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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道

    “哈哈,这一次……这一次你终于死了……”青龙面目狰狞,近乎癫狂。他悬空而立,目视着被摧毁的大地。一头凌乱的乌发随风飘散,犹如一尊杀戮的修罗。

    而就在这时,青龙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天道……幻身决。”领悟了天道的慕容易突然现身,因为刚刚参悟天道的缘故,体内仙基对天道的排斥极大。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手持“剑灵”朝着青龙御风而去。青龙愕然,大意之下躲闪不及,胸口被慕容易一剑刺穿。

    “噗……”青龙猛吐一口鲜血,身负重伤。但一向自负的他,岂能白白受此一剑?

    “龙吟!”青龙怒吼一声。两掌顷刻间化为利爪,一只龙爪死死的抓住“剑灵”,使慕容易无法挣脱。而一只龙爪却朝着剑身用力一捏。“啪”的一声,“剑灵”顿时被捏成两截。同时他身法极快,又是朝着慕容易的胸口狠狠一踢,直接把慕容易一脚踢出去老远。

    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慕容易口中血沫横飞。他的胸口传来剧痛,发出“咯咯”的声音。这一脚力道十足,肋骨都被踢断了几根。而且本命“剑灵”被毁,对慕容易来说不但是失去了兵刃这么简单,他已经仙基受创。

    若不是仗着自身的修为境界,恐怕还会落个剑毁人亡的下场。

    青龙冷笑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故意挑衅慕容易,将手中残碎的剑渣再次狠狠一捏,那截断剑彻底化成了粉末,飘扬在空中。

    慕容易眼前一片迷糊,身体的剧烈疼痛加上被毁的“剑灵”,险些让他昏厥。他的身子先是重重撞在半山腰间,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慕容易紧咬牙关,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可两条腿却不听使唤,脚下一软,再次摔倒在地。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青龙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给慕容易丁点儿喘息的机会,立刻周身一变,幻化成本体“龙”的形态。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慕容易,青龙止不住的狂妄大笑。

    “这就是与老夫对抗的下场,一切都结束了。”青龙张开血口,一团蕴藏着天道之意的火焰从口中喷了出来,准备给慕容易最后的致命一击,定让他灰飞烟灭。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慕容易惨笑,脑海中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儿时在外面嬉戏玩耍,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总是母亲微笑着为他缝缝补补。父亲则像一座大山,一直默默的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自己。他想起了初入修真界时,玉医子师父对自己的教诲。他看到了陆儿不顾个人生死,拼死保护自己的场景。他看到了了晨师兄临死前对自己的嘱托。那些话字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扎的他心中好痛。他看到了柳若竹的音容笑貌,此时正呼唤着他。

    那句“小师弟”,更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平的痛。他看到了师姐眼角的泪痕,感受到了心中那淡淡的伤。

    慕容易还看到了更多的人。安孜晴,阿普诺,屠煞,南宫绝,罗炙,韩剑飞,琼阳真人,道痴,以及昆仑山的每一位首座,魔界时亦敌亦友的玄阴上人,等等等等……

    此刻,每张面孔都浮现在慕容易的脑中,这些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已故的还是尚在的,都是他此生无法磨灭的记忆。

    更何况,还有南宫凌霜在等着他。他曾有诺,要与霜儿厮守一生!

    “霜儿……”此时,慕容易笑了。心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意志!

    这,便是慕容易的人生,这是宿命为他安排好的“道”,也是他的意志。

    蓦然,天空中风起云涌,变幻莫测,接着便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无情的溅落在青龙与慕容易的身上,打湿了二人的衣衫。而在慕容易即将陷入弥留之际,耳边竟再次传来那个声音。

    那个他自己,由心所感悟的天道。

    何为天道?天道,是感悟万物规律所形成的大意。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人之身心,唯有“感悟”一途。

    而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青龙喷出的火焰,虽然重重的轰在了慕容易身上,可天地间好似有一股无形之力,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罩。青龙那蕴涵着天道的火焰虽无懈可击,可偏偏却被这层保护罩给顷刻化解了。

    “这……这竟是天道。”青龙冷汗直流。他伸出手,尝了尝空中落下的雨水,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袭来。青龙全身冰凉,心中好似有千万条寒流穿过。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这小小的卑微凡人,怎么可能领悟天道?老夫……老夫不相信你有如此资质?你去死,去死……”青龙陷入疯狂,不知为何口中开始喃喃自语。

