有印象。

    “当时死者就在这里躺着,应该是右边太阳穴是致命伤,法医还没出鉴定结果,应该晚上回去就能拿到一部分了。”老卢在我身后解释道。

    这个第一案发现场实在太单调了些,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太多东西。

    这个时候开门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俩退出房间回到客厅,是小袁和德哥回来了。

    “诶,海哥、杰哥,你俩吃饭了吗?”身高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小袁见到我俩,开口问道。

    小袁全名叫袁世佳,是今年才毕业的。相同的模式,是队里前辈田德山在带他,和去年老卢带我差不多。

    这个小伙子性格比较活泼,很讨队里其他人喜欢,平时做事积极,当然也比较爱玩。

    他才来队里没多久,就因为会议迟到好几次被队长点名批评过了,这个家伙没有太深的城府,很好相处。

    听说他是省青年组散打亚军,念警校还能兼顾学习散打做到这个地步,着实不易。

    本身他的资历应该是入不了刑侦一队的,但是队里每年都有一两个特招的,今年一个是他,一个是擅长信息技术的李计明,两个人我都接触过,也都有了解。某种程度上两个人性格很相似,都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并不愿意过多思考个人工作之外的其他东西。

    “我先来看下现场,待会去吃。”我微笑着回答他。

    小袁他摸摸口袋,拿出一包烟,估计就是刚刚出去买的,他拆开烟壳外面的塑料膜,从里面抖出两支,先递给老卢,老卢接过去后他把剩下一支递给我。

    我摆摆手:“你们抽吧。”

    “哦对,杰哥你不抽烟。”小袁笑着转身递给他师傅田德山。

    “怎么样杰哥,有什么发现?”小袁点完烟就期待地看着我。

    “刚进来,看看再说。”我边回答边转身,向着客厅另一头走过去。

    客厅内进门正对着的位置,是一个很小的阳台,打开那道浴室门一样的小门,跨过挡水槛,走到那个阳台上,刚好能看到对面楼栋的阳台,一个微胖的女人正在收衣服,女人察觉到了我,一手抱着衣服,另一只手扯着阳台上挂着的衣架,扭头看了我一眼。

    罗雯丽的阳台上晾着几件正常着装,边上还放着两个花盆,不过里面的植物已经死了很久了,有一盆好像是仙人球。我记得仙人球很好养,我大学室友养过,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东西都死了,这地方可真不好待。

    我把头探出阳台外,看了看下面,天已经快黑完全了,几个小孩子还在下面踢球,打打闹闹来回奔跑,我刚把头缩回来,底下响起了自行车倒地的声音,随后是一个女人的叫骂,紧接着一群孩子大笑着散开了。

    阳台的右边还有一道小铁门,我走过去后,发现是上锁的,推不开,小袁从后面递给我一串钥匙:“小的那把。”

    我接过来,捣鼓了几下插进去,拧半天拧不动。

    身后有人拍拍我,我扭头是队里前辈田德山,我一般称呼他为德哥,他示意我让开。阳台比较窄,我侧身退到后面,随后他上前左手提着门把手,右手拧钥匙,来回弄两三下后,门锁打开的声音就出来了。

    田德山和老卢一样,都是队里个人能力很强的老前辈,出警的时候几乎都是他俩冲锋在前,但因为我长期跟着老卢,所以对这个前辈了解不是很深,而且他本身话也很少。

    他推开门后,率先走进去,我跟着走进去后,发现这里也是个房间,不过这个房间整洁很多,里面只有一张比刚刚那房间内的床小很多的木床,边上放着一个小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收音机,一个水壶,一个有把手的瓷杯,瓷杯里面还有半杯水,里面泡了些什么东西看不出来。

    我向着那个小床头柜走过去,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双毛拖鞋,其中一只的后跟露在床下外边,我没注意踩到了。

    “现场痕迹鉴定做过了吗?”我把手伸向床头柜开口问道。

    “做过了,但是结果不乐观。”小袁积极回答道。

    我伸手拉开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面放了不少东西。

    “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拿起抽屉里的东西看了看,是一盒感冒药,抽屉里面还放着其他一些药。

    “东西挺多的,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价值。”小袁为难答道。

    我扭头看了看他,他比我高出半个头,但是迫于我资历比他老,所以我气场要强很多,他略微低着头看着我,我把药放回抽屉对着他说道:“嗯好吧,晚上我回去看看。”

    说完我迈步往外走去,距离门口最近的老卢率先退到阳台上,然后我们陆续回到了客厅内。

    “怎么样,杰哥?”小袁总是对我抱有很高的期待,好像我一眼能看出来凶手在哪一样。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今晚上捋捋,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入手点。”

    小袁略微有点失望地点点头。

    “队长安排了几个人查这个案子?”我看向老卢问道。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边往外拿烟边开口:“加上鉴定科的吗?”

    “不加法医和鉴定科。”我在客厅再次来回扫视起来。

    “八九个,郊区污水厂那边也发生了件命案,暂时就这些,他们其他几个应该去周围走访了,不过除了这些,还有留守警力,需要的话打个电话能叫来。”老卢拿出他的新打火机给德哥点上后,又递给小袁,小袁已经往兜里拿出来了自己的火机,笑着摆摆手。

    “嗯,不过好像暂时也不需要太多人。”我左右看了看,好像没有多余的凳子了。

    “他们都去走访了?”

    “对,以这里为中心,网状展开走访,还有两个专门往罗雯丽手机里的人际关系网入手。”

    小袁见我找凳子,从他们三个已经挤满的小沙发伤站起来:“你坐吧杰哥。”

    我示意他坐,随后开口道,“小袁你详细和我说说从接到报案到最后你们留守,这期间的所有情况,越详细越好,麻烦德哥和老卢帮他补充一下。”

    小袁点点头,坐回沙发上开口开始详细叙述案发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