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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微宗禅位

    当初宋金订立“海上之盟”联合攻辽,童贯带领的十万大军被辽军打败之后,宋军听说辽燕王耶律淳病死,便独自起兵攻辽,不料却被辽军打的大败,只得向金人求助。宋朝低姿态向金人求援,这让金人看到了宋朝纸老虎的真实面目。古今中外讲究的都是丛林法则,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在强者面前,弱者是没有地位可言的。识破了宋朝纸老虎的真面目,金人心中有了下一个目标,更加大胆攻辽,一路高歌猛进。准备灭了辽国之后,再来收拾宋朝。

    辽朝战败向金国投降,宋军没有出力,金人自然不愿意按照先前订立的“盟约”约定,将到手的土地白白送给宋朝。经过宋使三寸不烂之舌多次交涉,金人最终答应将涿州、易州、檀州、顺州、景州、蓟州德等六州交给宋朝。作为交换条件,宋朝必须将原先进贡给辽国的岁币如数转交给金国,并且将燕京地区的赋税以物质的形式交给金国,显然金人在宋金两国关系中占据了主动权和心理优势,掌握了话语权。

    在灭辽这场战斗中宋军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不过根据宋金签订的盟约,金人还是大度的将燕云十六州部分州县给了宋朝。

    宋朝真枪实弹的跟敌人打仗不行,上上下下掌权者耍小聪明的本事倒是在行的紧。一些官员在接收金人交还的土地之前,竟然擅自多次引诱、招纳燕山地区民众,宋朝官员的一系列小动作,自然引起金人的不满。

    早在宣和五年(1123年),原辽军降将张觉叛金降宋,被完颜宗望打败,连夜逃往燕京,完颜宗望派人向宋朝宣抚使王安中要人。

    王安中自作聪明,竟然将张觉藏在仓库,弄了个假张觉人头送给金军,不料被金人识破。金人不肯罢休,大兵压境,王安中被迫杀了张觉,将人头送给金军。

    通过这件事,金人进一步看清了宋朝虚弱的本性。宋朝官员的小动作无疑催化了金人南下的进取心,为早就想寻找机会收拾宋朝的金人南侵提供了口实。宋朝上至皇帝微宗,下至官员自以为小算盘打的哗哗响,没想到却引来金人的大举报复。

    这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去世,金太宗继位,完颜宗翰,也就是粘罕,利用新皇帝想干一番事业的心理,多次上书,极力主张讨伐宋朝。同年十月,金太宗下诏攻宋,刚刚与宋军联合灭亡了辽国的金国露出了獠牙,发兵十余万,南下攻宋。

    宣和七年十一月,金军兵分两路攻宋,为了这次南侵,金军做足了多方面的准备。完颜宗望指挥的东路军来势汹汹,于十月二十六攻占檀州。宋军太平日子过惯了,各州县之间平时缺乏情报沟通,导致消息闭塞,直至第三天的十月二十八才知道檀州沦陷。

    就在同一天,金军还攻陷了蓟州,宋军一天之内连丢两州,毫无还手之力。

    十二月初六,郭药师陈兵三河,当天夜里,郭药师率领主力渡过白河,与金军交战。张令微和刘瞬仁带领的偏师打不过金军,擅自撤退,导致郭药师率领的精锐部队陷入金军包围,大败而归。

    宋军接收了降将,可是在金人的威逼下不得不杀了降将,将人头送还给金人,进一步暴露出宋朝的软弱无能本性,寒了降将们的心。这件事使得以郭药师为首的降宋辽将对宋廷产生了不信任感,觉的宋廷说一套做一套。宋廷既无力保护降将,又背信弃义,是个不仁不义,不可信任的政府。

    郭药师本来对宋朝从金人那儿讨回来的燕山地区不用心经营的作法就有微词,又见王安中在金人的威逼下杀降将,寒了心,最终郭药师将扣押的宋朝官员作见面礼,投降完颜宗望,作为金军的带路党,簇拥金兵开进燕京城。郭药师叛辽降宋,不顾宋朝对他的浩荡恩情,又一次选择叛宋降金,成了三姓家奴。

