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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 章 大侄小叔

    就在岳飞如火如荼抗金,官职逐步升高的时候,他的儿子小岳云在铁佛寺正在循序渐进的跟着凌空长老学本事。

    小岳云跟着青云居士虽然学了三年,学到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一来师徒俩只是偷着教学,每天教授的时间不多。二来青云居士担心小岳云年幼,自制能力差,容易出事,所以只教了他一些基本功,而且还是最基础的基本功。三来岳云还要学习文化,四来小岳云只有几岁,孩子有孩子的活动空间,需要留有跟小伙伴玩乐的时间,因而,小岳云每天训练的时间和训练的强度都有限。小岳云练的最多的基本功就是站马步桩和弓步桩,此外也学了一些拳法招式。

    如今到了铁佛寺,小岳云不再偷偷摸摸学艺,而是光明正大的全天候训练,训练的内容和强度都跟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法明四人牢记师傅教导,对小岳云的训练一点都不含糊,尽职尽责。每天清晨准时带着岳云上山打柴,回到寺里督促岳云练站桩。

    别看小岳云以前也练过站桩功,那时候毕竟是偷着学,练的时间不长,最多也就练半个时辰。现在法明要小岳云至少得练两个时辰,才能换来短暂的休息。有时候上午练了半天,下午还得接着练。除了白天练武,晚上凌空长老还亲自教小岳云读书,学文化,也学习兵法。

    这么大训练强度别说年纪小小的岳云,就是法明几个师兄弟都难吃的消。小岳云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才练三天,便打起退堂鼓,“罢工”不练了。

    “起来!”法智一把拽起赖在坑上的小岳云。

    “三师兄,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困死了。”小岳云挣脱了法智的手,再次躺下。

    小岳云说的是实话,接连几天,每天只睡四个时辰,八岁的小岳云当真睡眠不足,哪有不困的道理呢?

    “你是咱们的小师叔,我们可不敢当你的师兄,乱了辈分。”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竟然成为自己师叔,法慧心里老大的不舒服,酸溜溜地说着。

    “又不想练了是吧?不想练就滚回家!哼,不想练?你不想练,我们还不愿意奉陪呢!”法慈也来气了,说道,“多了你这个‘油瓶’,知道给咱们师兄弟几个添了多少累罪了吗?光是打柴,为了等你,我们每天至少要多费小半个时辰。回到寺里还要陪你练站桩。我们也是人呐,你累,难道我们就不累啦?”

    “跟他废什么话?看我的。”法智性子急,他可不管什么师叔不师叔,毫不客气的再次将小岳云从坑上一把拖起来,三下两下的就替他穿好了衣裳,拉着就走。

    小岳云被几个师侄一顿抢白,心里虽然老大的不舒服,他自知理亏,不敢再申辩。听着法慈要让他回家,小岳云急了,心想:“回家?怎么回去呀?要是能回家,我还不回去么?干嘛还要赖在这儿呀?唉,我现在真的是有家难回呀!”

    说心里话,小岳云是真想回家,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在此之前,没离开过奶奶一天,来铁佛寺这些天,连做梦都在想奶奶,他巴不得马上就能见着奶奶。

    都是因为自己太冲动闯了祸,家里呆不了,才不得不连夜离开岳家庄,跟着凌空长老来铁佛寺避难,怎么还能回家呢?

    虽然凌空长老将自己带上山学艺,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寄人篱下。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岳云一声不吭的跟着四个师侄上山打柴,回到寺里老老实实的练站桩。

    好在小岳云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哥,又在青云居士的教导下练过三年功,有一定的根底。小岳云咬着牙根,终于度过了“早起关”,逐渐适应了铁佛寺紧张的训练生活。

    这一年法明十七岁,法慈、法智二人都是十六岁,法慧最小,只有十五岁,四人的父母都是附近贫苦农夫。四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生活艰难,打小便被父母送到到铁佛寺出家的,幸运的成了凌空长老的徒弟。

    法明四兄弟打小便来到凌空长老身边,四人对师傅交代的事从来不打半点折扣,即使再难也会变着法子完成。如今师傅要他们帮助小岳云练武,师兄弟们自有自己的一套独特办法。

    练武跟打仗一样慈不掌兵,四兄弟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法慧拿来自己用过的沙袋,毫不留情地绑在小岳云小腿上。

    小岳云惊叫道:“我又不想当神行太保,你们给我绑这么重的破沙袋干啥呀?”

    “干啥?小腿绑沙袋,当然是练腿功啦,还能干啥呀?”法慧一边替小岳云绑沙袋,一边笑嘻嘻地调侃道,“嘿嘿,小师叔,你就别矫情啦。在这儿,是我们当家,想不想当不当神行太保由不得你!”

    小岳云讨饶道:“唉哟哟,绑的太紧啦,能不能不绑那么紧啊?”

