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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说起来很无味,真的不想多说,有些事不说也很有味,比如,我几乎都不再去检察院了,只不断打电话,似乎结局越来对我有利,再比如,镨钕依然每天都在涨价……

    大旗大厦依然耸立,吴冲心中的大厦倒塌后,他已经没有了重建的心情和欲望,甚至没有了能力和信心。他表面上维持着原本该有的样子,而血液已是在无序流淌,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是个哲学家,有时是个入定的高僧,有那么几天,他总跟我讲毁掉的大旗的方式,推到或者爆破,以一种惹眼的姿态彻底消失,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心中那座大厦倒塌后的残砖断瓦清楚掉。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只能规劝他,结果是他把手中大旗集团的权限戏谑般授予了我。

    我本能地拒绝了,让他授权给王有道们,他笑了,笑声能把大旗真给毁掉。王有道们也一轮又一轮地说服我先撑上一阵子,对他们来说,这可能是眼前最稳妥的方式。

    有一天,我在烦躁中把吴冲身上的事简短地给陈丽容说了,她在一开始就沉浸到其中,很多字眼还激活了她的泪腺,她滴下的每一颗泪珠都饱含着感动,等她止住了泪水,感叹了一大段人生后,便建议我不仅要撑,而且要不遗余力地撑下去,她认定吴冲会在某个时间突然清明,那时,我这个努力守着摊子的人肯定少不了获益。

    我无奈地打理起了大旗,不是因为因为陈丽容的建议,也不是王有道们的轮番说服,而是吴冲,他在厥州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后,我无数次抗拒他的一切,在他心中的大厦倒下去后,我才知道,我抗拒的只是他身上披着的这个时代的图腾,而不是他本人,面对着他,我的心怎么都硬不起来。

    五月底的一天,吴冲悄无声息地去了泰国,几个月前,他在那里买了幢别墅

    六月初,陈丽容去了韩国整容。她声称要在这辈子把下辈子也同时给过了,还在我送她到机场时,对我不能陪她去简单抱怨,她不是真的在抱怨,而是觉得在这种情景下,抱怨是一道必经的程序。

    陈丽容回来的时候,手术的痕迹已近乎痊愈,经过加工后的脸和五官自然协调,添了一份妩媚,和以前判若两人,只是还没有到引发惊人回头率那种地步,她自己认为刚刚好,并且声明不会再做第二次。不过,我对她的新面孔总有一些不适应,因为她那张原来的脸早在我心中扎了根,永远覆盖在这张新脸上。

    一些人脚下的速度永远都超过我的思维,他们总是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我的师傅,那个曾经和我一起与破铜烂铁打交道的女人,在七月底的一个傍晚摸到了我家,她要让我认可并赞许她有着天才般的预测能力和眼光。她称早就看出了陈丽容的不凡,这种品行好,能挣钱,还变漂亮的女人,谁遇上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她对我也不乏溢美之词,确定我和陈丽容是天生的一对,她一辈子没怎么做过媒,但这一次她是做定了。然后,她以长辈的身份对我和陈丽容催婚。

    我和陈丽容默契地感谢了她的盛情,以俩人都还在事业的关键期等理由化解过去。在她出门后,我和陈丽容又一次默契,在对视中尴尬发笑。

    国庆后的第一个周末晚饭前,天气还带着国庆时的舒适,小学的时候老师说形容这样的天气要用秋高气爽这个词。我当时在家里,刚刚接完王有道的电话,他有些无耻地给我分析大旗的前途,让我以前对他仅存的好感也渐渐流逝。我躺在沙发上,任由烦躁和疲惫席卷全身。陈丽容打开了门,她身体散发着的一种难以言状的气息,混杂着兴奋和忧郁,迟疑和执着。其实,她的这种气息在从韩国回来时就有了,我只是给忽略了,很长时间以来,有关陈丽容的各种信息,都被我故意忽略。

    她以很平静的口吻对陷在沙发中的我说:“大伟,我们分手吧!”

    我说:“好吧!是你现在默默地消失?还是我安静地走开?”

    陈丽容还是口气淡得像几缕快要散了的雾,她说:“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对我都行,打也好,骂也好,我都认了,只是现在不说出来,我怕我就永远都说不出来了,要是永远都没说出来,我又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我知道这是真的,但又觉得像是演戏,如果真的是演戏,影视界大概会欠我们两个小金人。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在彼此的心底,这个场面大概一直都在假设和预想中存在,虽然有时候藏的很深,但从来都没消失过。我想,这个世界上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突如其来,只要细究,一切都早早的就有草蛇灰线,只是人们都不去细究罢了。所以,我们都能理智到甚至不带感情色彩地去面对。

    “对了,是不是还可以吃顿散伙饭啥的,也好让我们都记住曾经的这一段!”我露出了一点笑容,话中还带着一丝调侃。

    陈丽容忽然显得疑惑,她的理智只限于把心中所想完整表达出来,也许她在做出决定之前还受到了一些煎熬,并为迎接暴风骤雨做了足够的准备,可面对的却是风和日丽,当然还有秋高气爽。我不停地摆弄着电视的遥控器,表现着要找的电视节目对于我目前来说更为重要。很长的静默后,她叹了口气问我:“你是不是很生气?你有气我知道……”

    我摇了摇头,甚至还带着几乎是灿烂的微笑,给了她一个彻底的否定。我说:“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就算是生气了,我干嘛还要发出来呢?我们在讨论的是一个结束感情的问题,这与生气无关。”

    我得承认,这时候的我真的有一些演。回想起来,我确实没有很在意过和陈丽容的感情,对我来说,陈丽容就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如果放在生活方式一成不变的唐宋明清,可能我们就一直一起走下去了,然而,我们身处的一个物质和精神同时狂奔的时代,任何异变都成为可能。我可能对她付出过感情,但在程度上比不过我以前的恋人,甚至比不过江露或者牟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