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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征途

    “小子,我的精魂已经不行了,神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我……我有几件事要嘱托给你……”玄阴上人语气微弱,仿佛连说话都成了一件难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魔戾大惑不解。面对玄阴上人突如其来的噩耗,他根本无法接受。

    玄阴上人沉默了片刻,轻叹道:“刚才你进入心劫的时候,你我的神识突然无法感应,完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隔离开。我察觉不妙,凭借着曾经对抗仙界时的经验,终于恍然大悟。于是我便擅自催动了精魂之力,强行侵入到你的神识中。”

    魔戾一怔,无力的跪在地上。自责道:“前辈,是我害了你!”

    玄阴上人苦笑一声,虚弱道:“两百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前辈,呵呵……”

    魔戾哽咽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好在我精魂没有涣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强行催动功力已是犯了修炼大忌,我精魂已损,无力再支撑了,很快便要进入到假死的状态中去沉睡。唯一让我苏醒的方法,便是你顺利进入到魔界,找到‘石墓之井’,用幽泉之水洗涤我的精魂方可成功,否则我便永远都醒不过来了。”玄阴上人再次叹道。

    “是,晚辈记下了。”魔戾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在我假死其间,无奈你我无法进行沟通,所以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此行是福是祸也全看你的造化,我无法再帮助你。”玄阴上人语气深长,话中既有不甘又透着深深的无奈。

    魔戾心中愧疚,这两百多年多亏有玄阴上人的悉心指点和传功,才有自己的今天。虽然二人彼此都是在利用对方,但玄阴上人对他的巨大帮助却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尤其是这一次,若不是玄阴上人不顾安危,贸然一拼,恐怕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前辈请放心,魔戾定不辜负厚望,一定会去石墓之井找到幽泉。”魔戾信誓旦旦,语气执着。

    “哎……谈何容易……?”

    玄阴上人本想说些什么,但沉思了片刻后却又不想多言,只是道:“从人界踏入魔界的通道在西北方,你们人族管那个地方叫做戾之绝谷。你到那里直接跳下万丈悬崖方可,崖底处的地方便是魔界之门。待你顺利到达魔界之后,若能找到一个叫做“无常’的人,他自然会助你。记住,老夫乃是浑天教的教主。若能见到他,直接提及我的名讳即可。”

    “不过……哎……”玄阴上人欲言又止,仿佛心中被深深的刺痛。

    “浑天教?好的,晚辈记下了。”

    虽说不晓得玄阴上人为何如此,但魔戾想也没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很好,很好……”

    见魔戾如此爽快,玄阴上人心中也宽慰许多。又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接下来我便把《魔神诀》第二篇的一十二卷口述于你,至于能参悟多少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万境寂然,一心澄然,则泯内存外;万境森然,一心寂然。则用外双泯;心境两寂,则内外双存;万象森罗……”

    魔戾盘坐下来,闭目凝神,脑中快速记忆着《魔神诀》。待玄阴上人口述完毕后就再也没有半点声息,显然是费尽了他最后的精魂之力。魔戾心中一酸,立刻运气向精魂处探去,却再也感受不到玄阴上人的回应。

    只有无声的沉睡。

    魔戾猛然睁开双眼,一种凄凉之意油然而生。他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心中五味俱全,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其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熟悉的面孔,太多太多的思念。

    这一刻,他好孤单……

    但毕竟如今的魔戾已非常人,眼神蓦然一变,立刻将这些阴霾压在心底。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居无涯,重新回到之前的冷漠,缓缓道:“我的剑何时可以铸好?”

    居无涯一怔,思量了片刻,吞吐道:“这……铸剑不难,只是还差几种材料。”

    “什么?”魔戾目光一寒,显然对居无涯的回答很不满意。

    居无涯浑身一颤,生生的吞了几口口水。虽说他如今已是渡劫后期的修为,好歹也是接近大乘体,理应不该出现这种畏惧感才对。可刚才从魔戾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却深深的把他震慑住。那是一种无力的抵抗,即使他是大乘体也不例外。

    “呵呵……小友多虑了。这几种铸剑材料我自有准备,你……你放心就是。十五日后便可来取剑。”居无涯不敢再耍小聪明,急忙道出实情,生怕惹恼了魔戾。

    他十分相信,只要眼前这少年动了杀念,只需弹指一挥间便可取了自己性命。因为他从魔戾身上感应到了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眼前这少年,更像是从地狱派来的恶魔。