    “不绑紧怎么行呢?等会儿半路掉了咋办?”法慈幸灾乐祸地说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不想神行太保当也得当!,小师叔,紧就紧一点呗,过两天就适应了。别看你是我们的师叔,别忘了这儿可是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你这个豆丁大的小师叔落到咱们手里,就得老老实实听从咱师兄弟摆弄,老老实实受咱们的欺负!”

    “哼,你们就会欺负我。”小岳云小声地嘟噜着,他是有苦不敢说,当心说了会遭到四个大师侄的加倍惩罚。

    “什么叫欺负你?我们师傅那天跟你讲了那么多话,算是白费口舌了。你根本就不明白这个‘走’字对于我们练武的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尽管小岳云只是很小声的嘟噜一句,还是被四个师侄听清楚了。

    “就是嘛,连路都不会‘走’,你还练什么功呀!难不成还要我们师傅背你一辈子?”法慧不客气地说着。

    凌空长老背小岳云上铁佛寺的事早已不是秘密,泄露这个秘密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岳云自己。接连爬了几回山,小岳云爬山的本领有所长进,以为自己已经学会走山路,便将那天夜里凌空长老背他上铁佛寺的事说了出来,遭到法慧的嘲笑。如今又被法慧揭了老底,小岳云羞的满脸通红。

    见小岳云憨憨的窘态,法明急忙为小岳云解围,说道:“小师弟,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都是过去的事,咱们的小师叔现在不是在跟着我们学习‘走’路了吗?从今往后,谁都不许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法慧不服气地应道:“可是他不愿绑沙袋。不绑沙袋,他还是不会走路。”

    “我天天跟着你们爬山不就是在练走路吗?干嘛还要绑这破玩意儿呀?绑这么重的沙袋,我连脚都抬不起来,还怎么走路呀?”小岳云想不明白绑沙袋跟走路有什么关系。

    “破玩意?”法智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师叔,法慧师弟说的对,你千万别瞧不起咱们的‘破沙袋’,它可是我在佛祖那儿替你求来的‘神行甲马’哟。它的用处可大着呢,穿上它,你就可以轻轻松松日行千里啦。”

    “小师叔,绑上吧,我们都是这样训练的。”法明让师弟们拉起袈裟,说道,“你看,我们不仅腿上绑沙袋,身上也绑沙袋,天天都是这样绑着走路、训练和干活,而且还不断的加重重量。三师弟说的没错,这样训练久了,一旦解了沙袋,真的就像绑上了‘神行甲马’一般,真的能健步如飞。没骗你,我们出家人不打诳语。”

    岳云嘟噜着小嘴说道:“跑得快又怎么样?我是来学武艺的,不是来学跑步的。”

    一旁的法智说道:“咱们华夏武学博大精深,各门各派的注重点不尽相同,有南拳北腿的说法……”

    小岳云打断了法智,说道:“我知道,爷爷跟我说过。南方人侧重手上功夫,咱们北方武术更看重腿上功夫。”

    “你太没礼貌了,我话还没讲完,你就插嘴。”法智很不喜欢岳云打断自己说话,斜了岳云一眼,继续说道,“南派北派武术风格是有差异,而且两派的特点鲜明。日出泰山之巅,空旷间大开大合,蹿纵跳跃,舒展大方,这就是我们北派功夫的特点。南派武术的特点则像月悬小桥之上,竹林间短桥寸尽,阔幅沉马,迅急紧凑。不管哪门哪派,最重要的是练好基本功。知道吗?站桩功就是基本功,练好站桩功最要紧,下盘站不稳,什么也做不成,手上功夫练的再好也是白搭。”

    法明接着说道:“法智说的不错,树根扎的越深,这棵树长得就越茂盛,也更加牢固。练站桩就好比树生根,基本功练的越扎实武功就越好。我看得出来,师傅要你跟着我们每天上山打柴,你心里肯定不痛快。”

    小岳云低声嘟噜道:“哪有嘛?”

    “没有最好。”法明笑着说道,“小师叔,对于我们练武之人来说,其实爬山走路也是不可或缺的基础训练。对你来说,学会走路更加重要。”

    “不都是走路吗?我不明白,走路怎么对我会更加重要。”小岳云不解地看着法明。

    “我们都知道你想像你爹爹那样去杀金狗,你习武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好上战场杀敌。可是,你想过了没有?打仗不是打沙袋,敌人不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等着你去打。我们虽然没有打过仗,可我也知道打仗的时候是你攻我防,我攻你防,或者在野外排兵布阵,双方肯定得跑动。假如敌人守着一座城,你不打进城去,敌人也未必会主动向你投降。你要攻城拨寨,要行军打仗,是不是更需要练好腿功啊?别看咱们这个练‘走’的办法土,但是它最管用。小师叔,现在训练虽然遭些罪,可是一旦练好了,你就能身轻如燕,保准将来攻城拔寨的时候,你能第一个登上敌人城墙,夺取首功。”法明是个聪明人,他早就从师傅那儿得知了小岳云的底细,一席话说到了小岳云的心坎上,说的小岳云心里痒痒的。

    “嗯,有道理!”小岳云点头应着。小岳云原以为绑沙袋是师侄们恶作剧折磨他,原来是为了让他能练成飞毛腿功夫。令他没想到的是还能跟攻城拔寨挂上钩,顿时来了兴趣。小岳云练功的目的就是为了上战场,只要对杀敌有用的功夫,他都愿意学。

    “光有‘神行甲马’还不够,还要有它!”见小岳云想通了,法智又拿来两个沙袋,分别绑在岳云的手臂上。法慈更绝,拿来一条沙袋背心,套在岳云身上。

    小岳云的身上一下子陡然增加了二十斤,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可怜巴巴地哀求道:“能不能少一点呀?过两天再加行不行啊?”