    郭药师原本是辽东京道铁州的一个农民,在宋、辽、金三国争夺霸权的混乱时代,有多少贵胄都被摔落在尘土里,而郭药师这样的草根却能以下克上,转变卑微命运,影响了北宋末年乱局的历史进程。郭药师虽然出自草根,绝不是无能之辈,假如他真的没有本事,也不可能反复跳槽,成为三姓家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人。

    都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卖主求荣的叛徒是最可恨的。郭药师投奔宋军多年,宋廷对他胜任有加,将他提升为高级将领,因而他对宋军的情况了如指掌。哪儿有布防,哪位将军能打仗,哪些人可以劝降,郭药师都清清楚楚。

    郭药师带着七万士兵、一万匹战马、五万甲胄投降金国,金人如获至宝,金太宗当即给予郭药师“为燕京留守,给以金牌,赐姓完颜”的礼遇,郭药师成了完颜药师。

    给大臣赐姓是封建时代一种至高荣耀的奖赏,完颜是金国皇族姓氏,是国姓,将完颜这个姓氏赏赐给郭药师,金国皇帝可谓是用心良苦,表示对郭药师恩爱有加。郭药师自然感激涕零,发誓一定要替主子尽犬马之劳。

    郭药师对金帝的赏赐投桃报李,将宋军精锐部队部署在西路这一绝密情报告诉完颜宗望,作为投名状。郭药师这个三姓家奴由宋之“厉阶”,变成了金国“功臣”。

    郭药师投降金军以后,完颜宗望为了试探他的忠诚度,给郭药师第一个任务,命令他带领一千骑兵为先锋攻宋,然而郭药师没有答应。

    这是郭药师投靠金军后打的第一仗,此仗非常关键,关系到他今后的前程,可以说是他投降金人,给主子缴纳的投名状,只许成功,不能失败。郭药师不管完颜宗望高不高兴,说道:“我是去攻城拔寨,不是去搞侦察,带这点兵哪会够用呀?”

    完颜宗望并没有生气,说道:“那就再给你一千军兵,够不够?”

    郭药师双手抱拳,应道:“请元帅放心,有了两千骑兵,末将一定打的宋军屁滚尿流,杀他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完颜宗望摆摆手,说道:“将军,你理解错了。你这次去万万不可大开杀戒,所过州县,不可以擅自诛杀百姓,否则军法从事。”

    郭药师记得,以往金军可没有这般仁慈,烧杀抢掠一样不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不明白这回“老虎”怎么戴佛珠,念起经来了。

    郭药师哪里知道,完颜宗望已经在策略上做了一定的调整,进军途中除了与宋军交战外,不允许无辜大肆杀戮,他要收买人心,为将来把宋朝领土纳入金人版图做准备。

    东路军金军统帅完颜宗望希望用不杀降兵的方式收买人心,兵不血刃地拿下河北各城。南下途中,对平民百姓积极安置,禁止人口买卖和奴役。完颜宗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燕云一带原本就是汉人居住地,有大量汉人,他要争取这一带的汉人民心,保证金国后方的稳定。

    河北地势平坦,宋朝当年为了防范辽军骑兵建造了河道和树林带,可惜由于年久失修,淤泥堆积,大多成了稻田,无险可守。听到金军南下的消息,宋微宗这时才想起郭药师来,下旨加封郭药师为世袭燕王。宋微宗哪里知道,他的诏书还没有送到,郭药师已经投降了金人,成为宋朝的敌人,被金将传为笑柄。

    金军大兵压境,吓坏了只知道玩乐的道士皇帝宋微宗,急忙派心腹太监将太子赵桓找来,表情复杂地说道:“儿呀,你是大宋朝太子,朕坐的这把龙椅迟早都是你的,不如朕现在就把它交给你。”

    整天躲在深宫吃喝玩乐的赵桓根本不知道外面情况,他哪里懂得金兵已经打到了黄河对岸。如今见老子皇帝突然提出要将皇位传给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赵桓知道自己的地位,他是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按照正常接班程序,只有等到老皇帝去见元始天尊的时候,他才能坐到那把令众兄弟们羡慕不已的龙椅。

    有道是无情最是帝王家,前朝唐太宗李世民为了皇位杀死兄弟,逼迫父亲退位当太上皇。还有他的小老婆,后来的儿媳妇武则天,为了坐上龙椅大开杀戒,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哟。

    赵桓不傻也不笨,心想:“皇帝老子没病没灾,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间要我接班呢?这不是好兆头呀!”

