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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错就改

    从出生至父亲岳飞从军前的这些日子,是小岳云幼年时期与父亲相处最长的岁月。岳云是长子,岳飞虽然十分痛爱这个大儿子,有空就抱抱他,逗他玩,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但是在岳飞心中,报国杀敌更甚于儿女情长,他念念不忘的是练好武艺,投军上战场。

    自打小岳云学会走路,岳飞跟儿子接触的时间逐渐减少,反倒是叔叔岳翻经常带着这个小侄儿。岳飞投军之后,小岳云更是时常粘着叔叔,叔侄俩形影不离。

    岳云三岁起,岳翻便利用闲暇时间教他扎马步,练臂力。岳翻人小鬼大,从隔壁大嫂抱小猪得到启示,想出一个适合岳云练臂力的好办法。

    隔壁大嫂养了一只猪,每天喂食前,大嫂都要将小猪抱出来洗澡。大嫂每天就这样抱呀,,抱呀,直到这只猪养到一百多斤,一般男人都抱不动,可是大嫂并不觉的这只猪有多重,每天喂食前,依然轻而易举的把猪抱出来洗澡。岳翻觉的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不错,想让小岳云在不知不觉中增强气力。

    岳翻找来两只小篮子,每只篮子里面各放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让小岳云提着走路。待到小岳云提着不吃力的时候,再往篮子里面加石子。

    还别说,岳翻这套温水煮青蛙的训练办法还真有效,小岳云完全适应这套训练方法,虽然岳翻不断的往篮子加石子,小岳云并不觉的重了多少,每天轻轻松松的提着篮子跑。就这样,在岳翻的调教下,小岳云的力气渐长,待到岳飞离家从军的时候,每只篮子的石块已经足足有五斤重。

    小孩的通病是好奇心与求知欲望特别强,他们的内心装着一个广袤无垠的未知世界,装着永远问不完的十万个为什么,只要你能满足他的欲望,他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无休止地问下去。孩子们不仅爱提问,让大人告诉他未知世界的真相,更喜欢模仿别人的动作,特别是他感兴趣的事物,更是学的入迷。博学多才的饱学之士与武艺高强的练武之人都是他们崇拜的偶像。小岳云也不例外,父亲和叔叔就是他最初的崇拜偶像和模仿对象。每当岳飞教岳翻练武的时候,小岳云便找来一根树枝,有模有样的跟着比划。岳翻读书,小岳云不再像去年那样静静的听,而是咿咿呀呀跟着岳翻读。岳翻正是看到小岳云处处模仿他,便有意识的让小岳云练习扎马步和练臂力等基本功。

    岳翻成了小岳云的家庭教师,不仅教小岳云学习扎马步和练臂力,同时还教小岳云识字。

    岳翻把自己读的《百家姓》、《千字文》、《论语》、《中庸》《大学》全都搬出来,有模有样地教小岳云学习认字和写字。

    可惜小岳云实在太小了,毛笔握不清楚,把一张白纸涂成了黑纸,岳翻完全忘了小岳云只是个小自己十岁的孩子,气的扬起巴掌就要揍他。

    伶俐的小岳云见叔叔扬起巴掌,知道大事不妙,撒开脚丫子就跑。小岳云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奶奶,快救命啊!”

    小岳云要搬出母亲做保护伞,岳翻没法子,只得好言好语连骗带哄拖回小岳云,按照母亲教的老办法,用簸箩装满沙子,让小岳云练习写字。

    小岳云毕竟只有三岁,只会写“人、手、口、刀”,还有《千字文》中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尺……”中的“千、文、天、日、月、尺”等笔画少的简单字,至于《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禇卫,蒋沈韩杨”,除了像“王”字这样笔画不多的字,其他的字笔画都很复杂,小岳云记不住,也写不出来。更多的时候,岳翻只能教小岳云朗读课文,而不是书写文字。

    小岳云真是个难侍候的主,不管是练武,还是识字,都得看他的心情。岳翻发现小岳云好动,相比之下更喜欢练武。

    小岳云高兴的时候会一本正经地跟着叔叔读课文和写字,不高兴的时候就瞎喊瞎叫。岳云调皮捣蛋的时候,岳翻气得不行,真想行驶叔叔职权,狠狠地揍这个好捣乱的小侄儿一顿。在老人眼里长孙等同幺儿,小岳云的地位不输岳翻,有奶奶护着孙子,岳翻这个老叔只能干瞪眼。