    “早戴晚戴反正都要戴。小师叔,你就甭客气啦,还是一次性戴上吧!”法慧幸灾乐祸的左瞧瞧,右看看,坏坏地说道,“嘿嘿,小师叔,你戴着它真好看。”

    练功是件苦差事,练站桩尤其枯燥乏味,更何况小岳云身上还加了这么多沙袋。沉重的沙袋使得他抬不高腿,每走一步都要用不少力气。腿上的沙袋往下坠,还没站半个时辰,两条腿便直打颤颤。

    好在小岳云思想通了,咬着牙,含着眼泪坚持练。

    小岳云之所以能坚持下来,除了自身因素,还有四个师侄督促的功劳。四个师侄不是小岳云肚子里的蛔虫,他们哪里知道小岳云在想什么,还以为小岳云只是暂时被他们压服了,指不定啥时候又会反弹,法慧依然不放心小岳云,竟拿根哨棒像看守犯人一般,紧盯着他。只要小岳云稍微一松懈,法慧手里的哨棒便会落在他的身上。有“监工”看着,小岳云哪里还敢偷懒呀?只得老老实实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岳云终于又挺过一关。三个月后,即便戴着沙袋,穿着沙袋背心,小岳云也能腾挪跳跃自如。

    法明让师弟们给小岳云把沙袋换作铁砂袋,穿戴着铁砂袋上山打柴、跑步、练站桩、举石锁、练招式。半年之后,小岳云的苦练开始出成果,卸下铁砂袋,居然真的身轻如燕,爬山如履平地,四十里山路只用一个多时辰就走完,脸不红,气不喘。

    小岳云乐坏了,他终于明白,原来凌空长老健步如飞的本事是这样练成的,他后悔早不知道这个“甲马”原来有这么神奇的作用。要是在家那时候就这样练,来铁佛寺的时候也不用凌空师傅背着走,而且也不会跌的鼻青脸肿。

    法明的鬼点子最多,想出了不少花样整治小岳云。法明与三个师弟在树林里给小岳云摆了一个8字阵,要小岳云比照着树上的记号快速跑动,练脚力和灵活性。

    法明搞得这个8字阵可不简单,它不是设在无遮无拦平坦的大操场,而是设在崎岖不平、杂草树枝丛生的树林里。在这样的环境里训练奔跑,顾得了不被上面树枝扫着眼脸,就顾不上看地上拌脚的乱石和树根。

    在这样的环境别说快速奔跑,就是走动也不容易。岳云磕磕碰碰地跑着跑着,一个不注意,不是被树枝扫着脸,就是撞到树上,或是被树根乱石绊倒。师侄们也都是只有十几岁的大孩子,童心未泯,有时候也会来点恶作剧,别出心裁的整出点“花样”玩弄玩弄这个小不点师叔,害得小岳云经常跌的鼻青脸肿,每回都伤心的哭鼻子。

    “小师叔,怎么回事啊?是上了铁镣,还是裹了脚,怎么跑得这么慢呀?小脚女人都比你跑的快!小师叔,你哪里是在跑,分明是在散步嘛。哼,真有你的,堂堂的男子汉还好意思哭,羞不羞啊?”见小岳云越跑越慢,法慧忍不住又讽刺,又发牢骚。

    “你们搞的啥8字阵嘛?尽欺负人!”小岳云拉起衣裳,说道,“看看吧,我的腿和胳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全身上下体无完肤。我不练了!”

    小岳云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罢工”了。法慧用力拉小岳云,小岳云就是赖着不起来,两人顶起牛来。

    小师叔又耍小性子,年轻的法慧慌了,连忙解释道:“小师叔,不是我们要欺负你,我们是在训练你的灵活性。俗话说熟能生巧,没关系的,多练几次你就能应付自如。”

    法明说道:“小师叔,法慧小师弟说的没错,练武之人必须要做到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我们出家人不逞强斗狠,更不杀戮,我们练武的目的一是为了健体强身,二是为了自保。你跟我们不同,你习武是为了上阵杀敌,是为了‘超度’侵略者。战场上,敌我双方打斗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厮杀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遵照师父的吩咐,我们必须对你进行有别于常人的强化训练,训练的内容应当尽量贴近实战,便于你今后受用。我们这样做真的是为了训炼你的灵活性,你不仅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还要做到反应迅速,先敌出手。做不到这里两点,将来你怎么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