    赵桓的小心脏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实在想不明白皇帝老子肚子里的算盘到底是怎么打的,怯生生的问道:“父皇身体健壮,儿臣愚钝,不明白父皇为何现在就要传位给儿臣。请父皇明示。”

    宋微宗说道:“父皇不瞒你,直说了吧。现在金军已经打到黄河对岸,他们的目标就是汴梁。朕老了,脑子不好用,还是将这副担子交给你,一切军国大事由你全权处置!朕忙活了大半辈子,也该享几天清福啦。”

    赵桓这些天也听到金人犯境的传闻,甚至有人说官兵节节败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父皇顶着,他根本不把这些消息放在心里,照样吃喝玩乐。听到父皇要交权,大吃一惊,顿时明白父皇是要将自己推到前台当替死鬼,忍不住叫了起来:“父皇,儿臣从来没有过问过军国大事,没有治理国家经验,金兵已经打到家门口,指不定哪天就打到汴梁城下。父皇这时候把皇位交给儿臣,儿臣如何当担得起呀?请父皇三思,收回成命!”

    宋微宗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跪在脚下的赵桓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到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正是你这个做儿子的替父皇分担忧愁的时候了。”

    赵桓脱口说道:“父皇,儿臣情愿将皇位让给其他兄弟。”

    “你是太子,又是大哥,你那些兄弟仅仅是亲王,这个皇位非你莫属。”宋微宗铁了心,一点不肯松口。

    赵桓见推辞不掉,只得含着眼泪坐到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改元靖康元年。

    赵佶这个道士皇帝就这样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不顾国家利益,强行将皇位禅让给了儿子,自己带着大太监童贯和大奸臣蔡京,逃到南京应天府逍遥快活。

    十二月二十九,完颜宗望听到宋微宗禅让的消息,连忙让随军巫师赶快占一卦,看看是吉还是凶,便于决定下一步行动。

    巫师当即摆开架势,煞有介事的占起卦来,不一会儿报告说:“根据卦象,帝星复明,预示宋帝禅让成功,对我大金大大不利。”

    完颜宗望一听,大惊失色,心想,这是老天爷在护佑宋朝啊!宋微宗信奉道教,只会炼金丹,而金人信奉萨满教,做任何事情都要占卜,由神灵来决定他们的行动,完颜宗望也不例外。听到巫师的占卜结果,完颜宗望心想,既然上天不让灭宋,便下令大军打道回府,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见完颜宗望要撤兵回家,郭药师连忙阻止道:“二太子,千万莫信巫师之言,据我所知,南朝不一定有防备,我们现在兵强马壮,又连破南朝数座城池,士气正旺,不如一鼓作气继续南下,打过黄河,直捣东京汴梁。”

    “我们是连破南朝数座城池不假,可是南朝换了皇帝,朝野上下必定空气清新。”完颜宗望固执地说道,“再说,长生天已经不让我们继续南下,天意不可违啊!还是听从上天的旨意,罢兵吧。”

    郭药师能征善战,在他的指挥下,这队人马虽然进展神速,可是郭药师只能指挥几千骑兵,跟他过去身居藩镇节度使指挥数万人马相比,真是天壤之别,郭药师心中十分不爽,可是又不敢发作,只能憋在肚子里。

    尽管郭药师心里有气,他还是想在完颜宗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做出成绩来给主子看,借以取得主子的信任。

    郭药师再三向完颜宗望陈述己见:“南朝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我们现在进攻汴梁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明智选择。元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再拨给我一些人马,我打前站,您视情况跟进。”

