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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暗流

    独孤越接到命令后,心里一阵窃喜。他单以为这是女人在向他证明,实际却是他有点高看自己了。

    他独孤越何许人也?说句难听的,女人用他他就是和阴扶风并驾齐驱的功臣,女人弃他他便和路边野狗无异。

    她的目的是杀鸡儆猴,以此威慑教内蠢蠢欲动的人。

    可惜这独孤越虽然聪明,却没有智慧。一个单纯的利益交换者往往被人唾弃,独孤越就是个例子。他满脑子都是眼前的那点利益,稍有风吹草动便思索改换门庭。

    女人静静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顺气理脉,然而心中却不免发笑。

    “哈哈——”她温柔地笑出声来。

    独孤越对这些一概不知。

    他的失误源于他从未亲眼见过女人杀人,他低估了女人的狠毒程度。

    独孤越行至山门,阴扶风拦住了他。

    独孤越此时仍趾高气昂,他掏出那块女人特赐的令牌,在阴扶风眼前晃荡着。

    阴扶风笑了笑,挥手打发走侍卫,领着独孤越进了山。

    独孤越入殿门前,正要敲响那巨大的铜钟,不料阴扶风却拦住了他。

    “主人在乾明殿养气,不可打扰。”阴扶风笑着说。

    独孤越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嘀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碍于阴扶风的身手,他不得不照做。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路上一个侍卫、仆从都没见到。经过七转八绕后,两人终于来到一扇石门前。

    “进去吧,主人在等你。”

    独孤越颤抖着敲敲门,里面传来女人柔和的声音。

    “进来吧。”

    独孤越推门而入,却见女人端坐在床上。隔着床纱,他看不清她的脸。

    女人安静地听着独孤越汇报情况,一句话也没说。独孤越顿感不妙,但入口已经被阴扶风关死。

    “扶风,拉开床纱,叫独孤越先生看看我。”

    里面又传来了女人温柔的声音。

    独孤越心中大呼:糟了!他慌得宛如猫脸前的耗子,浑身颤抖着伏到地上。

    “主人,属下错了,请主人原谅!属下定当以命相报!”

    女人不为所动。这种话,已不知道多少人同她讲过了。这些人死之前都是一般的说辞,听着毫无新意。

    阴扶风拉开床纱,呵斥道:“抬起头来,主人要你看她!”

    独孤越此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些,身体抖得好似没穿衣服的人在雪地里裸奔。

    “属下冒昧,请主人原谅,属下再也不敢了!”

    “不敢?”

    女人大怒,她厉声斥责道:“还有你独孤越不敢的事!今日无事便敢猜我死活,明日我若真死了,你怕是第一个倒戈易帜的!”

    “扶风,把他给我抓过来,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我!”

    阴扶风二话不说,一步飞过丈余,瞬间冲到独孤越面前,掐牢了他脖子,而后一把将他抓到女人脚下,迫使他昂起头对着女人的脸。

    独孤越惊恐地瞪大双眼,阴扶风的手指像一条条铁链,锁得他喘不过气来。惊恐之余,他看到女人那双无神的眼,大骇。

    “怎么,我好看吗?”女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一头瞌睡的老虎,说话也柔声细语,可是她周身的气场却如此强大,令人不寒而栗。

    独孤越自知死路一条,他运起全身功力,想要拼个鱼死网破。

    不过他除了轻功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这临死一搏在阴扶风看来如同笑话。阴扶风哪怕只用一只手,他都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挖了眼,扔下山崖喂狗。”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阴扶风聚力于指尖,看着只是轻轻到他眼前一抹,独孤越的眼里就涌出殷红的血,两颗眼珠如同文人玩的核桃那般被阴扶风把在手里。

    “啊——”

    独孤越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入骨的疼痛叫他腿脚乱蹬不停挣扎。阴扶风单手提着他,往门外去了。

    “扶风啊,走慢些,叫所有人都看看独孤越先生的英俊模样!”说完,女人哈哈笑起来,那笑声宛如清脆的铃铛。

    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大殿,干杂活的手下见到阴扶风后纷纷避让。

    “啊!啊——”

    独孤越一路叫喊着,痛苦使他缩成一团,本就不大的身躯现在更显得侏儒了。

    阴扶风拎着他来到悬崖边上。

    山谷迅疾的风在他俩耳边呼呼作响,阴扶风随手将他扔到地上。

    独孤越彻底吓破了胆,他强忍着眼眶内锥心的疼痛,摸索着匍匐在阴扶风脚下。

    “阴大人,求您开恩,求您开恩!我再也不敢了!我效忠主人,效忠主人!”

