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志非所愿
把酒何必邀月，对酌只需一人，心情有了，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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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到学校，中信向班主任明确表达了不欲复读的意愿。
班主任则是不无遗憾地说道：“唉~明年考个清北，这在全县都是无比光荣的事情，你却不为所动，你呀，还真是个妖！”
“唉~没办法呀，条件不允许啊！”中信虽言之凿凿，却也是颇有遗憾。
“那你将来想干什么？现在选专业很重要。”
中信仔细思量，曾经的那个夏天，对他而言太过黑暗，小命儿都是几经考验，他甚至不敢回忆那段日子，如今，似乎可以直面了。
“我父亲被误诊过一次，家里就跟塌了天似的，如果可以，我其实很想当个医生，我觉得我应该能当个好医生。”
班主任极力地推荐道：“根据我的经验，你的成绩上省医大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你就报临床专业吧，以后做个主刀医生也不错，按照你小子的邪乎劲儿，没准儿还真成顾一刀了。”
“那就报省医大吧，也算是圆了我一个梦，其实上不了那个军校，我还是很遗憾的，毕竟我们国家还没有航母，如果我有幸……唉~说什么都晚了。”
班主任手指连点，一脸的嫌弃之色：“哟哟哟，瞧你那勉为其难的样儿，省医大的临床专业可不要太好哇，本硕连读，毕业了基本都会留在省城大医院，以后还能照顾到自己的亲戚朋友。”
“本硕连读？几年毕业？”中信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得不说，对于学制几年，他现在是异常的敏感。
“7年啊，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可以进医院实习了。”
“看来还是不行啊！太久了！”
看着中信那似乎淡然的模样，班主任强压动手的冲动，随口怒怼道：
“我就说你小子是妖，嫌时间长，你可以读专科呀，3年就够了。”
中信却是嬉皮笑脸地说道：“专科就专科，上3年就能赚钱了，挺好！”
“真想上专科？行啊，省公安专科学校在市里设有体检站，学校一早就集体组织去了，想去你自己去啊！”班主任愤愤的说着，却透露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哪个男孩子心中没有过破案抓罪犯的梦想呢？中信亦然。
他问清楚细节后，伸手就找班主任借了钱，并立即只身赶赴市里。论成绩，他应该是最高的，论身体素质，他视力佳体质好，此行他信心十足。
体检回来后，中信去了姐姐家，晚上喝酒的时候，贾月秀过来串门了，她便是中信的二姨了，她也在附近买了地皮建了房，所以时不时会过来坐坐。
见了中信也在，话题自然是围绕高考展开，当听到中信去市里体检时，月秀一拍大腿，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负责咱们市招生的那个，是你二姨夫的战友，前天还来我家喝酒，说了他这次就是过来招生的，顺道看看老战友。”
中信觉得自己的条件应该是最好的，认不认识人无所谓，舍他其谁呢！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憨笑。
已经工作多年的知昔，却很清楚其中的猫腻，热门行业的竞争历来都是最激烈的，不认识人，送礼恐怕都找不到门。
她赶忙对月秀说道：“二姨，你帮帮忙，请二姨夫关心一下，跟他那个战友说说呗，该花费的不能省着，我来。”
“看你说的什么话，还能让你来花钱？我跟老李说说就行了，放心吧。”
月秀大包大揽地回复，让小院里的笑声更加清亮了……
中信和姐夫喝完一瓶白酒，却不见醉意，又开了啤酒，这一回，知昔也不劝阻了。
第二天，中信匆忙赶回学校，他不想在外面虚耗光阴，他想早些回去打铁了。
中信很快就填报好了志愿，交给了班主任。
提前录取批次，中信填了公安专科，班主任倒也无话可说；
一本，清北肯定无望，中信就填了清北，当是还愿，而班主任认为，历年都有降分录取的一本，慎重选一选，还是有希望走一本的；
二本，中信选的全是中城和海城的热门院校，还都是计算机专业，而班主任觉得二本只要避开中海二都，选择知名院校的其他专业还是大有可能的；
专科，中信却避开二都，就填了一个，吴市工业专科学校计算机专业，这一下算是把班主任的怒火彻底点燃了，无论怎么分析，都指向了一个结果：中信就是奔着这个专科去的。
班主任将志愿表狠狠地拍在桌上，眼珠似要爆出一般，神情狰狞地怒骂道：“顾中信，你就是个混蛋，你赶紧给我滚蛋，别再我面前晃悠了。”
说完，他气呼呼地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中信异常郑重地向着班主任的背影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学校，一路奔跑着到了车站，跳上开往乡下的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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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鹭镇的中信，将思绪彻底放空，专心跟着父亲打铁，除了没有掌锤外，几乎学会了所有的手艺，而且，他终于收获了父亲的亲口赞扬：顾家的手艺，你一年足以出师！