    “风”“火”“水”“土”各种仙术,青龙不甘心咆哮着,开始不断的疯狂朝着慕容易的方向死命轰去。一击又一击,尽管青龙的招式中都蕴藏着天道,可还是无法击碎那层神秘的护罩。

    蓦然,慕容易站了起来。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衫。此刻,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望向青龙的目光反倒充满了轻蔑。

    “天道,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蕴藏在仙术之中。而是意志,从来没有蕴藏一说。何为意志,用心去感悟这世间万物的变化。人生百态。上至为天,下至为地。或生或死,皆为道,也皆为意志……”慕容易声音不大,可传入青龙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使他极为震撼。

    “你这蝼蚁,也敢和老夫妄称天道?不自量力……”青龙怒火中烧,不惜耗损仙气,拼尽全力朝着慕容易接连不断的发动猛攻。

    慕容易紧闭双目,心中却毫无波动,他仔细聆听着世间万物的气息,感受着周围一切“道”的变化。回想着和青龙交战的一幕幕,终于,他找到了可以一击彻底终结青龙的仙术。

    尽管青龙的每一招仙术都蕴藏着天道,可唯独五行缺雷。而如今,慕容易对天道的感悟,已经远远超出了青龙的境界。

    若想胜,唯有施展《飘渺仙雷决》!

    还记得安孜晴曾经说过,每个人对《飘渺仙雷决》的感悟都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飘渺仙雷决》这本仙籍,本身就蕴藏着天道的气息。以安孜晴当年凡间的资质,根本就领悟不出其中的天道含义,所以只能一招分为三式。而以慕容易如今的修为,对天道自然有一番更深的理解。

    仅一式,足矣!

    慕容易睁开双眼,飘悬于半空中。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仙气,就连三界都察觉到了慕容易的“道”。

    仙界处,仙王察觉到了这天道之威,再也坐卧不安,他御空疾驰,一闪身便来到了仙界之门。魔界处,玄阴上人,包括魔界至尊也被这股天道之威所深深震撼,全部都被吓得脚下发软,动弹不得。而人界处的修真者们,全部都被这天道之气给震慑住。他们跪倒在地,顶礼膜拜。仰望着天,根本就不敢心存反抗。

    “飘渺仙雷决!”慕容易仰望天空,一指苍穹……

    骤然,时间停止了,被这股天道的意志所扭曲了。那风停了,雨也停了,就连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不动了。

    九霄之上,无数条肉眼看不清的细小惊雷密密麻麻,彼此交织,发出激烈的摩擦声。天空中的雷群时而照亮大地,时而又忽明忽暗。游走在天际之间。

    这雷中,夹杂着对天道的意志,也夹杂着慕容易对苍穹的感悟。

    一击,轰然而落……

    “不……不……这不可能……”青龙本想逃,可这股天道之威,竟让他连动弹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活生生的承受。大地之上,只剩下青龙不甘心的怒吼和恐惧。

    世间化作白昼,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当一切都结束之后。风动,雨动,时间也开始流动。整座五极阴阳山被慕容易这雷霆一击,彻底夷为了平地。从此,世上再无此山。三界一切万物生灵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青龙口吐鲜血,像滩烂泥一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尽管他不甘,可毫无疑问。他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更加讽刺的是,青龙梦寐以求想得到的《飘渺仙雷决》,反倒是由别人替代了自己,进而领悟了天道,然后施展出来。亲手将自己“终结”!而且慕容易对天道的理解,对《飘渺仙雷决》的理解也恰到好处。

    偏偏,青龙没有死。

    没有死,也就无法实现重生。

    “禁锢!”

    慕容易慢慢走到青龙身边。朝着他的仙基处用手一指,立刻打出了一道寒冰之气。并利用天道的意志,将青龙的修为全部禁锢住,使其无法动用仙气。同时另一只手对准青龙的脑顶轻轻一拍,青龙立刻不断的惨叫,全身发麻,大量的仙气正在快速流失,没过多久就全部被抽光。

    由于青龙体内的仙基已经被慕容易给禁锢住了,所以即使他身上的仙气被慕容易抽光,也无法靠仙基再次生成了。

    这一刻,他已与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什么区别。慕容易从青龙的袖前掏出了青龙之印,一手将其捏成粉末。

    从此,三界中再无兽印。这荼毒世人的欲念之物,彻底消失。

    “你……为何不杀了老夫……老夫断不受辱……”青龙动弹不得,怒火攻心。重重的咳了几声,又喷出了几口鲜血。

    “杀了你,你定又将重生。眼下我虽险胜于你,无非是靠着你我对天道的感悟不同罢了。但归根结底,我仅仅只掌握了天道之中的五行雷法,论底蕴,我还是远不如你。虽然我也想杀你,为我逝去的亲人报仇,为这天下被你荼毒的苍生报仇。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慕容易轻叹一声,不得不承认,他心中还是认可了青龙的实力。也正因为如此,才着实令人头疼。

