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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收复建康

    金兀术被韩世忠困在黄天荡四十八天,好不容易在汉奸的帮助下得以脱困,并且依照汉奸的诡计,四月二十五这天火烧了韩世忠大船,转败为胜。就在金兀术为战胜韩家军高兴之际,却接到岳家军在同一天清晨火烧清水亭的战报,真是报应呀!金兀术又惊又怒,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将领们的忠告,没有趁岳家军危难之际灭了它,致使岳飞得以缓过气来,以致养虎成患,遭致今日之惨败。

    对于在战斗中死去的汉人,不管他是北方汉人,还是宋人降卒,金兀术是不会心痛的。金军中的汉人多数是在历次战斗中跟随主将投降的宋军士兵,这些汉人来的实在太容易,这次南侵,仅杜充就带着三千人来降。加上其他投降将领所带的士兵,收降的汉人过万,死千把汉人算得了什么呢?在金兀术眼里,汉人同族相残,他有什么好心痛的?

    金兀术心痛的是清水亭这一仗死了那么多女真人,尤其是死了一百七十五名女真人将领,金兀术痛彻心扉。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他的骨肉同胞啊,曾经跟随他天南地北征战多年,金兀术实在想不出回到北国之时,怎么去面对这些死难同胞的妻儿父母?

    金兀术自认是常胜将军,四个皇子当中数他最能打。自从领兵以来,还没有吃过败仗。岂料天妒英才,先是在黄天荡被韩世忠区区八千人马围困了整整四十八天,险些丢掉性命,想想都觉得窝囊。谁知道刚刚脱离苦海,岂料清水亭又吃了败仗,而且是败得很惨。这一仗虽然不是他亲自指挥,可是,毕竟是他的部下打的败仗呀,关乎他的名声啊。

    金兀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岂肯咽下这口恶气?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是金兀术的信条,金兀术立即调集更多人马围攻牛头山,妄图将岳家军一举消灭在牛头山。

    金兀术此举正中岳飞下怀,他要的就是将大量金兵有生力量吸引到牛头山,造成其他地方兵力空虚,以便收复更多失地。

    清水亭大捷,岳家军欢天喜地,唯独小岳云闷闷不乐地坐在帐篷角落,一声不吭。

    张宪挨着小岳云坐下,问道:“小云子,眼睛怎么又进沙子啦?”

    “哼!”小岳云没好气地应道,“明知故问!”

    张宪笑着应道:“什么叫明知故问?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会知道你这个小屁孩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又在想些什么呢?”

    “什么小屁孩?你小瞧人!”小岳云不再跟张宪斗气,阴着脸责问道,“攻打清水亭你为什么不叫我?”

    小岳云哪里是在“问”哦,简直就是在“兴师问罪”嘛。

    张宪依然笑呵呵地反问道:“你自己睡的跟死猪一样,怪谁呢?”

    “就怪你,就怪你,我是你的兵,你自个去了却不喊醒我。我不怪你,还怪谁呀?”小岳云又耍起小孩子脾气,胡搅蛮缠起来。

    “说吧,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去了清水亭呐?”张宪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昨晚确实是起来了,不过不是去清水亭,而是守护咱们牛头山大营。”

    “真的?你们又去清水亭?”小岳云依然心存疑团。

    “骗你是小狗。昨天咱们只是去偷袭,不是大反攻。假如大家都去打清水亭,金军要是反偷袭咱牛头山,咋办?假如连咱们老巢都被敌人端了,还怎么去收复建康城呀?”小岳云被张宪问的哑口无言,张宪安慰道,“臭小子,不要再纠结啦,仗有你打的,指不定哪天咱们就要攻打建康城了。”

    清水亭大捷之后,四至五月,仅仅一个来月的时间,岳家军又接连打了十几场小型战役,均告胜利,仅“秃发垂环者”就斩了三千余人,打得金人草木皆兵。岳飞认为收复建康的时机已到,准备再接再厉拿下建康城。

