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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到渠成

    姜中执回到家中,和往日不同,并没有捏个避尘术和清流术就算完事。他突起兴致,暂时放下了修炼,于庭中池沐浴。

    仙门幅员辽阔,但是再如何辽阔,全民修仙的时候必然也会面临人稠地稀的窘境。修士随着境界修为的提升,其自身的距离感也变得不同。普通人和陌生人的距离在开放场所靠近一米就会有所感应,或是萌生不自在,或是心思浮动。

    修士六感敏锐,随着境界和感知能力的提升,这个距离会指数级扩大,这个距离通常是修士一步跨出的距离,或是神念一瞬扫过的距离。一步跨出的距离衡量的的是修士的基础活动能力,通常是惯用的法器,坐骑眨眼间掠过的距离。

    神念一瞬扫过的距离是修士探查周边环境的下意识反应。基于这两种情形,修士们一方面尽量保持少聚居,另一方面在安全环境下,会收敛神念扫描。基于以上基础情况,修士的宅邸一般是独栋独院,最多炼气期存在聚居的情形。如此,土地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但是仙门握有洞天之法,金丹期便可开辟洞天,藏洞天于芥子。而洞天之内,洞天缔造者主场优势极大,且洞天一经开辟,极难从外摧毁,由此才确保了全民修仙不致缺乏福地资源而产生争斗的根基。

    泡在池水里,温热的池水令人意兴缱绻,姜中执回忆起了月下观琴的场景。他不太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是这一番波折后的安定,让他宁静的心境再增添了一点活泼。

    修行主练的是静功,因为人的心思百转千回,一念之间,思绪万千,练好静功才能收束思念,使心意凝成一体,浑圆如一。仙门炼气术有言,炼气又曰搬运。何为搬运,谁来搬运,搬运着谁?

    事实上,此中真意便在于此了。搬运作字面解释是大费气力地挪物,而事实上灵气缥缈又何须搬运呢?这正是心意凝聚的妙用了。

    修士将心念收束,不胡思乱想,不使神思散乱,然后竭尽观想所修法门的意境,同时如履薄冰地慎重凝聚灵气,观想天地的一种伟力于体内凝聚,在集中起来的意志的收束下成形,又在这种可碎玉穿石的意志下缓缓推动,在经脉中轨行,先是缓缓散入四肢百骸,又自发齐聚于丹田。一收一发,一吸一吐间,略窥大道门径。

    但是人有百态,事有万千,自然不乏心思纯一或者喜静厌动者。他们的静功习练起来事半功倍,进境惊人。过去常被人赞誉修道种子。仙门多年研究发现,这群人虽然静功进境喜人,但是破境上境依然不容易。

    因为修行不只是枯坐闭关,枯坐闭关是量的积累,历练行走是寻求质的突变。也就是说普通修士收束好念头,功行到了就可以历练寻求突破,而这一部分修士还需要对抗不愿入世的鸵鸟心态。总而言之,修行便是动中寻一静,再静中生一动的螺旋上升。二者若有偏废便会破境难如登天却不明所以,只道是资质不够。

    殊不知,道者蕴于天地万物,又怎会因先天出身而绝无机会呢?不过是对道的领悟不够罢了。

    姜中执三个月来不分现实梦境不分黑夜白昼的修行在今日松开了紧绷的琴弦,宁静温暖又抚平了一时的躁动,生活的真实和美好给他的静悄的心田注入一泓缓缓流动的清泉,外界全然如常,却不知此时他身上动静之大美。水到渠成,炼气后期!

    姜中执识海翻波,符术,观星术,步法,练气术等所有苦修过的的技艺和功法如跑马灯轮番亮相,他并不觉得一片杂乱,反而感受到识海一处竟不断有清凉之意涌出,意识越发清醒,好似老牛反刍,对这些技艺又深入认识了一番。

    想必应该是精神强大的好处,随着修为破境,再进一步。

    姜中执想到同学,又想到姜中流和钧清。“这下保准羡慕死他们,不过不宜让太多人知道,金子揣兜里,谁有谁知道。过于张扬,不是好事。

    “练气后期想要筑基,闭关苦修已是无用,每日闲暇打坐便够了,不妨去游历一番。姜流儿前些天就抱怨说遇到瓶颈了,炼丹的时候老感觉亏了,急不可待地催促我带他去历练,正好把他俩拉上。”

    仙门技艺极少会和修行割裂开来,换句话说,如果有一点基础修为,然后不再练习功法,只是炼丹、炼器也总会有破境的时候,因为炼丹炼器不断地增进火法修为,而且仙门炼丹是通过法力吸走配方中的无用成分,这一部分的药力经过功法转化会增进修为。

    而炼器则有精金之气可供吸收。除此之外,像观星术能炼神,强大的精神又能轻易吸取凝聚灵力。阵法师和阵材打交道,布阵时能体悟到阵材引动天地之威的特性,加深对道的领悟,相传有阵师一日破三大境,白日飞升(相当于是金丹中三转)。

    一些独特一点的,修行音律的,在演奏过程中更易投注心神,进而体会大道。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至于历练,是修士必经之路。没有修士能闭门造车。终归是四处看看,增长见识,最后对大道产生自己的认知,凭此破境。

    当然这是仙门治下的普遍认知。在仙门,历练分为两个层次,一个是筑基以下,一个是筑基以上。至于筑基则是两可。筑基以下通常是在仙门境内历练,安全程度极高。

    有寻访前辈遗府,或是寻幽探密观天地奇景,也有参与仙门治理一方,或是获得进入洞天机会,于洞天历练。前辈遗府当然属仙门时期最佳,通常都是各种考验或者闯关,颇能锻炼人,而仙门以前的古早遗府是少之又少,然后通常不讲武德危险性较高。

    这些历练主要都是为了增长见闻,修仙,不仅仅只是能级跃迁,还有与之相仿的心灵的强大和完善。

    而筑基以上的历练,则是前往混乱王庭。危险性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