    魔戾眼神一敛,不再理会居无涯,自顾自的御空离开了竹林。

    望着渐渐远去的“煞星”,居无涯长舒了一口气。

    ……

    十五日后,居无涯将“青芒”仙剑重新铸好,交到魔戾手上。为了重铸这把仙剑,几乎费尽了他毕生积攒下的所有珍贵材料,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对于他这个即将飞升之人,这些凡物已经没有多大用途,自然不会心疼。

    更主要的是,每当他一想起魔戾那副冰冷的面孔,心中就不寒而栗,哪里还敢怠慢?

    剑身上泛起绿色的充盈之气,魔戾一触,立刻感受到一股清凉。“青芒”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剑身微微颤抖,灵性十足。

    魔戾满意的点了点头,居无涯的铸剑水平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有了这柄仙剑在手,自然为他踏入魔界之路增添了一份不俗的战力。

    “小友可还满意?”居无涯仔细盯着魔戾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前辈不愧为铸剑名师,在下钦佩。”魔戾不温不火,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居无涯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让眼前这位“煞星”满意了。

    魔戾没有多言,下一刻就头也不回的御剑离开了。他的目标“血刹宗”。

    因为“青芒”仙剑的威力大增,所以原本需要半天的路程,这次仅用了两个时辰就顺利来到了“血刹宗”的上空。

    还是一望无际的群山延绵,挺峻险峰,隐约可以看到山脚下弟子们的修炼。魔戾心中一痛,不禁回想起两百多年前“屠煞”的渡劫,他还清楚记得当时事态的严重。真不知道自己的双亲会不会来血刹宗找麻烦。若真是那样,可就大大不妙了。

    无论是屠煞还是自己的爹娘,他都不希望看到他们为了自己拼死相搏。

    “还是去望一眼的好!”

    魔戾拿定主意,立刻朝山脚下赶去,无论如何他也要了解清楚。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庞映入他的眼帘。此人全身散发出一股妖艳之气,俊朗无比,举手投足间透着不俗之气。这人不正是散仙级别的“屠煞”吗?

    此时屠煞正在山脚下对着两名老者交代些什么。魔戾一怔,不禁在半空中停留下来,生怕被屠煞感应到自己的气息。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用这幅身体去面对昔日的故人。

    不过看屠煞精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是顺利渡过了当年的三重天劫。但掐指一算已经过去了两百年,恐怕六重天劫就要来临。想到这里,魔戾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毕竟能渡过六重天劫的散仙至今还不存在。

    而如今自己的这种状态,根本半点忙也帮不上,搞不好自己都会一起被灭掉。唯有顺利进入到魔界,然后重塑肉身继续修炼《魔神诀》才会有一丝希望。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能使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

    前方,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去完成。

    魔戾心中重新执起信念,但一想起自己的双亲,他的心中却又是一阵忧伤。

    “恐怕爹娘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噩耗,所以当年才没有来“血刹宗”兴师问罪吧。真不知道他们如今过的可好,是否会时常念起‘易儿’?”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在魔戾身上又找到了曾经“慕容易”的影子。但他终究已经蜕变为魔戾,那个稚气的“慕容小子”早已在两百年前“死去”。

    魔戾神色黯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

    而就在这时,地面上的屠煞感应到了高空中“不寻常”的变化。仙气一凝,立刻御空而起。只是当他赶到魔戾身处之地的时候,四周空空,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天空之人早已遁走。

    “莫非……?”屠煞怔怔望着远方,眼中夹杂着重重的期盼。

    ……

    魔戾身法极快,仅几息便来到了昔日的“戾之绝谷”。对于戾气他已不再陌生,更不用担心会被侵蚀。回想起当年初次接触戾气时的场景,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事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今非昔比。

    魔戾来到崖边,向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这定是通往魔界的通道了。

    纵身一跳,浓厚的戾气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冲击。而且由于他是灵体的缘故,体质较轻,一路上如履平地,对身体也没有造成半点伤害。大概六个时辰之后,魔戾顺利到达谷底,可见悬崖之深。

    崖低戾气极重,但流动的却很慢,浓厚的暗红气息仿佛把此地染成了血海。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周围传来的鬼哭狼嚎,不禁使人毛骨悚然。

