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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一叙

    十四万年前……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一座巍峨的高山之上,滚滚的熔浆无尽肆虐。从地面喷射到半空中,又轰然如骤雨落下。火雨似滂沱,雷电似惊龙。不断咆哮,摧残着神州大地。

    “这一劫,我们真的能渡过吗?”朱雀一头乌发,却被肆虐的无力地垂落下来。她面上冰冷,望着身旁的三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慌,之前的八重天劫都挺过去了,我们只要挺过这最后一重,便可羽化飞升。待会儿若九九天雷降下,我将用玄武之力进行全力防御,定可护尔等周全。”年轻的玄武气势磅礴,虽然穿着的衣物也尽被打湿,颇有些颓态,但眉宇间却透着镇定。

    “没错,我也可助大家一臂之力,只要我们心齐,定可以踏入仙界,共享无尽寿元。”白虎紧握双拳,气喘吁吁的疲惫不堪,就连站着都很勉强。但他信誓旦旦的望着众人,充满了信心。此次飞升他势在必行,不容置疑。

    不远处,一旁的青龙也是狼狈不堪。他手持一把宝剑,颤抖的臂膀流出血水,与雨水混合一处,顺着指尖滴滴落下。青龙则默默不语,他仰望着天,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蓦然,最后一道天劫轰然降下。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出现了凝固,时间静止不动。天地万物在这一瞬,仿佛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是无上的天罚之威,天罚之劫。这是仙界主宰最后的洗礼。

    若不成,则陨落……

    众人咆哮一声,拼尽全力使出各自的手段保命,但又相辅相成,互相援助,配合的非常默契。这最后的九九逆天劫,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直到山崩地裂,一切万物尽毁。这大地被天劫肆虐的千疮百孔。就连天都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久久不能愈合。

    顷时,天地归于平静,混沌归于祥和。四人都瘫软的趴在地上,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白虎朱雀登时昏厥,不省人事。玄武虽然勉强保留了一丝意识,却是趴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全身骨骼尽碎。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没有嗅到青龙的气息。

    也就是说,青龙不知何时竟消失了。玄武苦笑一声,眼前一黑,终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待众人醒来时,四人已身处仙界。

    五日后,老仙王亲自来见。因四人渡过了九九逆天劫,一跃至大天尊境界。老仙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怕震慑不住四人,心有畏惧,于是便予以安抚。重重加封四人为天地四灵,镇守四方。同时,老仙王又刻意将他们安排在了偏僻的混沌海。

    这一招,老仙王可谓高明之极。名义上是赐给四人的地盘,供他们统领管辖修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混沌海环境恶劣,修行困难,这里和监狱没什么分别。实际上仙王的算盘也正是如此,为的就是让他们偏一域而安,远离仙界的繁华区域并加以束缚。同时暗中派人监视,处处提防他们,以则生变。

    四人心中虽喜,但也深知被老仙王算计了。几次三番想寻找仙王,发泄心中的不满,但仙王却并不想见他们。即使见了,也是出言安抚,胡乱遮掩,以至四人怨恨难消。

    “这老东西,竟敢暗算我们!”朱雀紧咬贝齿,忿忿不平。

    “没错,要我说。不如我们几个杀上仙王殿,亲自降服了这仙王。他是大天尊境界,我们也是大天尊境界。我们四打一,未必不可一战。他能当得仙王,为何我们做不得?”白虎也是气得昏了头,紧握的双拳咯咯作响。

    “青龙,你怎么看?”玄武将目光投向青龙,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四人凡间修行时,便共同相处了数万年。可以说是生死与共的挚友,彼此间无话不谈。四人虽投机,可性格却大相庭径,各不相同。

    朱雀身为女子,气质高冷,不亲近人,性格极为孤僻。白虎虽为人豪爽,喜好结交。但却一根筋,做事没有头脑,不考虑后果。青龙则心思缜密,胸有大志,没人知道他内心世界的真实想法。做起事来,常常能一鸣惊人。

    久而久之,三人都默默的以青龙为领袖,凡事都听从他的安排。而玄武,却是除了青龙外头脑最清醒的,他对青龙颇有提防。也是四人中最聪明,最懂读懂人心的。玄武没有将那日渡劫后的情形告诉众人。怕的就是引起青龙的报复。一向谨慎的玄武,不得不小心翼翼。

