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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徐来(十五)

    吴秘书给人的感觉一向是甜美可爱又无忧无虑的样子,每天想着的无外乎就是怎么推倒冉总,或者怎么被冉总包养。

    可是她现在整个人沉静下来,脸上像吴栋梁一样阴沉着,父女两个那眉目相似的面孔互相沉默无言,只是那吴晓晓的脸上更多的是怨恨,而吴栋梁的脸上则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愧疚的怯怯。

    弗如再怎么说也不会没眼色到这种程度,他找了个借口要先离开,吴晓晓便起身主动说要送他。

    大概因为刘秘书的关系,她反而觉得自己和弗如比和父亲的关系还更亲近一些。

    走到楼下,吴秘书的状态终于恢复了和缓,看着弗如,“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我就是干这个的。”弗如连忙摆手。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吴秘书不明所以。

    弗如一愣,张张嘴刚要说话,吴秘书就笑着打断他的话,“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样大家都好。”

    弗如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打断差点咬了舌头,“你还挺有原则的嘛。”

    吴秘书俏皮的眨眨眼睛,“能在千世集团一直工作下来,还能没点原则吗?你看看刘姐,我最佩服她了,她是我的职场榜样!我想很多时候,一个人之所以会不成功,都是因为自己太好奇了,把绝大多数精力用在了和主业没关系的事情上,而好奇的事儿十有八九又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帮助,正所谓好奇害死猫。”

    弗如点点头,把刚想要打探的话深深的咽了回去,“那个,那我就问问你爸,他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了?今天在路上,他非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可是其实只是一只野猫觊觎他手里的肉脯。所以我有点怀疑他这样是不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你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查一查?”

    吴秘书摇摇头,淡淡的说:“这是心病。”

    “心病是什么意思?”弗如皱眉。

    吴秘书叹了一口气,似乎是陷入了很久远的记忆,“我妈在5年前过世了,不是因为病,是因为出了车祸。她当时用仅有的力气,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可是我爸因为正在忙他的研究,根本没有接,看也没看的直接挂掉了......我妈就这样去世了。”

    吴秘书说的平淡,可她平淡中隐含着巨大的悲伤,还是让弗如正经了起来,他看着吴秘书,“你节哀顺变吧,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肯定都带给了你们家里人很大的创伤,你想想看,你爸他现在的那个样子,肯定也是留了不少阴影的。你就别再埋怨他了。”

    “他有阴影?”吴秘书“嗤”笑了一声,“他那是心虚,哪里有什么阴影!他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人,他心里只有他的工作,哪有他的老婆和孩子?他知道我妈去世的消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行了,你不用再劝了,”她看着弗如,“说说你吧,你和刘姐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跨度有点大呀,”弗如挠挠头,“行了,我知道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告了别,弗如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下的一颗小石子,暗暗的想着吴家的纠葛,那圆滚滚的小石子一滚一滚的,不时的偏离方向,他就连忙快步跑几步上去,将那偏离方向的小石子再踢向路中间。

    这时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到了前面人的裤脚上。

    弗如连忙抬头,就见宋可遇正和冉不秋两人走在前面,一人手里拿了一个巨大的彩虹形状棉花糖。

    那宋可遇都还好,只是苦着一张脸,旁边的冉不秋,吃的那才叫一个开心。

    宋可遇正小声的跟他说:“你注意点吃相,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等你吃完了这个,我们再去抓娃娃,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我背着你走。”

    冉不秋正要说什么,被宋可遇伸手死死的捂住嘴,哄骗里夹杂着恫吓的说:“不许再叫了!再叫就罚你去小黑屋面壁,两天都不和你玩翻绳了!”