    “原来魔界是这个样子!”魔戾心道。

    前方赫然是一条笔直的石廊,两旁一排排山石盘绕,犹如鬼斧神工,透着一种诡异之气。此地便是通向魔道大门的必经之路。

    魔戾踏上前去,本以为这里会戒备森严,可没想到一路上竟连一个魔界修士都没有看到。

    想想倒也合乎情理。这里戾气极重,即使是散仙都可以轻易被侵蚀,更何况是普通人界修士?这浑天独厚的戾气便是一道最好的屏障。而魔界的修士自然也不会擅自跑到人界修行,人界魔气稀薄,不适合修炼,闯入人界根本毫无意义。

    三界相依相存,仙界最强,魔界次强,而人界势力最弱,不堪重创,经不起一点折腾。仙魔两界对峙多年,互有胜负,惟人界可以安享太平。只因凡俗众生是仙魔两界的根本,被视如根苗,所以更不会有谁去染指人界,这样做只会自掘坟墓,徒劳无益。

    魔戾也是偶然在一本书上得知的这些消息,今日一见,果然是这个样子。他长舒了一口气,暗自祈祷此行能够顺利。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戾气虽说可以在人界逍遥纵横,所向披靡。但魔界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轻松驾驭戾气,而且由于他们常年都停留在魔界的缘故,戾气一定十分精纯浑厚。真要和魔界修士动手,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更何况自己区区一个灵体,魔界中比他优秀的体质多如牛毛,自己更是犹如草芥。此行可谓凶险万分,一个不慎便会葬身此地。

    魔戾心中拿定主意,不敢耽搁,脚下的步伐不禁更快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魔戾察觉到前方不远处的戾气渐渐变得稀薄,似乎被一种力量给阻住了流动。就在他感到好奇就要上前一探究竟的时候,前方赫然闪现出一个人影。

    此人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足足高出魔戾身躯一倍有余。他面露煞光,一身血红色的肌肤分外注目,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狼牙棒。胸前留有一道恐怖的疤痕,似乎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重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此时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黑气,犹如地狱的修罗。漫不经心的打量了魔戾一番后,不屑道:“小小灵体,为何在魔界之门游荡。莫非是仙界派来的细作,还不从实招来?”

    魔戾一凛,此人能够一语道破自己的灵体身份,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万不能硬来。想到这里,不禁警觉起来,眉头微皱道:“我叫魔戾,不是仙界中人,只是要回到魔界而已。”

    “魔戾……?你是何门何派,又是谁的弟子?”对方轻咦一声,显然在魔界中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这可难为了魔戾,他哪里知道魔界的势力分支和名望人物?当日玄阴上人只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沉睡了,这些细节问题可是丁点都没有透露给自己。魔戾虽然想提起“玄阴上人”的名号,但又担心眼前这男子不是他口中交代的“无常”,那可就麻烦了。

    即使他是玄阴上人嘱托之人,也难保生变。

    这一晃两百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任何事物,即使是魔界也不例外。玄阴上人不在魔界的两百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名号又有什么意义,这些可统统都不了解。

    魔戾早已变得冷漠,心思也更加缜密。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才不会透露出玄阴上人的名讳。

    一时间,魔戾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而面前这男子的眼神也越加不善,在这样下去可就大大不妙了。魔戾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无论是胜是负,对自己都是没有一点好处。

    “哼,不用再想了,受死吧!”这大汉懒得再等,带着强劲的罡风,一棒狠狠滑下。

    魔戾早有防备,身子一动,好险躲过了这一击。但这大汉别看体型巨大,但舞起手中的狼牙棒却十分灵活,强劲的黑气布满眉心。

    第二棒呼然挥下。

    魔戾也不甘示弱,他轻哼一声,魔心处散发出大量戾气,将《魔神诀》第一篇功法用到极致。御起“青芒”就迎了上前。对于这把重铸后的仙剑,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魔神诀?”

    这人一惊,发现到魔戾所使用的功法,表情不禁微微一抖。手中的狼牙棒也立刻停了下来,但他眉宇间的不断闪动,丝毫掩盖不住激动的心情。

    “你究竟是谁,玄阴教主是你什么人?”

    “哦?教主?莫非……”魔戾双眼微眯,若有所思。

    大汉语气焦急,迫不及待的想从魔戾口中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