    当然,青龙自然也没有将自己的去处,告知他们几个。在他看来,三人当时都已经昏死了过去。

    玄武,朱雀与白虎三人不约而同,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青龙。

    但最终,还是被青龙说服了。

    青龙止战的理由很简单。首先他们刚刚踏入仙界,根基不稳。而老仙王却树立了强大的威信,资历也高,可做到一呼百应。一旦引发战事,他们四人则孤立无援,肯定抵不过千军万马的仙界大军。眼下,唯有隐忍。

    而仙王,看到了四人不再有异议,选择了息事宁人,也就更加变本加厉。有了这个先例之后,凡是通过九九逆天劫的兽族们,几乎都被安置在混沌海。久而久之,也引起了兽族修士的强烈不满。

    不久之后,青龙抓住了这个绝妙的机会。他利用兽族们对仙王的怨恨,暗中到处游走,与这些大天尊级的领袖们相互勾结,并暗中划分了仙界的地盘。终于,大战一触即发。这场长达数十万年的大混战拉开了序幕。

    直到人族中,真正的“仙王境”横空出世,才止戈了这无休止的血腥争斗。而老仙王,却在此战中神秘陨落了。他的死,算是了解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平息了众怒。

    有人说,老仙王是被现任仙王给抹杀掉的。也有人说,老仙王是无言以对,羞愧而亡。

    总之,各种说法众说纷纭,很快便随着岁月的流逝,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了一个绝世之谜。

    此仙王颇有帝王之术,他励精图治,赏罚分明。为了安抚兽族,他重新划分了人兽两族的区域,因为混沌海不能无人看管,因此便留下了二十八位修为精湛的兽族精英镇守那里。敕封为二十八星宿,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便是天地四灵,掌管四方,四人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二十八星宿之首。

    ……

    慕容易仔细听着三人叙述的这段往事,不禁心中疑惑重重。这里面漏洞太多,有太多太多可疑的地方。

    “请教三位前辈,这神秘的青龙,究竟是何能力?”慕容易紧锁眉头,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

    朱雀盯着慕容易,一改冷漠之态,叹口气,道:“要说我们彼此相处了这么久,本该对彼此知根知底。可偏偏对青龙的能力一知半解,只知道青龙修为了得,似乎跟我的能力相似,有无尽的修复功能,但却又不像。”

    “没错,青龙的能力非常神秘。只记得我等尚在凡间时,因为渡六九天劫身受重伤,朱雀的真元都受损了,无法及时靠能力修复。就当我们奄奄一息陷入昏迷,不知第几天醒来以后,却发现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就连朱雀的真元都被修复了。”白虎面色凝重,提起青龙的能力,也觉得太过神秘。

    玄武陷入沉思,缓缓道:“老夫曾暗自观察过青龙多次,也发现他的能力近似于朱雀,但青龙一向珍惜自己的能力,很少施展。否则真要较起真的话,肯定比老鸟厉害的多。”

    慕容易沉吟少许,大概猜到了几分。转过头,不禁又问道:“敢问几位,你们当年留在凡间时的四兽印,究竟有何目的?几位可知。这兽印究竟害了多少人吗?多少修真者们痴心妄想,为了得到你们飞升时留下的逆天能力。相互残杀,生灵涂炭。”

    人界这么多年因为“兽印”经历的种种,慕容易毫无保留全部告知,包括自己前往混沌海的最终目的。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就没有必要再掖着藏着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禁也对当年的错误选择,追悔不已。

    玄武凝重道:“当年留印之事,也是青龙的怂恿。他说若飞升仙界之后,兽族不比人族,受不得人间香火。因此只有留下我们四个的能力,才会被世人膜拜,世世代代感恩并加以供奉。谁知……”

    “没错,我们当年也是头脑一热,受到了青龙的蛊惑,才酿下灾难。”白虎追悔莫及,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朱雀追忆起当年的经过,缓缓道:“我们四人各自将能力的十分之一,加持到一块印牌中并交给了青龙。后来,我们便飞升到了仙界。凡间发生的一切,我们便再也不知了。”

