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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杀

    三人这边温粥暖胃,闲话家常,而埋伏在前路上的长刀门死士却是争执不休,同门厮杀一触即发。

    “你们这些个忘恩负义的叛徒!若无门主收养,你们许是早已饿死街头,尸骨无存了!如今他人三言两语便哄得你们忘了门主的恩情,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那南朝皇帝乃是我们长刀门的死敌,你们刺杀未成,反倒临阵倒戈,将刀尖指向了自家兄弟,你们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吗?”

    “我劝你们莫要执迷不悟!若是耽搁了门主的大业,你们全家老小的性命加在一块儿都赔不起!”

    “咱们自小得门中照应,才能吃穿不愁,娶妻生子,咱们得知恩图报,莫要做那畜生不如的蠢事!”

    一心投靠南朝的几十个黑衣人聚拢在一起,神色戒备的看着对面高声叱骂的同门死士。

    好言好语的游说了一个晚上,如今天色大亮也只有十个人愿意与他们一道去往凤凰城。余下的二十多人却是无论再如何劝说也不得成了。

    “前程利弊早已与你们分说清楚了。非是我们不知感恩,而是门主无情,视我等如牲畜般随意践踏!

    我们自小受了长刀门的恩惠,便是赔了这条命也是应该。可是我们的家人何其无辜?我们怎忍心叫自家儿孙世世代代被圈养在长刀门的后山?”

    “门主收养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替他卖命!暗杀,探秘,恐吓,敲诈,我们为了他什么脏事都做了。若有恩情,我们也早已还完了,凭甚将性命也给赔进去?”

    “我们去意已绝!你们若不肯归顺那便只有一战了!”

    “同门相杀非我们所愿,还望诸位三思而后行!”

    “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后代想一想啊!你们难不成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也过咱们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吗?”

    “一辈子听命于人,如今难得有机会可以自个儿做主,你们就不想过几年安生的日子吗?”

    “只要从这里走到凤凰城,只要踏入城门,我们便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了啊!你们便不想试上一试吗?”

    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让争执不休的场面陡然一静,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权衡利弊谁都会,求生的本能亦是没个人都有。可还有一点,那就是门主的震慑。

    长久以来,绝对的压迫和森严的帮规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每个人心里。越是年长的死士便越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之心。

    他们见了太多的刑罚,也见了太多惨死的同门。更有甚者,他们本身就是帮规的执行者。他们对门主,对帮规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臣服。

    “战吧。”一个中年死士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如一滩死水般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我们唯有一死才能保全家眷的性命,死在南帝之手与死在你们的刀下也没甚区别。”

    剩下的二十多个死士皆抽出宽刀,周身弥漫着阴沉的死气。他们如何不知门主的残暴不公,又如何不向往那安平和乐的凤凰城?

    他们是不敢啊!他们的勇气和渴望早已在漫长岁月里消散的无影无踪了。他们如今能做的便只有乖顺的听命于门主罢了,期盼着门主能看在他们对长刀门忠心的份上,放过他们的家小。

    清风拂过,树叶哀鸣,照不见阳光的树林里阴冷入骨。对立的两方皆忍不住悲从心来,泪湿眼眶,握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那中年死士猛然大喝一声。“杀啊!!!!杀了我们,去走那阳关大道!!”

    二十余个死士同时应和。“杀啊!!!!!去走阳关大道!!!!”

    一心赴死的对手呼喊着奔来,这不像一场拼杀更像是一曲壮烈的悲歌。

    尚未挥刀,那温热的身体便撞到了刀尖之上,滚烫的鲜血灼烧手背,决心投靠南朝的死士们齐声哭嚎,悲鸣声撕心裂肺响彻山林。

    “好像有什么声音。”

    马车稳步疾行,澹台缘浅与秦深并肩坐在桌案旁翻看奏折,依稀听见前方有哭声传来。

    “你听到了吗?好似是哭声。”

    “嗯。”秦深放下手里的折子。“我有一事忘记与你说了。”

    “哦?何事?”

    “昨夜长刀门死士再次来袭,我劝降了他们。”

    澹台缘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劝降了他们?你甚少多言,如何劝降的?”

    “哦,我就问了他们想死还是想活。他们说想活。”

    “这..这么简单?”

    “嗯...还听他们说了许多的苦楚无奈之事。”

    “如此,他们便归降了?”

    “是,我叫他们前边开路去。只要能随我们踏入凤凰城的人,我都可保全他们的一家老小的性命。”

    “原来是这样。”澹台缘浅了然点头。“看来那刁门主是已家眷的性命来控制死士的啊。”

    “嗯,正是如此。”

    “你可有派人去营救那些死士的家眷?无论最后有多少死士进入凤凰城,那些个老幼家眷总是无辜的。”

    秦深点头。“我已经传令给赤木和白老大了,他们会寻机救援的。”

    “如此便好。”澹台缘浅眸光一闪。“刚刚传来的哭声想来是那些死士不忍同门相残吧。”

    秦深嘴唇微抿。“浅浅可会觉得残忍?”

    澹台缘浅瞥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呢?你当我是那些个悲秋葬花的女子不成?各人有各人的抉择,何须他人评判同情?”

    秦深低声笑道。“我的浅浅果真通透洒脱!”

    澹台缘浅倚着桌案,单手托腮,凤眼娇媚的看着秦深。“所以...你喜欢吗?”

    秦深挑眉一笑,低头亲吻她温软的唇瓣。“喜欢,喜欢至极!”

    澹台缘浅娇嗔道。“要一辈子都这般喜欢我。”

    “生生世世,都一样喜欢。”

    澹台缘浅笑着勾住秦深的脖颈。“我亦等你,生生世世。”

    两人温柔的缠绵,好似涓涓不息的河流,不急不缓,却流淌不止,在无边的岁月里始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