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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身不由己

    江水如岁月,一去不回头。

    怎么会回答一个对它来说如同蝼蚁的话?

    周远之痛苦的阖上了眸子,如同千万次没有得到回应时那样,也陷入无言的懊悔中。

    周远之深知,此次回去之后,宁国将再不会有他的眠眠。

    哪怕是影子也无迹可寻。

    就在昨晚寒玉将周远之喊去的时候,那一刻周远之察觉到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是别离,是永别的别离,是即便玄度复活也无法挽救的别离。

    曾有那么一瞬,周远之心中甚至冒出一个想法。

    放下所有的一切,什么官职,什么富贵通通都不要了。

    只要能陪着心上人走完这人间的最后一段,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腰间随着家书一块寄来的铃铛却又时时刻刻提醒周远之。

    要回去,回到宁国。

    继续做他安安分分的臣子,辅佐君王,护佑妹妹。

    做他稳重可靠的一家之主,照顾长辈、妻子、儿女。

    却不能选择做他自己,做周远之本人。

    其实很多时候周远之都在想,若是当初拦下了叶染眠会是怎样的结局?

    会不会顺其自然的婚娶,生一个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小宝宝。

    闲暇时,周远之抚琴,叶染眠则是趴在周远之背上,贴着对方温热的面颊,轻轻的哼起一支只属于他们的曲子。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那该是多么美好,幸福的画面啊。

    可这一切,都被乱臣贼子所破坏。

    前世如此,今生依旧如此。

    何其荒唐,何其笑话?

    念此,泪如雨下……

    马车上,柏南给寒玉换了药,轻轻的将狐裘重新披在肩上:“今年的冬天似乎要比往常更暖和一些。”

    “许是今年的冬天都在忙碌,动着动着就不觉得冷了。”

    柏南轻笑:“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也常被你这么糊弄啊?”

    “咳、咳,我可没糊弄师兄,这话是师父当年说过的,我只是借来用用罢了。”

    柏南还是笑,探出手试了试炭盆的温度,又添了几块新炭。

    还好这马车足够宽敞又足够舒坦,不然等两个月的路程下来,寒玉的病情不加重才怪。

    收拾好了这一切,师兄妹二人便坐在马车中闲聊。

    柏南好奇:“为什么把惊龙给周远之?”

    “怕他回去被我那不值钱的妹妹打死,给他个保命的家伙,算是这段时间代我监军的奖励吧。”

    “那为什么还要给卷轴?”柏南玩笑道,“免死金牌吗?”

    寒玉顿了顿:“那倒不是,卷轴是给阿翡的,但我希望,那封卷轴的内容永远都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一封罪己书。”寒玉面不改色,手指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想要的东西摸了个空才恍然想起,之前的梨花玉环送给云臻了。

    现如今腰间的饰品只有一枚随身多年的平安玉扣。

    摸空了,好像有些尴尬。

    但是马车里的另一个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因为柏南的脑袋中,现在只有寒玉刚才的‘罪己书’三个字。

    柏南觉得,师妹可能不只是身体病了,这脑袋可能也病了:“好端端的,写什么罪己书?”

    “说来话长,都是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

    一说到这里,柏南就不再问了。

    掀开帘子看看外边还在飘的雪花,柏南默默叹口气:“也不知道阿堂穿的厚不厚,他冬天老是不记得添衣。”

    寒玉垂下疲倦的眸子,抿唇轻笑:“有师兄时刻耳提面命,嫂子他肯定记得多添衣的。”

    “那可不好说,他老是觉得冬衣厚重做事不方便,一个没看好,就把厚外套丢了。”

    柏南皱眉,开始讲起梁仲堂那些不注重的细节。

    是天冷时忘记披上的外衣,是阴天时从来不记得带的油纸伞,是梅子雨落下时微微仰起的面孔。

    是连花落都要蹙眉落泪的多愁善感,是离开永国关门时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是在看到长河落日的沙漠美景时,转身相拥许下的来世之约。

    是和寒玉分别的十三年中,他这位师妹最羡慕的柴米油盐。

    “真好啊。”寒玉抿紧了唇,将两声轻咳闷在嗓间,眸底的光一点点从眼角流落,“我还没有看过江南的梅子雨呢。”

    “梅子雨不好看,以后师兄带你看苍山白雪,那个美。”

    寒玉抿唇轻笑:“师兄就会糊弄我,北疆十年什么样的雪没看过,如今师兄要带我看景,张口又是雪,可见没什么诚意。”

    柏南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唇角,小声道:“我又没哄过小女孩,谁知道这么不好哄?”

    “师兄还是想想怎么哄嫂子吧,离家这么久也没带个礼物回去,嫂子肯定要跟你生气。”

    “生气才好呢,生气代表他喜欢我,我乐意他跟我生气。”

    寒玉撇撇嘴,转了头:“哼,有媳妇就不要妹妹了,以后我一定告诉师父,让他天天站你床头吓你。”

    “就老头那胆子,指不定谁吓谁呢?”

    话落,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来。

    笑完之后,柏南长舒了口气,抿抿唇扶住寒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么多年,怎么没找个伴呢?”

    顿了片刻又道:“晏家那小子确然还可以,错过也没什么。况且天下好男儿无数,你怎么就不能看看其他人?”

    “我看了。”寒玉眼睫轻垂,眉眼弯弯,“比如周远之。师兄不知道,我和他差一点就成婚了。如果不是成婚的前一晚出了点事,见面时,他应该和我一起给师兄敬茶的。”

    “那……他为什么……”娶了你的妹妹?

    “无论什么原因,他们现在都很恩爱,我应该祝福他们才对。”寒玉低头看向那个平安扣,唇角微扬。

    是仓促来到人间的四月天,有风,但不失温暖:“云臻身上流着一半风氏的血,我只希望她不要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听周远之平日里的描述,云臻应该是个直率的人,不会做出当年那样的事情的。”

    “师兄怕是忘了人心难测这四字?”寒玉扯唇一笑:“永国新帝不是个良善之辈,论心机,阿翡绝不是他的对手。否则,我又何须拉拢晏尚,捧高周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