    阴扶风冷哼一声:“下辈子吧。”

    随即她一脚将独孤越踹了下去。不一会儿,下面“砰”一声传来肉体撞在石头上的闷响,接着又是一阵野狗为了抢夺食物发出的吠叫。

    阴扶风,这也将是你以后的下场。

    她在心里这般对自己说,从嘴角挤出一个苦笑后,摇摇头,离开了。

    却说陈不负现在已经差不多好利索了,因整日待在家中百无聊赖,心中一腔寂寞无处排遣,便学起画画来。

    陈会识知道后非常高兴,觉得这个儿子可算改邪归正了。时不时的他还派人送些上等水墨到陈不负房里去,供他欣赏,临摹。

    陈不负自从学起画画后便很少出房门,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

    一日,陈不负以描摹神态为由,叫管家带人去花鸟市场采办了几十笼子各色鸟类。画眉,八哥儿,喜鹊……好不齐全!

    一时间,陈家上下好不热闹,到处是一片鸟语花香!

    陈会识也后悔之前打的太重了,对这不成器的儿子多少有些愧疚,也就没追究这事。

    有了这些鸟之后,陈不负一下子成了陈家的大忙人,他每天都要挨个儿逗弄一遍。一只全身乌黑发亮,脚爪鲜黄的八哥儿尤其受陈不负喜欢,他每日都要亲自添水加米,教它说话。

    说来也怪,陈不负越殷勤,那八哥儿就好似哑巴了一般,一个字儿也不说;陈不负若生气不理它,它反倒会开口讲几句。

    “嘿,倒真是只怪鸟儿!”

    恰巧陈会识放旬假,闲来无事,他便带着杆子,到后花园钓起鱼来。

    “老爷好,老爷好!”

    陈会识听见有人喊他,转头去看时,身后却并无一人。

    “老爷好,老爷好!”

    循着声音找去,只见是那八哥儿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对着陈会识问好嘞!

    这一下,给陈会识逗得开怀大笑,对身边仆人说:“这鸟儿是只好鸟儿,识人还懂礼貌!”

    这话后来也不知怎么就传到陈不负耳朵里去了,陈不负大喜。于是他越发喜欢起这八哥儿来,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它。

    老爷夸过的八哥儿,那才是好八哥儿!

    陈不负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神气,实在令人捧腹!

    “吁,吁——”

    陈家门外停了两匹高头大马,一个侍卫跳下马背,气势汹汹地走来敲门。

    听到动静儿的陈不负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偷听着陈会识和那人讲话。

    “什么?顾天城死了?此事当真?”

    “干爹请大人您早做决断!朝廷对此事尚不知晓,干爹特地派小的向您通气儿。”

    “好,好,我知道了。我立马开始准备。”

    陈不负听得云里雾里,顾天城是谁?干爹又是谁?

    那人骑马疾驰而去。陈会识看着马蹄下扬起的尘土,皱紧了眉头。

    此时一座不知名的小村落里,来了个打扮奇特的老头儿。

    他不像农民那样穿蓑衣,也不像富人那样穿丝披锦。他穿着宽大的红色斗篷,走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他推开一间破屋的门,落了自己一身灰尘。

    一双干瘦的手在墙壁上摸索着,终于碰到一块松动的砖。

    “老伙计,该你上场了!”

    带着一丝难以压制的激动,他用力一推,墙上掉下几块砖,露出藏物品的暗格。

    他伸手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原来是一个大铃铛样的金属东西。这东西看着很奇怪,它圆圆的,上窄下宽,盘状的底座边缘全是磨尖的齿。

    他小心地擦了擦,说道:“我回来了,老伙计,你也出来露两手,叫世人别忘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