    被岳翻逼急了,小岳云便又哭又闹,甚至跑回家告状。每回只要小岳云一告状,岳翻必定要挨母亲一顿训斥。小岳云就像掉进灰里的豆腐,吹不掉,拍不得,更打不得,可是作为叔叔的岳翻又不得不忍声吞气带他,免得小岳云成为脱缰的野马。

    转眼过了年,岳飞收拾好行装便要离家去投军。临走之前,岳飞把弟弟岳翻叫到一旁,说道:“六弟,哥要走了,你要协助爹爹管好这个家。”

    岳翻苦着脸,说道:“哥,我想跟你一起去,带上我吧。”

    小岳云抬起头,拉着父亲的手,说道:“对,爹爹,我也要跟你们一道去。”

    岳翻瞪了岳云一眼,说道:“小孩子家打什么岔,一边玩去!”

    小岳云撒起赖来,应道:“不嘛,你想跟我爹爹去,我也要去。”

    岳翻翻起白眼,歪着头,没好气的问道:“你也要去?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吗?”

    小岳云脖子一拧,应道:“我不管!就要去!就要去!你们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祥祥,爹爹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还小,真不能带你去。等你长大了,爹爹一定带你去。祥祥乖,爹爹要跟叔叔谈正事呢,一边玩去吧。”岳飞放下岳云,对岳翻说道,“弟,你也还小,才十四岁,等过些年再去吧。再说,咱爹爹老了,身体好像大不如前,这段时间,爹爹老是咳嗽,换了两个郎中也没见好转,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啥时能好。你是咱家的男子汉,这个家得交给你。”

    岳翻已是半大小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岳翻低头想了许久,点点头,说道:“好,哥,我听你的。你放心走吧,我会挑起这个家的担子。”

    见叔叔答应留下,小岳云亲了父亲一口,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还有我呢,我也是男子汉,我跟叔叔一起留下。”

    岳翻看了小岳云一眼,不满地嘟着嘴,说道:“去去去,哪儿都有你!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凑什么热闹呀?”

    岳飞离开家后,岳翻仿佛长大了许多,除了帮忙爹爹干农活和练武,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自觉担起管教小岳云的担子。

    岳翻一如既往地要求岳云训练和学习,练着练着,望侄成龙心切的岳翻有时不知不觉中竟忘了小岳云还是个年仅四岁的幼童,竟然按照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小岳云,弄得小祖宗哭哭啼啼又去找老祖宗告状。

    这天小岳云含着眼泪跑回家,一跑到奶奶面前,便扑通跪倒在地,伤心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小乖乖,快告诉奶奶,是不是叔叔又欺负你啦?”岳母一把将小岳云拉了起来,一边替他擦干眼泪,一边着急地问着。

    岳母之所以会这么问,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五天前,小岳云就哭着回家告了岳翻一次状。那天岳翻一下子给岳云增加了两块石头,每块石头都超过五斤重,小岳云提不动,挨了岳翻一顿臭骂。

    小岳云不服气的丢下篮子,躺在地上耍赖。岳翻火了,捡起一只小树枝,比划着骂道:“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不好好训练,还好意思耍赖!马上给我起来!

    小岳云倔地应道:“你不给我拿掉一块,我就不起来。”

    岳翻扬起小树枝威胁道:“小兔崽子,再不起来,看我打不打烂你的屁股!”

    “你不拿掉一块,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起来。”小岳云的性格确实不一般,任凭岳翻如何威胁,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叔侄俩僵持了好一会儿,岳翻气的照着岳云的小屁股就是一树枝,小岳云哇的一声大哭,一骨碌爬起来跑回家。

    都说父母爱幺儿,岳和夫妇生了一肚崽,到头来只剩下一女二子,岳翻是他们最小的儿子,自然痛爱有加。然而爷爷奶奶更爱长孙,小岳云是他们的心头肉,小岳云告状的结果不言而喻,自然又是他赢了,这回岳翻的屁股结结实实挨了岳和一顿胖揍。

    “哼哼,看你还敢不敢打我?”小岳云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看着岳翻挨揍。

    见小岳云屁颠屁颠的哭着跑回家,岳母以为一定又是岳翻欺负了小侄儿。

    小岳云扑倒在奶奶怀里,虽然没有继续“下大暴雨”,可是“小到中雨”不停,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道:“奶奶,今天不是叔叔欺负我,呜呜,是隔壁家狗儿哥哥欺负我。”

    岳母替小岳云擦了鼻涕,安慰道:“不哭,不哭,云儿是奶奶的乖孙子,不哭啊。慢慢说,告诉奶奶,狗儿哥哥为什么要欺负你?”