    早在领部队进驻牛头山不久,岳飞就对攻打建康城作了战斗部署。岳飞命令朱路和柳青带领五百敢战士潜入建康城放火,相机夺取东南西三座城门,张宪与王经带领三千人马埋伏在建康城外,一旦朱路、柳青得手,即刻杀进城去。

    收复建康的战斗打响,张宪和王经带着部队悄悄潜出牛头山,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建康城外预定设伏点。这次张宪没有带小岳云,将他交给了留守牛头山的王师爷,气得小岳云吧嗒吧嗒流了小半天眼泪。

    奇袭清水亭之后,徐庆没有回牛头山,而是带着一千精兵去建康与张宪会合。张宪与王经、徐庆做了分工,张宪攻东门,徐庆打西门,王经包南门,只待城内火起,三队人马同时攻城。岳飞命令王贵打下溧阳后留下一些人守城,带领两千骑兵随时准备支援张宪。

    岳飞估摸着建康城战斗一旦打响,包围牛头山的金兵必定要去增援建康。那时候,岳飞趁机带领牛头山部队杀下山,不求消灭多少金兵,只要求将其打散溃逃,使其无力回援建康。

    岳飞命人在牛头山顶搭起一座二丈高的哨楼,设置观察哨,由处事稳健的王师爷负责,安排人昼夜值班。担任观察任务的是狗剩和五斤带来的丐帮兄弟,小岳云去不了建康,自然跟随王师爷留在观察哨。虽然小岳云有一百个的不愿意,可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与狗剩、五斤等人一道轮流值班,观察建康城动向,一旦发现建康城起火,立即发射火箭,通知王贵带领两千骑兵杀向建康。

    降将顾国安与董悦冒充刚从常州溃退下来的伪军,跟随他俩进城的三百人清一色伪军装扮。顾国安与董悦本来就是伪军,对金军情况了如指掌,自然应答自如,轻而易举地混进了城。

    按照事先约定,顾国安和蕫悦二人领着朱路、柳青一起去找他们伪军老乡。朱路毫不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这些伪军,岳家军马上就要攻城,是死心塌地做铁杆汉奸为金人殉葬呢,还是反戈一击为朝廷效力,何去何从,由他们自己选择。

    跟随金军南下的伪军原本都是大宋子民,大多人是被官长裹挟投了金人,只有极少数人是铁杆汉奸。他们良心未泯,不愿背叛祖宗,更不愿意做屠杀乡亲的帮凶,早就不想干了。可是逃又逃不了,只得留在金营混吃等死。

    金人对待开小差的汉人特别狠,被抓回来的汉人逃兵耳朵插箭游营示众,尔后再砍头。听说岳家军马上要攻城,当即表示愿意做岳家军内应,一起夺下城门,接应宋军进城。

    朱路和柳青跟张宪进过建康城,对城里的道路相当熟悉,知道该在何处放火,而又能最大程度减轻对百姓的伤害。二人当即将三百名敢战士分成若干小队,约定等到四更金兵人困马乏之时,各处同时放火,杀死东、南、西三座城门的金人守军,打开城门,迎接岳家军进城。

    朱路和柳青真没想到事情会办得如此顺利,笑的都快合不拢嘴,连忙派人出城去通知张宪,约定四更攻城。

    与清水亭金兵一样,建康城里的金兵做梦都没有想过岳家军竟敢来攻城。金兵以为建康城是江南第一重镇,城墙既高大又坚固,易守难攻,不似清水亭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金兀术以为韩世忠新败,一时元气大伤,不可能来犯建康。张浚远在越州守护高宗赵构,威胁最大的就是岳家军,不过,当下岳家军主力正被重兵团团包围在牛头山,暂时到不了建康。

    包围牛头山的金军吸取了上次教训,调整了部署和打法,金兀术觉的,岳家军要想冲破金军包围网,即便不全军覆没,至少也得损兵折将过半。假使岳飞硬要带着冲出包围圈的残兵败将攻打建康,城里数万守军也会叫岳家军有来无回。

    金兵料定岳家军到不了建康城,特别是女真族士兵更是放开胆子尽情玩乐,在勾栏酒肆玩的不亦乐乎,直到三更天才回营休息。

    谁知道这些金兵刚刚进入梦乡,便听得有人在喊:“岳家军来了,岳家军来了,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啦!”