    完颜宗望最终采纳了郭药师的意见,没有撤兵,但是并没有下令全线发起进攻。

    郭药师带着数千人马赶到黄河岸边的浚州,仅以伤亡三人的代价,硬生生的将数千来不及南撤的宋军逼进黄河中。

    郭药师这一仗打的十分漂亮,完颜宗望大受感动,听从了他的建议,指挥金军长驱直入。

    靖康元年大年初一,金军攻陷相州,初三金军渡过黄河,初七,金军抵达汴梁城下,开始攻城。

    见到金军攻城,宋廷顿时乱作一团,主和派主张跟金人议和,投降派力主投降,以李纲为代表的主战派力主抗金。在李纲等人的劝说下,正月初三,宋钦宗下诏亲征,一面命令李纲御敌,一面下诏各地勤王。

    李纲排兵布阵,打退了金军一次又一次进攻,几天后,种师道率领十万西军赶到汴梁,完颜宗望见宋朝援军赶到,只得被迫撤至汴梁西北远郊。

    眼见的天平倾向抗金力量,不料姚平仲率军劫金营失利,被金军全歼,为投降派捡到了攻击主战派的借口。他们趁机鼓动宋钦宗罢免李纲和种师道的兵权,投降派再次鼓动宋钦宗跟金人议和。

    老皇帝微宗撒手不管,新皇帝钦宗既无治国统军经验,更害怕打仗,竟然听信了投降派的建议,当真撤了李纲和种师道的兵权。钦宗这一做法无疑等于自我解除武装,宣布汴梁为不设防都城。

    面对金军的强大攻势,微宗、钦宗父子被金军吓破了胆,原本对这场战争就没有信心的宋钦宗十分恐惧,赶忙派人跟完颜宗望谈判。

    真是天上掉馅饼,本想通过战场得到好处的完颜宗望根本没想到,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高兴的连自己是谁都不记清了。

    完颜宗望得便宜卖乖,得寸进尺的要求宋廷割让太原、中山、河间等三镇,赔偿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并且要求宋廷将宰相张邦昌和一个亲王送到金营作为人质。

    主战派李纲等人受到打压,各地勤王兵马暂时又来不了。金军大兵压境,对完颜宗望提出的无理要求,钦宗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呀?当然得全部答应。

    赔偿金银和割让太原等三镇,钦宗不假思索答应了。要张邦昌去做人质,这个也好办,只要他下一道旨,张邦昌不敢不去,难就难在派哪个亲王去金营当人质。

    宋微宗是接哥哥的班当上皇帝的,虽然有多位兄弟,可是都是过气王爷,金人不会要。金人要钦宗的儿子去当人质,可惜他的儿子实在太小,只能在钦宗兄弟中打主意。

    钦宗将众兄弟召集到一起,做起了思想工作,讲明出使金营的重要性,逐一问了一遍谁愿意去当人质。无奈众兄弟一个个争着当哑巴,最终还是九王子康王赵构站出来,表示愿意出使金营。钦宗赵恒感动的热泪横流,令人拿出宫中最好的美酒,连敬了赵构三大杯。

    那时候的赵构还是挺有骨气的,根本不惧怕金人的恐吓。到了金营,就好像在朋友家里做客一般,该吃的吃,该睡就睡,吃饱喝足了便在金军营地四处闲逛,悠闲自在。有时候还跟金将比箭法,切磋武艺。见赵构如此冷静,又懂武艺,金军竟以为他是宋朝派来的间谍,处处防着他。

    在金人眼里,赵家王子都是软骨头,都不会武功。完颜宗望见赵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居然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还以为宋廷弄了个假亲王来糊弄自己。

    尽管赵构承认自己就是康王,张邦昌也证实了赵构的身份,完颜宗望就是不相信赵构真的是宋微宗儿子,非得要宋钦宗另派亲王来当人质。

    赵构运气真好,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逃脱了金人的魔爪,毫发无损地回到汴梁。

    由于粘罕领导的西路军迟迟拿不下太原,无法按计划合围汴梁。金军兵力不足,一时灭不了宋朝,完颜宗望又拿到了宋钦宗的乞和文书和赔款,于是见好就收,答应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