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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下练刀 吐纳境成

    道仙是一群在百知大陆上超凡脱俗的存在,多隶属于某一宗门派别。

    常人欲修炼成仙,需经过练体、练气两大阶段,从强身到神通十大境界。常人就算是再天赋异禀,要想跨越这十大境界,也需得修炼三五十年。这一类可称大陆中的散修。大陆中多少名门豪杰、英雄将帅,实则都属于散修一派。而那些天才无论在俗世有怎样的不斐成就,成就仙身以后俱都销声匿迹,自有仙人接引。至于仙人们所居何处、所行何事,便不是石琛之流再能了解的了。

    俗家皇室多与仙人有所交际,奉为供奉宗门。隐冬国所供奉诸派,【双月无极宗】可称第一鼎盛。有皇族世家供奉,这些宗门得以避世不出,寻常凡人甚至都不知仙人、妖类存在,只独崇敬皇室贵胄等。

    石家毕竟也属新晋世家,对于仙人等事,自也有所耳闻。只是所见所闻,只窥皮毛,又未见得有多么翔实可信。又有传闻,石家与仙人门派也有交情。

    而所谓道仙,则是仙门中一些仙人,行走于江湖游历,本领不凡,又多擅奇门法术,除妖行侠,被见者尊称为道仙。有些凡人逢机缘者,便有被道仙收为俗家弟子,传个一招半式,这些人便也能有神乎其技,但只能称作道士,而不能算作道仙。

    这四大将军府纠集而来的探索队伍,坐镇者自然是道仙存在,而不是寻常道士了。

    石琛便松了一口气,料来明日行动多以增长见闻为要,人身安全等实也不必自己来担心。

    细问了石广济细节要事,石广济倒也不大清楚,言道明日四大家族聚集一堂,旁的细节自也会商量重提。

    又寒暄了几句,石琛将石广济送到院落中别过。

    但见月光莹莹,冷清袭人。

    又院中左右散布几个蒙了薄薄积雪的石灯,其内点着世家大族间方才用得起的蓝光石料,散发出柔和轻微的光亮。

    石琛左右望去,院落空旷,寂静可闻。此刻已至深夜,仆人杂役自是俱已休息。

    石琛忽想到梦中那缥缈出尘的仙子,只觉这朦朦月色下的寂静院落与其极为相配。若这仙子于仙班真有其人,驾临凡尘,悠然行于月色下,忽有所感,纵身起舞,凌波微步。该是何等妙景?又念到仙子何等尊贵清冷,何以会下凡降临于这北国小院?倘她真来了,何以会垂青他这样一个落魄无为、平庸苟活的世家子弟?

    石琛毕竟少年心性,念及如此,便心中有一份豪气隐隐生发。只观得四下远处影影绰绰,遍栽矮松,院中本就不亮,松影朦胧,便似那仙子正于暗处观察于他。石琛不欲那仙子向他哀愁叹息,只盼能好好证明自己一番。

    回房取了白日那柄练习用刀。石琛体质向来不壮,尚未长成。这精铁钢刀向来为军中力士所用,重逾二十斤。石琛这几日操刀练习,初时挥举不易,十几日练习下来已经颇有些得心应手,提这刀便不难。

    石琛只着里衣,持刀入院。心念一横,双手持刀平举,便即向斜上方挥出。

    又一刀。

    刀声破空,阵阵有声。

    便是素日里武场所习,但石琛掌握不太纯熟的【残影刀法】了。

    石琛渐渐只觉得心外无物,依素日所记,练习串联着这简朴却又精妙的刀法。寒天里流出汗来,身体也越来越轻,石琛只觉心中燥热,意欲宣泄,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懵然无知。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刀法动作,心中记挂着那仙子,别叹气!别叹气!

    但听得院中寂静,惟有刀声隐隐,少年大口喘息。

    “喝!”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力竭,再无余力挥刀。少年掷刀于地,盘膝坐下,闭目转气,调理气息。

    只觉得自己虽然力竭,但一呼一吸下却得以更加悠长。活动着身躯关节,也仿佛隐隐有力,胜于往昔。

    石琛张目凝视,又觉目力精微,耳力聪敏。

    石琛素日修习,也常听几位教官介绍,知自己是已经踏入了练体第二阶段【吐纳】,他本筑基多年,基础已固,与他同龄的其他家族几位少爷小姐也有不少踏入吐纳境,今日机缘,自己随意舞刀,不知不觉间已经多次突破了身体极限,踏入新境界也属自然。只是这吐纳境竟也会加强目力耳功,石琛昔日闻所未闻,自也大感意外。

    坐于地上歇了一刻,石琛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体虚耗,昏沉欲倒。忙站起身来。

    天色仍是一片暗沉,唯有星空上繁星点点,残月如钩与他相伴。也不知是何许时辰了,隐冬国冬日的夜晚极是漫长的。

    又一阵风吹来。石琛方才出了许多汗,此刻更觉寒意刺骨。便收了刀回房睡觉。

    一夜无梦。

    “吱吱吱吱——”

    鸟鸣声。

    晨间已至。

    石琛正贪睡着,门外传来急切却不甚重的叩门声,石琛的侍女黄梅在外叫道:“七爷!七爷!”

    石琛揉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夜的梦,月下舞刀等事,一夜过去,均已经记不真切。只感觉如梦似幻。略活动了下身躯,倒确实肯定了这些事的真实性,毕竟他已经确确实实地踏入了吐纳境。

    石琛兀自昏沉,尚未答话。又听得那门外声音:“七爷,你可醒了吗?大夫人已在正厅中等候了,还有几位陌生的公子小姐拜见!”