    睡意朦胧中,有人还当是谁在说梦话,不耐烦地骂道:“你他妈的就是胆小鬼!瞎嚷嚷个啥呀?他娘的,你是被岳家军吓破胆了吧?连做梦都不安生!别喊啦,安心睡吧,岳家军还被困在牛头山,说不定明天咱们还要去增援呢!”

    不过骂人者很快就失语了,惊得张大嘴巴,久久合不拢下巴,呆呆地看着砍向自己的手刀。没容他再多说一个字,人头已经落在地上。

    又是一个月黑杀人夜凤高放火天,四更时分,岳家军敢战士与反正伪军一道,在预定放火点放起火来,大火刮嚓嚓地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宋军边放火边喊道:“不好啦,岳家军杀进城啦!快跑呀!”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特别恐怖。一时间火光映红了整个建康城,喊杀声震天动地,仿佛整个建康城到处都是宋军。

    几乎就在潜入建康城的宋军准备放火的同时,朱路、董悦、顾国安一身伪军打扮,领着另一拨人马,在反正伪军的带领下,不慌不忙地走向三个城门洞。

    正在打瞌睡的金兵哨兵还以为是来接哨的自己人,不耐烦地发起牢骚:“唉,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呀?困死老子了。”

    金兵哨兵话音未落,已经被人割断了喉管,众人趁机打开城门。

    埋伏在城外的张宪、王经、徐庆见城门大开,又见城内火起,知道朱路等人已经得手,各自分别领兵从东、南、西三座城门杀进城。

    黄天荡被围,清水亭惨败,金兀术知道活捉赵构已不可能,金军继续留在江南已无太大意义,是到了撤军还朝的时候了,金兀术打算撤回江北。金兀术打算见好就收,撤出建康城,北渡回朝交旨。近两天金兀术已经在安排人员,将抢劫来的金银珠宝运往江北。

    金兀术原计划要活捉高宗赵构,彻底结束赵宋朝廷,才发动搜山检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金兀术的计划打了水漂。虽然岳飞的名气没有韩世忠大。可他比韩世忠更加可恶,就像一只鬼灵精怪的跳蚤,你想打他打不着,他却乘你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咬你一口,叫你防不胜防。

    金兀术不是草包,是个能打硬仗的悍将,是个很有头脑的军事家。这家伙精明得很,既然灭不了高宗赵构,又有韩世忠和岳飞这两个讨厌的牛皮糖粘着。他思来想去,唯一可行的办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金兀术原打算撤完财宝之后便将部队撤回江北,他已经命令将大小船只停泊在江边,打算天一亮便将一部分部队先行撤往江北。

    然而岳飞却抢在金军回撤之前动了手,指挥岳家军攻打建康城,清水亭故事在建康城重演,这回金兵更惨。

    清水亭没有围墙,四处都可以逃命。建康城则不同,原以为可以抵御宋军进攻的高大坚固城墙,此时成了禁锢他们的囚笼。金兵不知道宋军是从哪里进的城,更不知道东、南、西三处城门已经被岳家军占领,大队岳家军与反正伪军一道,正在沿着街道向金军各兵营和衙门杀来。睡梦中惊醒的金兵四处乱窜,有的竟稀里糊涂地与岳家军撞了个满怀,待到看清是宋军,为时已晚,连喊爹娘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见了阎王。

    建康城熊熊大火映红了天空,牛头山上的岳云看的清清楚楚,马上给王贵发出信号。包围牛头山的金兵也看的真真切切,金兵料到建康城一定出了大事,一个个惊恐万状。

    金兵知道,一旦建康城易主,就等同切断了自己的北归之路,不由的军心大乱,各自兵不找官,官不顾兵,撒腿就跑,混乱不堪。

    岳飞指挥岳家军奋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金兵包围圈。王贵带领的骑兵也正好杀到,两人合兵一处杀向建康城,由南一路往北打。