    弗如只觉得满口牙一酸,见自己那小石子并没有让对方发觉,低着头“呲溜”一声钻进了旁边的巷道里,避免着这尴尬的景象被撞破,几步就逃没影儿了。

    他回到家时,见院门口正停着那辆熟悉的车,顿时心情大好,忙跑上去笑着敲了敲车窗。

    刘秘书半按下车窗,这大晚上的居然还戴着一副墨镜,弗如心里觉得好笑,也不点明,只问:“你怎么到这儿了都不进去坐,我们家院子是从来不锁门的,你就和自己家一样就行。”

    “不请勿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刘秘书却不肯下车,端坐在那里头,弗如犯了难,“你是来找我的,那怎么不下来,还是说你要带我去别的地方,那我现在就上车。”他说着伸手去拉动车门,可是车门居然是反锁着的,怎么拉也拉不开。

    刘秘书在半开的车窗里清了清嗓子,“我是来问问你,你既然接了新客户,我名义上又是公司的合伙人,那是不是有需要我做点什么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们公事公办,不牵扯个人感情。”

    弗如背着手笑了笑,也不戳破她,只是他刚客气的说了几句“不用,这点小事儿我能一个人搞定,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邪祟,只是那人自己心里有点创伤”之类的客气话,就见刘秘书那被罩在大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有一点点失落——这是真的,别问他怎么能看出来的,反正换另外一个人是绝对看不出来墨镜后头的表情的。

    总之他认定刘秘书是失落了,那刘秘书就一定是失落了。

    弗如连忙转了话题,说:“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问问,就平时工作的时候,不经意的打探打探吴秘书的底。”

    “打探吴秘书干什么?”刘秘书的声音冷下来,“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吴秘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别打好人家孩子的主意。”

    “谁还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弗如撇撇嘴,这话他就不爱听了,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刘秘书吃醋的表现,立马又高兴起来,“我和你讲,你绝对想不到,我新见的那个客户,就是吴秘书的爸爸。”

    “啊?这么巧?”这倒是有点儿出乎刘秘书的意料了,她摘下了墨镜,表情认真一些的从车里走了出来,“你是说,吴秘书的爸爸找到你?”

    “对呀,就是那个总觉得有人要害他,总觉得有人要杀他的那个人。”

    “这倒有点奇怪了,”刘秘书紧皱着眉头,“之前吴晓晓进公司的时候,我是做过背景调查的,她父亲是我们滨城市很有名望的科学家,主要的贡献就在于研究了一种仿生皮肤粘合剂,那对于伤口的愈合,是可以做到无缝粘合的,又安全便捷,又省去了缝针拆线的痛苦,是一个很大的医学上的进步,现在这种粘合剂已经被广泛的应用到了医美领域,总之是个很有口碑名望的人。可是,我没听说她父亲惹过什么事情,有过什么仇家呀。”

    “那倒没有,”弗如连忙解释,“不是真的有仇家,我怀疑是他这儿,”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儿出了问题,我跟吴秘书简单的聊过几句,她怀疑是因为当年她妈妈出了车祸去世了,导致她爸爸有了心理创伤。”

    “哦,是这么回事,那你这回钱倒是赚得轻松了,你只要负责看着他,保护他,让他别胡思乱想,给他点心理安慰不就行了。”刘秘书明显松弛下来。

    “我也希望能这么简单就好了,”弗如点点头,“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想象的这么简单......诶?我们在这儿说话干嘛呀,进去坐会儿吧!”

    刘秘书看看他,“孤男寡女的,有什么好坐的,咱们还是得避避嫌。”

    “你思想这么传统呢,”弗如笑着,“你不是和那位幽冥的那个谁,你们在一个房间里共处了好几百年,好几千年嘛。”

    “你说什么呢?”刘秘书柳眉倒立,直接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在弗如的小腿上。

    弗如没想到她下脚这么狠,抱着小腿“嗷嗷”的叫了几声,再抬头,就见那边刘秘书一脚油门,已经开得无影无踪了。

    弗如收起了过分夸张的表情,嘀咕着,“说破无毒嘛,还这么说不得碰不得的,到底哪年才能把他从你心里挖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