    石琛忙应答,又吩咐黄梅服侍洗漱,打点行囊。

    过不多时,石琛来至石家正厅中,一路上又感觉头昏脑涨,他素日懒怠,体格本是孱弱,虽踏入了吐纳境,但身体素质较之常人也只好了些许。整肃好神情踏入厅中,见屋里一干人等都已经在等着他了。

    首座自然是典雅慈和的家主夫人潘氏。次座则是一身青色袍子的英武公子、并一位同穿青衣的年轻小姐。

    另几位则依次是二哥石广潇、大嫂叶惜媛,鸢儿是叶惜媛的女儿,挪了小凳子坐在叶惜媛身边、再往下是石广济。家中老仆东叔,并一干家丁奴婢侍候在侧。

    几人有说有笑,显是也没为了石琛来迟而恼了。那陌生小姐眼神飘忽,神色似有躲闪。另几人面上隐有笑意。见石琛来了,潘夫人与石广潇皆向石琛点头致意。石琛微笑以对。

    石琛道:“母亲万安,石琛来迟,请母亲责罚。”

    石家讲究礼节,几位公子小姐见了夫人必是要请安的。石琛虽非潘夫人亲生,但日常行止间潘氏与石琛如亲生母子般往来,何况潘氏待石琛亲厚,这一声母亲,原也当得。

    潘氏点头,笑容亲和:“琛儿勤快,平日是不赖床的。听广济说,他昨天漏夜前去通知你雪林行动一事。可是因此打扰了你休息吗?”

    “劳母亲记挂。琛儿未出过远门,昨夜得知此事,忍不住心驰神往。夜间失眠,险些误了正事。”

    潘氏道:“你年纪尚浅,未经风雨,往后便让潇儿多安排你历练几次,待你有经验了,自然对这些小事不以为意。”

    石琛忙道:“琛儿天资愚钝,怕是经不起这许多历练,只怕要给同行之人拖后腿。只是母亲吩咐,琛儿自当尽心竭力。”

    满座莞尔。石琛只觉此间其乐融融,气氛较之常日间活跃。那青衣英武公子附在青衣小姐耳边似在谈论着什么。青衣小姐面颊红润,小心低语。石广潇也淡淡微笑地望着石琛。鸢儿似是有意要说什么,身边的叶惜媛伸出一指冲她左右摇动,示意她不言,鸢儿便捂着小嘴,瞪着灵动的大眼向石琛一眨一眨。

    石琛不禁奇怪。难道自己一时行走匆忙,穿错了装束,形容样貌看上去颇为奇怪吗?

    又检视了自己的衣着,一身白衣劲装,腰间一条淡黄围绦,缀挂了两只藿香艾叶香囊,脚踏藏蓝色短靴。应无差错才是。

    潘氏笑道:“你样样都好。我们不是笑你,是笑这陈家妹子,方才闹了笑话呢。”

    青衣小姐娇嗔道:“伯母!这便无须重提啦。”

    石琛不识得两位青衣人,但他们既是陈家人,自然同属四大将军府,这四大将军府同气连枝,此次初见,石琛自当对两人恭谨以对,于是问候道:“石琛自负为石家第七子,却至今历练不足、目光短浅,未能识得英杰,实在羞惭。两位陈家哥哥姐姐切勿怪罪。”

    靖远城四大将军府分别是石、林、陈、徐,昔日都参与平定了孟帅之乱。除却石家是新晋家族,只在靖远城有封地外,另外三家都是世袭世家,底蕴雄厚,另有势力遍布隐冬国其他城池。

    英武公子爽朗一笑,站起身来冲石琛抱拳行礼:“琛兄弟莫客气,折煞小兄了。小兄陈君豪,在家中排行老大。虚长了琛兄弟几岁,未能在习思堂中与琛兄弟相识。”又扶起那位年轻小姐,“这位是小妹陈绮仙。仙儿妹妹自小养在京都锦阳的外祖家,由是遗憾,也没能和四大将军府同辈兄弟们认识。”

    石琛又抱拳道:“陈姐姐好。”

    陈绮仙只略略还礼:“石七哥客气。”又退回座位。

    陈绮仙本是有意要与这石琛争论下这年纪大小,她是家中幼女,倒还没被年纪相仿之人称呼过姐姐。只因方才有一事令她魂不守舍,一时心思萎靡,无心多言。又转念一想,这人是那人的兄弟,沟通一下增进感情倒也有益无害。见石琛已经寻座落下,又道:“今日与石七哥相见,甚感投缘。只是仙儿自小便有一个毛病,便是与枝末小节等事颇为计较。你称呼我一声姐姐,又不知石七哥今年年纪几何了?”

    石琛便如实答道:“敝人今年虚岁十六。”

    “可巧,小妹今年也是虚岁十六。又不知石兄弟是几月里生的?”

    石琛便一笑:“那我定是比你大了。我是正月里生的。”

    陈绮仙道:“如此我便要称呼一声石家七哥了。小妹是九月里生的。今后同行,还请石七哥多多照顾。”

    “这个自然。”

    陈绮仙倒也无心与石琛多寒暄,她这番言语,意在暗暗告知那邻座之人自己的生日年岁。不愿再看那邻座之人,便眼神盯上厅中墙壁悬挂的那一幅水墨画。

    鸢儿极为亲近七叔,见七叔落座,挪了小凳子坐在石琛身边。石琛拍拍鸢儿的小肩膀,看向如今石府中的主事人石广潇,石广潇便也冲他点头致意,即开始宣布一些行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