8月即将过去，尚未收到录取通知书，试问谁能稳如泰山？
中信还有顾家，似乎都忘了这个事情，每天该干嘛干嘛，沐浴着高温，炙烤着炉火，制作着各种厨具和农具。
这天，描龙画凤的两青年上门了，他们递上香烟和老顾攀谈了起来，直言想要订制几把刀具，需要先看看老顾的钢火水准。
于是，老顾拿出了完工的货品，并逐一展示介绍。
打包刀，专为整理棉麻包装打制，特点就是厚实沉重，刀口锋利度不用太高，或斫或割，以断掉多出的绳头。
菜刀，家常使用，而顾家的菜刀，特别加工，两次淬火，刀口前半部分刃薄锋利，切肉如划豆腐，后半部分刃厚坚韧，剁骨如摧花折柳。
割蜜刀，双面开刃，若是称其为剑似乎更合适些，养蜂人用来割去蜂板上凸起的白色蜡封后，再将蜂板放入摇蜜机中，轻轻转动摇把儿，晶莹黄润的蜂蜜便被甩了出来，顺着筒壁缓缓地蠕动滑下。
因此，养蜂人对割蜜刀的刃口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务求柔软能贴合略显起伏的蜂板表面，且锋利无比，可吹毛立断。
老顾神态淡然地单手握持蜜刀，轻轻一抖手腕儿，就见得整个刃口近乎波纹一般传导开去，发出轻震耳膜的啾啾声，再取白纸一张，单手随意捏住，刀刃划过数次，便有纸条一片片落下。
通过讲解及实物展示，来人对顾家手艺非常满意，这才拿出了图纸，老顾见了，却是连连摆手表示推辞。
来人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们也是慕名而来，你刚才的展示让我们十分佩服，只想结个善缘，不知顾老板何故推辞啊？”说完双拳一抱。
“二位，我就是一个手艺人，实话实说，这些东西做起来难度不大，只要你们拿相关的批准文件过来，我肯定做出你们满意的货。”老顾可能经常遇到类似的情况，应付起来倒也轻松。
“顾老板，生意生意，无非要谈，何必如此坚决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人接过话茬儿，说道：“我们可以出一个很高的价码，只要打样满意，我们会订购一批，做完这一单，当个万元户不在话下。你就当帮个忙了，言不穿六耳，你怕什么呢？”
“二位，请谅解，真的不是钱的事情，有些事确实爱莫能助，除非有那个文件。实在对不住了！”老顾坚守着底线，赚钱辛苦不假，可也要有所不为。
“……”
经过几轮交涉，来人最终选择了让步：“我们定几把割蜜刀总可以了吧？我们家的蜂板比较大，所以要长一些。”
老顾再也不好推诿，勉强答应道：“可以，但我也老了，干不动了，还要帮乡里乡亲们打个菜刀啥的，最多帮你们打2把，割蜜够用了，行就交20元定金，一个月后来取。”
“行，谢了！”那人再次抱拳。
等来人走后，对于老顾不接这单生意，中信一点儿也不奇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老顾始终恪守的做人准则之一。
但中信还是小有疑惑：“爸，那俩人怎么看着怪怪的呀？”
“唉~都是看录像学的，假冒伪劣的黑社会，对这些人务必要不惹、不惧。”
说完，老顾继续平静地做着手上的活儿，显然之前的事情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波澜。
看着父亲那风轻云淡的模样，中信若有所思，父亲真的做到了不惹不惧？亦或只是随意地放下呢？
过了好一会儿，中信彷如从顿悟中醒来，他的神态依旧是淡然的，不过，却少了以前的无所谓、大咧咧、随它去，而多了释然、自信、轻松，整个人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一个由心自然的动作，都有可能暗合大道，可开悟，可助人，可救心，所谓君子择邻而居，是以群分拒心之所扰，求心之所安，舍，或有所惰，得，或有所感。
坚守本心，可以不惧，所为随性；世事纷扰，学会放下，渐行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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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到学校，中信向班主任明确表达了不欲复读的意愿。
班主任则是不无遗憾地说道：“唉~明年考个清北，这在全县都是无比光荣的事情，你却不为所动，你呀，还真是个妖！”
“唉~没办法呀，条件不允许啊！”中信虽言之凿凿，却也是颇有遗憾。
“那你将来想干什么？现在选专业很重要。”
中信仔细思量，曾经的那个夏天，对他而言太过黑暗，小命儿都是几经考验，他甚至不敢回忆那段日子，如今，似乎可以直面了。
“我父亲被误诊过一次，家里就跟塌了天似的，如果可以，我其实很想当个医生，我觉得我应该能当个好医生。”
班主任极力地推荐道：“根据我的经验，你的成绩上省医大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你就报临床专业吧，以后做个主刀医生也不错，按照你小子的邪乎劲儿，没准儿还真成顾一刀了。”
“那就报省医大吧，也算是圆了我一个梦，其实上不了那个军校，我还是很遗憾的，毕竟我们国家还没有航母，如果我有幸……唉~说什么都晚了。”
班主任手指连点，一脸的嫌弃之色：“哟哟哟，瞧你那勉为其难的样儿，省医大的临床专业可不要太好哇，本硕连读，毕业了基本都会留在省城大医院，以后还能照顾到自己的亲戚朋友。”