    小岳云不哭了,比划着说道:“狗儿哥哥要我举这么大,这么大的石头。他说我要是举不起来,就给他当马骑,还要打我屁股,要我爬着回家。”

    岳母抚摸着小岳云的头,说道:“真的么?这么大,那不是有咱们家石磨大了吗?这个狗儿也太狠了,我的孙儿才四岁,如何搬得动那么大的石头啊?”

    见有奶奶为自己撑腰,小岳云继续撒着娇,声泪俱下地说道:“就是嘛,我举了两次没有举起来,狗儿哥哥他自己也没有举起来,还要打我屁股。呜呜,奶奶,狗儿哥哥不乖,狗儿哥哥是坏孩子。”

    “嗯,狗儿哥哥真的不乖,等会儿奶奶去告诉伯伯,好不好?”岳母再次替岳云擦干净眼泪,问道,“云儿,你不是跟叔叔一起去的吗?叔叔去哪儿啦?为什么不带着你?”

    岳云应道:“叔叔要我跟狗儿哥哥一块玩,他跟其他叔叔跑了。”

    岳母听了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乖孙儿,奶奶错怪了你,看来该打该骂的是你叔叔。”

    “奶奶,我去找叔叔。”尽管欺负自己的是狗儿,谁叫叔叔不带着自己玩呢?要是叔叔不走开,狗儿哥哥也不敢欺负自己呀!奶奶说要打叔叔,小岳云得意的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出院门口,便与回家的岳翻撞了个满怀。

    “奶奶,我把叔叔叫回来了。”小岳云抢先跑进屋向奶奶报信,又爬上椅子,从案桌上取下“家法”递给岳母,说道,“奶奶,给您!”

    岳母接过岳云手里的戒尺,问道:“翻儿,你这个叔叔是怎么当的?丢下云儿不管,自个儿跑哪儿去撒野啦?”

    岳翻垂着双手,伺立一旁,解释道:“娘,我找小伙伴有事,要祥祥先跟小朋友玩一会儿。谁知道,我前脚刚走,后脚祥祥就出事了。”

    岳母说道:“狗儿七岁,咱们云儿才四岁,云儿哪里是狗儿的对手啊?你这个当叔叔的见了孩子打架,应该及早把他们劝开才是,怎么能由着他们闹呢?几岁的孩童不懂事,出手不知轻重。你个又不在家,要是闹出个事情来怎么办呀?”

    岳翻应道:“娘责备的是,是孩儿不该将祥祥一个人留在那儿,下次一定注意。娘,我问了在场的其他孩子,这事还真不能赖狗儿,是咱祥祥有错在先。”

    岳母不是护短之人,听了岳翻的话,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翻说道:“娘,不是孩儿胳膊肘向外拐,这回真不能怪狗儿。我问清楚了,是咱们祥祥不自量力,好高逞强,非要跟人家狗儿比高低。他们两人约定比赛搬石头,要是狗儿输了,就给祥祥当马骑,要是祥祥输了,就从村头爬回家。那块石头跟咱们家石磨差不多大,狗儿移动了五寸,咱们祥祥根本搬不动它,自然是咱祥祥输了。孩子们在一旁起哄,喊着要祥祥兑现承诺。祥祥死鸭子嘴硬,不仅不肯认输兑现承诺,而且还耍赖不认账。祥祥被大伙挤兑得下不了台,便发火了,朝着狗儿冲去,把狗儿撞了个四脚朝天。娘,咱们祥祥的头多有劲我是知道的,狗儿被撞倒在地上,痛的抱着肚子哇哇直哭。狗儿火了,回骂了祥祥几句,其他小朋友齐声指责祥祥说话不算数,是个癞皮狗,齐声说以后不再跟他玩了。我正好回来,也说了祥祥几句,他就哭着跑回家告状。”

    知道了事情真相,岳母说道:“这么说来真是云儿做的不对。云儿,男子汉说话要算数,愿赌服输。输了就得兑现诺言,不能耍赖,更不能打人。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从小就要学会做一个诚实的人,守信用的人。”

    受到奶奶的批评,小岳云扑通跪在岳母面前,低着头说道:“奶奶,云儿知道错了,云儿再也不敢了。奶奶,我这就去跟狗儿哥哥认错,给他赔不是。”

    “对呀,犯错误不可怕,知错就要改,改了才是好孩子,才是奶奶的乖孙子。”岳母拉起小岳云,对岳翻说道,“翻儿,你带云儿去跟狗儿认错,诚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