    杀不得,也放不得。因此,只有永久将青龙的修为禁锢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青龙罪有应得,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青龙,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虽然慕容易没能亲手杀死他,一解心头之恨。但他如今的下场,却是比死还要难受,还要痛不欲生。青龙此生,怕是再也看不到希望了。慕容易终大仇得报,一雪前耻。

    而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一眼望去,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此人黄衣龙袍加身,尽显尊贵之气。

    正是仙王。

    仙王不但被慕容易的修为境界深深震撼住,同时也特此前来,处理青龙一事。

    故此,下了凡。

    “参见仙王。”慕容易望着仙王,抱拳一礼,敛衽道。

    “仙友莫要如此,快请免礼。”仙王受宠若惊,连忙笑着上前一把扶起慕容易的手。如今,他已对慕容易另眼相看,也舍去了那颗帝王的尊贵。他的内心,反倒对慕容易颇为忌惮。

    慕容易苦笑一声,当然明白仙王的心思。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青龙,也不说破,缓缓道:“陛下,此人便是罪魁祸首,青龙。您交代给在下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此人不可杀,否则定会留下无穷祸患。眼下唯有禁锢,方能换得三界安宁。”

    “仙友多虑了。此事好办,孤会将他贬在仙界的九幽之处,然后分裂出一具分身,便由我这意识分身亲自看守,你大可放心。”仙王大笑道,表现的泰然自若。但从言语中不难看出,仙王对青龙有着深深的畏惧。

    其实这一切,包括青龙的阴谋。仙王岂会不知?只不过仙王有自己的苦衷,他这个人做事极为谨慎。

    就好比下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仙王自知青龙的境界已然达到了仙王境,但他自身可拿捏不准青龙的实力。孤身犯险的傻事,仙王可不会去做。

    慕容易当然心知肚明,自己被仙王利用了。如果自己败了,成了替死鬼。仙王不也正好试探出了青龙的实力吗?

    这一石二鸟之计,真可谓妙。

    可是,真的有必要说破吗?

    答案很显然,没有必要。

    蓦然,仙王目中快速转动,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试探之意,对着慕容易一拱手,敛衽道:“仙友实力惊人,怕是此行造化颇深,境界已远远超过老夫。老夫不才,愿退位让贤。还望不要推辞,以后守护仙界的安宁就交给你了。”

    慕容易一怔,心中怎能连这都看不透?

    仙王自称“孤”,但如今却改称为“老夫”了。一转眼就瞬息万变。仙王即高傲,又低得下头。他有自知之明,心里很清楚慕容易的实力。如果对方有意争夺仙王之位的话,仙王自认是没有能力战胜他的。仙王的心机与城府极深,不说别的,仅这份心性,就不得不让慕容易佩服。

    慕容易轻叹一声,连忙一摆手,缓缓道:“仙王多虑了,在下胸无大志,本无称霸仙界之心。我只想解开心中疑惑,报得此仇。足矣……您统领了仙界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不但镇守一方,守护了人兽两族几万年的太平,同时也培养了很多的人才。您心怀大志,可是在下所不能比的。”

    “这……”

    仙王本想还说些什么,却被慕容易用手一拦。同时另一只手立掌为誓,敛衽道:“陛下请放心,慕容易愿再此立誓,若无召,在下必终生不踏入仙界一步。此誓天地为证,永不反悔。”

    “既然仙友推辞,我也就不再勉强了。仙友此次缉拿青龙有功,孤赐予你仙君称号。有此特殊身份,你可享尽人界,甚至是仙界的香火。当然,你也可随意踏入仙界,无人敢阻拦。”仙王大笑,心中也终于放下顾虑。

    慕容易朝着仙王拱手一礼,算是称了仙王的好意。随后,二人互相拜别。仙王带着奄奄一息的青龙踏空而去,回到了仙界之中。

    对于修行,他肯定不会放弃。慕容易还会朝着更深的意境去努力,因为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守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参悟了天道的他,恐怕不久将来的某一日,定是三界有史以来踏入苍穹的第一人。

    蓦然,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成群结队的大雁排成人字形,有序的翱翔在天际间,不知去向何方。慕容易心中感叹,凝视着远方,久久不语。

    倦鸟归巢。鸟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

    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