    “杀呀!专杀金狗!”岳家军与反正的伪军一起呼喊着,整座建康城到处响起“杀金狗”的呐喊声。

    喊杀声与急促的的脚步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成为一曲独特的交响乐。又是凌晨突然袭击,建康城乱了,不是一般的乱,而是大乱特乱。

    黑夜中,被杀懵了的金兵失去了建制,根本无法组织抵抗,全乱了套,再也顾不得尊严和地位,一个个只顾自个儿逃命。建康城四门失了三门,唯有临近长江的北门可以逃生,金兵奋力争相涌向那儿。

    通往北门的大街小巷挤满了逃跑的金兵,此刻,他们再也顾不得同胞情谊,为了活命,只能拔刀相向,自相残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金兵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血腥的建康城。然而到了长江边,一场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抢船大战又开始了。

    天太黑,根本看不清船停泊的准确位置,只要影影绰绰见着船的影子,金兵们便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不少人踩空掉落水中,被江水卷走。有的船只因超载沉没,有的船只被挤翻,有人被推下船落水而亡,有人被砍翻江里,江面上、江岸边喊声、哭声、骂声不绝于耳。登上船的军官挥刀砍断缆绳,命令士兵用力往江北划。

    建康城万余金兵能逃出生天的仅仅只有三成,其余的不是做了岳家军的刀下鬼,就是被自己人砍死、踩死,或者掉进江里淹死。

    天亮了,建康城里的大火被岳家军扑灭,士兵们正忙着打扫战场。

    建康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金兵尸体,缺胳膊断腿少脑袋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被踩成肉酱,惨不忍睹。

    长江上漂浮着金兵尸体,江边更是尸积如山,他们中大多数人不是被岳家军杀死的,而是自相残杀,或被踩踏死的。

    建康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与岳家军将士一道清理金军尸体,冲洗街道,还百姓一个整洁的城市。

    金兵占领建康以来不断骚扰百姓,甚至连昨晚那样的生死大逃亡还不忘记洗劫百姓一把,不少建康百姓被杀,被抢,老百姓恨透了金兵,有的金兵还没有断气,老百姓直接送他回“老家”。

    反正的伪军也在帮忙打扫战场,看着满街的尸体,他们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要不是听从了朱路等人的话弃暗投明,指不定这会儿躺在大街上的也有自己。

    小岳云虽然没有参加收复建康战斗,可他也没有闲着。见父亲领兵杀下牛头山,小岳云乐了。父亲走了,自己的直接领导张宪又在攻打建康城,此时山中无老虎,小岳云这只猴子自由了。

    小岳云提着他那对十五斤的铁锥枪来到王师爷面前,说道:“师傅,观察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我要去杀金狗,你自个儿保重吧。”

    王师爷急忙说道:“不行!张将军交代过,你必须跟我一起留守!”

    “师傅,你没听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小岳云调皮地说道,“师傅,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呀?”

    王师爷拦住小岳云,说道:“小云子,危险呀,你不能去!”

    “师傅,没关系的,金兵现在已经成为惊弓之鸟,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斗志跟我厮杀?根本就不用怕他们!”小岳云判断的真准,金兵一个个丢了刀枪争相逃命,只恨爹娘没有多给自己长两条腿,哪里还会顽抗呢?小岳云领着狗剩、五斤等人追赶着逃跑的金兵一阵砍杀,不一会儿的功夫,牛头山周边再也看不着一个活的金兵。

    建康大捷是金兵南侵以来宋军打的第一个大胜仗,不仅令高宗赵构兴奋,也极大鼓舞了南宋军民和河北义军,大大提振了宋军士气,再次打破了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金兀术的战神地位受到了岳家军的挑战,岳家军在这次建康大捷中扬名立万,崭露头角。

    建康大捷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场战争,建康府的收复,更具有重要的的政治意义,它是南宋奠定国本的战争,有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金国与南宋才真正以长江为界,从此以后,金军再也没有渡过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