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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剪径盗匪

    一场发生在乡间小道上的劫掠刚刚结束。

    二十多辆满载财货的马车仍然以赶路状态的长蛇阵分布,证明这支商队尚未反应过来便遭匪徒制服。

    队伍首尾各有几具倒毙的尸体,他们身上残留着尖锐的竹刺,这是第一波伏击的结果。

    紧接着,埋伏在路两旁的匪徒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一拥而上,幸存的商队成员见状转瞬间便缴械投降。

    “长丰商行?”绰号黑胡子的匪徒头目心不在焉地翻看商队路引,对着商队掌领轻蔑道:“新上任的吧?咋不懂规矩呢?但凡路过我磐石寨地盘的行夫走徒都知道拜码头孝敬点东西,咋滴?你是想试试自己头有多硬,还是觉得咱干活不积极?”

    商队掌领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黑胡子猜对了,此人的确是一名靠着家族关系新近上任,不懂江湖人情的菜鸟。

    年轻掌领此刻已经被眼前阵仗吓傻了,他半张着嘴,如同一名在寒冬腊月落水的倒霉蛋,全身上下不住打着摆子。

    他后悔万分,悔不该罔顾随行助手的忠告。

    他作为长丰商行大掌柜的第三子,虽然无法全盘继承老父亲的家业,但好歹能分到数量足够的份额,以后独自经营一片天地可谓早已注定的前途。

    因此,提前锻炼管理能力很有必要,亲自跑商当属了解行业内幕的上佳途径。

    没等老父亲安排,他便自告奋勇担任一支商队的领导,在他看来自家商行已经多年没发生过节外生枝的意外,自己即将开跑的这条商路也算比较安全的类型。

    事前他信心满满,盘算着一趟下来能净赚一万两白银,要知道老父亲在例钱方面管教很严,每月只给他一百两,这点钱,百花楼头牌的面都见不到。

    好在老父亲许诺此番跑商所得利润全归年轻掌领所有,可把他高兴坏了。

    然而途中和助手讨教买卖经验时,他得知最终只能收获五千两白银的利润,直接将他的预料腰斩,他当即用质疑的语气询问助手,各人上下其手贪墨一点也就算了,直接吞没一半利润太过分了吧。他还借此怀疑这些给他们家当差的外人以前不知偷吃了多少!

    助手当场叫苦不迭地表示绝无此事,其中一部分钱财专门用作打点沿途落脚点的当地官员以及支付给绿林好汉们当买路钱了。

    贿赂,年轻掌领是懂的,年近弱冠时,老父亲就经常领着他出席一些宴会,露露脸。酒席间,他亲眼看到在商会里常常以威严示人的老父亲如何奴颜媚骨地讨好官员。

    那些人,他家惹不起,该缴的份子一分不能少。

    但绿林好汉又是啥阿猫阿狗?难不成只要往路中间一站就能刮他一层皮?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得知沿途散出去的买路钱多达三千两时,他更是怒不可遏。

    “哼!既然交钱就能畅通无阻,那我们雇佣数十个护卫岂不是多余的?”

    “尔等不是个个武功造诣高深,自称能以一敌十吗?如此武力,能有几个民间势力惹得起?”

    “待我回去,定要组织一批人马,来回扫荡商路沿途的沉渣,还世界一片朗朗乾坤!”

    最后一句话,他是在眼前小路上说的,说得荡气回肠,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商行在自己的英明决策下蒸蒸日上,各路老百姓箪食壶浆称颂自己的幻境。

    结果话刚落音,路边草丛就投射出一排排婴儿臂粗细的竹刺,位于商队前后的护卫当场中招。其余人等被紧随而至的长矛大弩顶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牛逼啦?”黑胡子咧着嘴角,十分嚣张地用路引拍打年轻掌领的面庞:“方才你不是要当保境安民的大英雄吗?也不用回去叫人了,来,咱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三儿,给英雄一件趁手的家伙,看他如何在三招之内取咱小命。”

    “得令。”一名独眼匪徒笑嘻嘻地拧着腰刀小跑到年轻掌领面前,阴阳怪气地说:“拿着吧,大英雄,俺们当家的向来杀人不眨眼,今天大发慈悲让你三招,可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好意哟。”

    年轻掌领哪敢接刀,反而非常干脆地双膝跪地,砸出两个深坑。

    “我错了,我嘴贱,我有眼无珠,恳请好汉饶我一条狗命。家父有很多钱,只要我手书一封,他定会拿很多很多钱来赎我,请务必放我一马。”他哭得稀里哗啦,整个一没长大的孩童。

    “啧啧啧,这又是何必呢?”黑胡子脸上展露出虚假的怜悯,他悲叹道:“早早交上千百两银子不就啥事也没有了吗?瞧瞧那些个死去的护卫,他们都是因为你逞能而死,你造的孽呀!”

    年轻掌领对于这番颠倒黑白的诡辩产生不了半点反驳的勇气,他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我该死。哦不,我的错。马车里的东西全归大王你,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好生给那些无辜者的家人们一个交代。”

    “财货嘛,自然要全部没收。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事前不把咱磐石寨当个角儿,若不做出惩罚,传出去,谁都当咱是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黑胡子收起笑脸,严厉道:“至于护卫们的后事,应该可以让你们商行其他人代劳吧。”

    “看在咱弟兄没受伤的份上,就依你所言,让你爹拿钱来赎人。当然啦,肉票可不止你一个。在场俘虏,五百两一位,你作为大英雄,价格不多个一百倍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价?是吧?”

    “此外,咱只养尔等一个月,过期撕票,绝不含糊!赶紧选两个靠谱的人回去报信吧!”

    年轻掌领闻言,一颗心犹如极速泄漏的气球,顿时垂降到底,小命暂时保住了。

    但随即他又陷入不自信的猜测中:“按土匪的价码,一队人加上我自己,估计得有十万两!这可是整个长丰商行一年的利润,商行并非我家的独资产业,老父亲舍得花这份冤枉钱吗?”

    他前边两个哥哥,后边三个弟弟,重新生养个孩儿可花不了五千两,以老父亲斤斤计较的性格,前途灰暗啊……

    纵然他心中再多苦,也阻止不了匪徒们的行动,马车很快被一一控制,护卫遗体上包括衣物在内的有价值物品都被取走,匪徒又安排几个俘虏挖出一个大坑,将尸身掩埋。

    这条路可是磐石寨的金鸡母,随意抛尸引发疫病就不好了,涉及到自身利益,匪徒还是很重视的。

    最后在俘虏的相互指认下,黑胡子从两对亲兄弟中各选出一人担任信使,并嘱咐,如果一个月不见来赎人,所有俘虏都活不了。

    “弟兄们,领了款爷的恩赏归巢咯!”一切处理妥当,黑胡子一声吆喝,就要带领属下押着战利品欢欢喜喜回寨。

    恰在这时,他们必经的归路,狭窄的乡间小道上,迎面走来一个带着斗笠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