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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艰难岁月

    昏暗的阳光穿过枝桠冷冷地照在地面上,树林里升起一阵潮气。江南的冬天可能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光了,又冷又潮。一个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很容易染上风寒一类的疾病。

    顾容屾在幽暗林子里摸索了一会儿,身上都被水汽打湿了,最终才找到一颗枯死的小树。他伸手比了比,长度粗细都很合适。只见他用脚踩住树根部,用力一折。谁知因为身体没力气脚下打滑,“噗通”一声就摔在了草地上,裹了一身泥。他咬咬牙,不服气地爬起来,又是用力一折,终于得到了一根木棍。随后他把剑背在背上,心满意足地攥着木棒返程了。

    顾容屾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孤独感。她会在想我吗?他心里这样问着。突然一阵风吹来,冻得他浑身直哆嗦。这一下子就把他从幻想拉回了现实。是啊,先活下去再说吧,在山里这么多天了,连一次饱饭都没吃过。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老乞丐虽说是在打盹,但其实时刻都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他听见树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得警觉起来。他一边盯着那里,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拐杖。只要藏在树丛里的那个家伙一露头,等待他的就是来自老乞丐的刺杀。

    老乞丐一刻不敢松懈地盯着。半晌,树丛里突然窜出一只肥胖的兔子。只见它机警地抖着耳朵,每吃一口就要抬起头观察一下情况。

    嘿,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老乞丐心里乐开了花儿,他轻轻地摸起一颗棱角锋利的石子儿,摆好架势。只闻得“嗖”一声,那石子就如流星般穿入了那只倒霉蛋的身体。野兔蓦的蹦起,死到临头还要拼命挣扎一下。只见它放开腿,跑了几丈远就瘫倒在了地上。

    老乞丐确定周围没人以后,纵身一跃,只几步,就把死兔子捡到手里。可别小看这一跃,稍微懂些功夫的人都能看出老乞丐轻功不凡。况且老乞丐年事已高,在他年轻时,那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老乞丐在江湖中消失了十几年,任谁能想到他是为了保护天枢门才落得如今这个样子?一代宗师,一片诚心,如何不令人敬佩?

    老乞丐掂了掂手里的死兔子,不错不错,估摸着有五斤多点。除去皮毛骨头还有一些不便处理的内脏,勉强够他俩吃个饱了。

    老乞丐把兔子扔到一边,运了运气,内力便从腑脏汇聚于他掌心。他对着身后一块皮球大的石头用力猛的一击,只听“砰”得一声,那石头便碎成无数小块。这一击,直震得石头周围的草根都翻了出来。

    见此情景,老乞丐心里油然生出一种骄傲的感觉,果真是宝刀未老啊!就凭这一手飞石击兔,就不知道够顾容屾学多久呢。他悠哉悠哉地到河边洗了手,给兔子放了血,掏出随身带的小刀,不紧不慢地处理起兔肉来。

    顾容屾累呼呼地钻出林子,本就饿得头晕眼花的他现在更是全身无力。他扛着木棒,朝着无名走来。

    “前辈,我找了一根合适的,您看看吧。”走到近前顾容屾才发现老乞丐在处理兔子。他一时恍惚,生怕自己看错了,只见他揉揉眼,再三确认以后,瞬间大喜过望。

    “老前辈,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晚饭。”老乞丐瞥了眼他,就继续干活了。

    “啊!我知道!我是说……”顾容屾大脑一时有些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去搂些尽量干的草来,我好生火。”老乞丐命令道。

    “啊!好!前辈吩咐的是!”顾容屾喜滋滋地又钻进树丛里去了,这次的他可是浑身充满了力气。

    天渐渐黑了下去,两人物色了个不大的山洞准备在里面过夜。令他俩惊喜的是,这山洞入口小,里面却比较宽敞,整体形状像个葫芦,这种山洞晚上会比较舒适,即使外面风再大一些也能保持温暖。

    老乞丐掏出随身携带的燧石,用干草擦了擦,便试着生起火来。由于这几天下小雨,顾容屾捡回的干草树枝之类的较为潮湿,经常是刚点起火星不久就灭了,老乞丐弄了好久还没成功。他有些生气,从身上用力扯下一小块布,又抓了一小把头发当火绒,接着一番折腾,这火终于是着了起来。

    两人把那只兔子架到火上烤了起来,没一会儿,兔肉的香气就在山洞里弥漫开了。顾容屾闻着这股味道,便觉得肚子里一阵阵空虚。他用力掐住肚子,好像要把胃压缩,让自己不觉得那么饿。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吃饭了。两人一番狼吞虎咽后,外面也完全黑了下来,风呼呼地吹,两人就围着火堆说起了话。

    “老前辈,为何一定要去北方?现在的生活还不够艰难吗?”顾容屾试探着问道,他其实已经稍微察觉出了异样。若真是如师父所说那样进行“江湖历练”,那为什么要整日缩在山里呢?现在别说和人打交道了,就是飞禽走兽,也不容易碰到。

    老乞丐自然懂他的意思,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他闭眼坐在那里,像是睡着了。顾容屾也以为他睡着了,只好住口没在问下去。

    “对,一定要去。”良久,老乞丐才给出答复,“一切都是你师父的安排,日后见了你师父,你自己问他吧”

    老乞丐说完就抱着拐杖躺了下去。他毕竟老了,精神头不如以前了。若是年轻的时候,他能两天两夜不合眼,现在一天不睡觉,他就乏得不行了。

    顾容屾见状,只好跟着躺了下去,连日的奔波让他没有精力思考太多。吃饱以后,一股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他一个翻身,就睡着了。

    山里的风呼呼作响,洞里却足够温暖。在梦中,顾容屾好像又见到了师父师娘和流莹。虽身处异地,风却像个信使,来回传递着相互的消息。

    第二天清晨顾容屾醒来时,发现老乞丐坐在洞口打磨着什么东西。出于好奇,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谁?!”

    只见他刚一探头,就被老乞丐用胳膊肘顶得人仰马翻,倒下去的瞬间又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

    “哦,原来是你。”老乞丐慢慢松开了手。

    顾容屾爬起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他大为诧异,想不到一个老乞丐还有这等身手。

    “老前辈,您还有此等功夫?”顾容屾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地问道。

    老乞丐笑了笑:“些许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罢了。”

    “前辈过谦了。您……”

    “给你做了个拐杖,”老乞丐打断了他,“你试试感觉怎么样。”

    顾容屾有些疑惑:“前辈,我不用拐杖啊……”

    “你用不到,你那把剑用得到。以后赶路的时候,记得把剑藏进去。”

    经过这件事,顾容屾越来越怀疑此行的目的了。老乞丐的身手不凡,师父难道这是找了个人保护自己吗?如果这样,师父岂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叫自己离开天枢门?那师父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许多疑问涌上了心头,他好想理清楚这其中的联系,可是时间不允许。

    “走吧,该赶路了。”老乞丐在前面催他。

    哎,希望师父他们没事,只是我想多了。顾容屾这样想着。

    “来了!”

    与此同时,北方战事愈发吃紧。一些缺衣少食又不愿被朝廷征召的流民聚在一起,成了扰乱社会安定的又一力量。时间在树干上刻下一圈圈年轮,历史也在人间反复上演着从前的故事。现在来看,几十年前的悲剧好像又要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