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首辅大人,公主她只想搞事业!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闲坐六则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闲坐六则

    沈愿棠负手站在门口,仰头看向蓝盈盈的天。

    一颗心只有拳头大小,能装什么?

    曾经沈愿棠以为,小小一颗心只能装得下亲人和一个晏尚。

    后来亲人一个接一个死在眼前,晏尚也跟着离开。

    那颗心脏变得空荡荡的,扔一个铜板,便有无数个回声传回来。

    其实,十六岁的心脏很大,有家国天下、父母高堂、青梅竹马。可二十六岁的心脏很小,只有一个风仲翡。

    但这些,沈愿棠是决计不会告诉晏尚的。

    她只会说:“恐怕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心。”

    房中的人没能回答沈愿棠的话。

    又或者说,房里的人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那颗心是晏尚亲自从沈愿棠胸口掏出来的。

    掏出来之后只是看了看,大约是不太合心意,又或者是急于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放回它原先的位置。

    于是那颗心被丢在荒郊野外的尘埃里,鲜血的气味吸引了周围的狼群。

    那颗心也有存活的权利,于是它在泥土里翻滚,用尘土掩盖本体,一层又一层的泥巴裹在身上,就连心本身也忘记了它是什么。

    后来天气冷了,给心降了一层雪,添了一件厚厚的冰块外套。

    这下所有的食肉者都不能威胁到它,它甚至长出了獠牙,狠狠的跳在狼王身上,等待机会给狼王致命一击。

    这一切,晏尚永远都不知道。

    可能他只会记得,自己的手掌也曾捧过什么温暖炽热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那谁知道呢?

    沈愿棠仰起头眨眨眼睛,将马上要从眼眶里跑出来的泪水忍回去,莫名的叹了口气。

    之前飞鸽传信喊来的马匹已到了门口,沈愿棠伸手摸了摸它的脸:“乖,带他回家。”

    马匹嘶鸣一声,哼了个响鼻,甩着腮帮子晃了晃脑壳。

    晏尚提着包袱从屋内走出来,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将包袱塞进马匹两侧的布袋里,招呼都不打便翻身上马,一甩头走了。

    这样干脆利落倒是出乎沈愿棠的意外。

    眼前的屋子重新恢复了宁静,沈愿棠将目光放在那锄了一半的院子上。

    浅思片刻,沈愿棠抬手一挥,转身离开的时候那边的地面瞬间恢复成平地。

    静室的门打开又关闭,沈愿棠敬过香后没有逗留。

    毕竟下午还要去柏南家,邻里间熟悉一下更方便行事。

    回到屋里,桌上好生的放着两个油纸包。

    沈愿棠坐在桌边,拈起一颗酸杏放进嘴里,神情渐渐落寞下去。

    静室里的剑忽然间发出轻微的铿鸣,似乎是在和主人共鸣。

    沈愿棠轻轻叹了口气,指尖落在油纸包绳上,怀里的遗梦珠忽然间发出滚烫的热意。

    拿出来一看,圆润的珠子散发着莹莹白光,里边似乎有人影晃动。

    有一道目光似乎透过遥远的时空忽然间落在身上,浅浅的扫量。

    沈愿棠微微皱眉,握紧珠子躺回床上入梦。

    触目所见,不是熟悉的黑暗。

    头顶是干净到极致的天空和镜子一样的湖面,没有陆地。

    一身银白色僧衣的玄度站在湖面上,面前是一个用水做成的镜子。

    镜子里有熟悉的人影和环境,沈愿棠眸光微凝,甩袖横扫。

    水镜即刻化作乌有,向下坠落融入脚下的湖泊中。

    沈愿棠面色阴沉:“窥视他人过往,好玩吗?”

    “遗梦珠内是你的过往,并非小僧能干涉的。”

    “但你却能选择不看,不是吗?”

    玄度低头念了声佛号,没有接沈愿棠的话。

    沈愿棠看向这漫无边际的湖水和天际,水天相接之处都连成了一条白线。

    苍茫又大气,荒凉又可悲。

    “想出去?”

    玄度微微摇头:“我肉身已经坏了,回不去。”

    “你这和尚妖里妖气的,我不喜欢。”

    “不喜欢也没办法,谁叫你是天选之人呢?”玄度笑了笑。

    犹豫片刻,将手里的佛珠挂在沈愿棠脖颈上:“你似乎有些后悔踏上这条路。”

    “无论选择什么都会后悔的,所以我不后悔。”

    玄度盘腿坐下,伸手舀了捧水又张开手指让水落回湖中:“我有办法让你逃脱。”

    沈愿棠眸子一亮,又渐渐灰暗下去,如烟花一样乍然升起又在刹那间寂灭。

    “我不能逃。”

    “担心风仲翡?他十三岁了,能承担起自己的江山。”

    沈愿棠弯唇轻笑:“那就让我为他的江山再尽些力吧,谁叫他喊我姐姐呢?”

    玄度微微摇头:“痴儿。”

    “大师难道不是痴儿?为了一根红绳倾覆性命。”

    一句话,将玄度的后路也堵死。

    两人彻底没了继续谈下去的欲望。

    沈愿棠从梦中醒来,将手里的遗梦珠扔在一边,揉着疼痛的额角皱眉。

    许是这几日思虑过多,额角总是隐隐作痛。

    有时候沈愿棠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其实风仲翡这个年纪,也该承担起一部分责任了。

    沈愿棠脑子里思考着或许可以直接放手的地方,敲响了柏南家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依旧是柏氏,柏南已经又开始忙活木头了。

    沈愿棠抿了口热水,从袖子里摸出个平平无奇的小罐子送给柏氏:“柏师傅辛苦。”

    “拿人钱财,本是应该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客气。”

    话虽这般说着,手倒是不停。

    柏氏收了那罐子茶后,立刻泡好端了上来。

    柏南远远就闻见那茶香气,心里奇怪这姑娘怎么出手这么大方?

    一盏茶还没喝完,木头门被来者拍的哐哐作响。

    柏南喊住柏氏,放下手里的木头过去开门。

    只是还没到门口,好好两扇门被大力拍飞,直奔柏南面门。

    柏南下意识使了个鹞子翻身,忽然想起柏氏和沈愿棠还在喝茶。

    面色一变,急急地转过身伸手欲拦。

    沈愿棠抬眸,眼神落在那扑面而来的木门上,眉心一动。

    那扇门就在柏家夫妇的面前,化作齑粉。

    门飞了,站在门外的人便也拦不住了。

    一个扛着大刀的人大摇大摆的迈进来,身后五六个小弟手里也拿着刀。

    身上的匪气隔着三十丈远顺着风飘过来,熏得人脑阔疼。

    沈愿棠抬手轻轻掩在鼻间,柳眉微蹙低了头,抓一把瓜子磕着玩。

    此处距离永国都城不过百里,盗匪本不该出现。

    可现在这种人不仅出现了,而且破坏民众财产,看起来还有要谋财以及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