    这幕后元凶,一定是青龙了。看来想要了解一切事情的真相,只有找到青龙本人。

    唯有青龙,才能彻底解开谜团,了却所有。

    “既如此,还望几位前辈不要隐瞒。若没猜错的话,几位也不过是青龙的棋子罢了。眼下仙界即将危机,晚辈不才特奉仙王之命得此机会,还望指点迷津。”慕容易看似相求,不过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否的决心。

    “其实我们也不晓得,青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因为青龙对我们三个都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有什么吩咐,只要不触及我们的底线,一般都会听命于他。”白虎倒是直言不讳,完全心甘情愿的被青龙利用,摆布。

    “青龙已经消失了近百年。说实话,我们也不知他此刻到底去了哪里?”朱雀眼中闪烁不定,但一闪即逝,没有被众人察觉到。

    “近百年……”慕容易喃喃自语。

    算一算凡间百年内发生的重大变故,时间刚好又吻合上了。不出意外的话,定是青龙所为。一真道人临死前,口中所说的“主人”,看样子也定是青龙没错了。不过还有一个可疑点,就是青龙为何那么迫切的想得到《飘渺仙雷决》?虽说是仙术。

    不对,等等……

    “仙术……仙人……造化?”慕容易为之一震,脑中猛然想起了安孜晴师父飞升前与自己的谈话。他心中几乎可以肯定,青龙一定知道《飘渺仙雷决》的秘密。而这么多年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仙术。

    “老夫看小友全身上下透着机灵,看来已经猜出来了。你若真想寻找青龙,了解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倒是可以为你指点一二。”玄武的一番话,可把朱雀与白虎愣在了当场,纷纷投来恶意的目光。

    “老阴,你疯了?青龙对我们不薄,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而出卖他?”白虎第一个急了,不明分说就要跟玄武翻脸。

    朱雀则摇了摇头,朱唇微微一动,却又欲言又止。

    玄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吟道:“哼,鼠目寸光,你可知这小子可是仙王派来的,其目的人人皆知。就是为了让我们帮助他,揪出青龙这个幕后黑手。青龙曾经帮助过我们,这不假。可你也别忘了,我们也不过是他掌中的一枚棋子。如今的仙王修为通天,实质上的仙界第一人。若真出了重大变故,仙王问罪下来,你真的以为青龙还有能力护住我们周全吗?”

    “这……”朱雀依旧选择沉默,而白虎刚想出言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青龙渡劫后莫名消失的那一幕,在玄武的心中始终都耿耿于怀。每当想起那日的情景,玄武都是由内而外的,全身上下感到一阵阴寒。

    “也罢,青龙身在凡间,一处名为五极阴阳山的地方修炼。那里的尽头,便是青龙的藏身之处。”白虎不再隐瞒,立刻将青龙的去向告知了慕容易。

    “什么……五极阴阳山?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碍于天地法则,仙士不可擅自下凡吗?为何青龙却能做到?”慕容易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他震撼的不轻。他本以为青龙隐藏在仙界某地,却万万没想到青龙居然会隐蔽在人界。

    朱雀沉吟少许,惊道:“这,便是青龙的可怕之处。他的能力极其神秘,却是我等所不及的。他不但可以救人生死,亦可以自由穿梭于凡间与仙界。要知道仙界修士一旦私自下凡,都会被天道之威瞬间轰灭,落得个身形俱灭的下场。”

    “没错,是这样的。但这个天地法则却不会约束仙王境的强者。”白虎悻悻望着众人,面露畏惧。同时,他也在间接告诉慕容易。青龙,有可能已经有等同于仙王的实力。

    “不过嘛,小友你并非仙界中人,没有渡劫,身上也没有仙气,因此不算是仙人。下凡的话也未尝不可。虽有天地法则,但我想不会约束你的。”玄武轻叹着,选择避重就轻,如今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次了。

    慕容易的目光中透着执着。尽管岁月流逝,物是人非,即使过去了数百年,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坚韧不拔,勇于面对,不畏强权的少年。

    前方,纵然千难万险,他也绝不退缩。

    拜别了三人后,慕容易化作一股罡风,朝着仙界之门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