“本硕连读？几年毕业？”中信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得不说，对于学制几年，他现在是异常的敏感。
“7年啊，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可以进医院实习了。”
“看来还是不行啊！太久了！”
看着中信那似乎淡然的模样，班主任强压动手的冲动，随口怒怼道：
“我就说你小子是妖，嫌时间长，你可以读专科呀，3年就够了。”
中信却是嬉皮笑脸地说道：“专科就专科，上3年就能赚钱了，挺好！”
“真想上专科？行啊，省公安专科学校在市里设有体检站，学校一早就集体组织去了，想去你自己去啊！”班主任愤愤的说着，却透露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哪个男孩子心中没有过破案抓罪犯的梦想呢？中信亦然。
他问清楚细节后，伸手就找班主任借了钱，并立即只身赶赴市里。论成绩，他应该是最高的，论身体素质，他视力佳体质好，此行他信心十足。
体检回来后，中信去了姐姐家，晚上喝酒的时候，贾月秀过来串门了，她便是中信的二姨了，她也在附近买了地皮建了房，所以时不时会过来坐坐。
见了中信也在，话题自然是围绕高考展开，当听到中信去市里体检时，月秀一拍大腿，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啊？负责咱们市招生的那个，是你二姨夫的战友，前天还来我家喝酒，说了他这次就是过来招生的，顺道看看老战友。”
中信觉得自己的条件应该是最好的，认不认识人无所谓，舍他其谁呢！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憨笑。
已经工作多年的知昔，却很清楚其中的猫腻，热门行业的竞争历来都是最激烈的，不认识人，送礼恐怕都找不到门。
她赶忙对月秀说道：“二姨，你帮帮忙，请二姨夫关心一下，跟他那个战友说说呗，该花费的不能省着，我来。”
“看你说的什么话，还能让你来花钱？我跟老李说说就行了，放心吧。”
月秀大包大揽地回复，让小院里的笑声更加清亮了……
中信和姐夫喝完一瓶白酒，却不见醉意，又开了啤酒，这一回，知昔也不劝阻了。
第二天，中信匆忙赶回学校，他不想在外面虚耗光阴，他想早些回去打铁了。
中信很快就填报好了志愿，交给了班主任。
提前录取批次，中信填了公安专科，班主任倒也无话可说；
一本，清北肯定无望，中信就填了清北，当是还愿，而班主任认为，历年都有降分录取的一本，慎重选一选，还是有希望走一本的；
二本，中信选的全是中城和海城的热门院校，还都是计算机专业，而班主任觉得二本只要避开中海二都，选择知名院校的其他专业还是大有可能的；
专科，中信却避开二都，就填了一个，吴市工业专科学校计算机专业，这一下算是把班主任的怒火彻底点燃了，无论怎么分析，都指向了一个结果：中信就是奔着这个专科去的。
班主任将志愿表狠狠地拍在桌上，眼珠似要爆出一般，神情狰狞地怒骂道：“顾中信，你就是个混蛋，你赶紧给我滚蛋，别再我面前晃悠了。”
说完，他气呼呼地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中信异常郑重地向着班主任的背影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学校，一路奔跑着到了车站，跳上开往乡下的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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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鹭镇的中信，将思绪彻底放空，专心跟着父亲打铁，除了没有掌锤外，几乎学会了所有的手艺，而且，他终于收获了父亲的亲口赞扬：顾家的手艺，你一年足以出师！
8月即将过去，尚未收到录取通知书，试问谁能稳如泰山？
中信还有顾家，似乎都忘了这个事情，每天该干嘛干嘛，沐浴着高温，炙烤着炉火，制作着各种厨具和农具。
这天，描龙画凤的两青年上门了，他们递上香烟和老顾攀谈了起来，直言想要订制几把刀具，需要先看看老顾的钢火水准。
于是，老顾拿出了完工的货品，并逐一展示介绍。
打包刀，专为整理棉麻包装打制，特点就是厚实沉重，刀口锋利度不用太高，或斫或割，以断掉多出的绳头。
菜刀，家常使用，而顾家的菜刀，特别加工，两次淬火，刀口前半部分刃薄锋利，切肉如划豆腐，后半部分刃厚坚韧，剁骨如摧花折柳。
割蜜刀，双面开刃，若是称其为剑似乎更合适些，养蜂人用来割去蜂板上凸起的白色蜡封后，再将蜂板放入摇蜜机中，轻轻转动摇把儿，晶莹黄润的蜂蜜便被甩了出来，顺着筒壁缓缓地蠕动滑下。
因此，养蜂人对割蜜刀的刃口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务求柔软能贴合略显起伏的蜂板表面，且锋利无比，可吹毛立断。
老顾神态淡然地单手握持蜜刀，轻轻一抖手腕儿，就见得整个刃口近乎波纹一般传导开去，发出轻震耳膜的啾啾声，再取白纸一张，单手随意捏住，刀刃划过数次，便有纸条一片片落下。
通过讲解及实物展示，来人对顾家手艺非常满意，这才拿出了图纸，老顾见了，却是连连摆手表示推辞。
来人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们也是慕名而来，你刚才的展示让我们十分佩服，只想结个善缘，不知顾老板何故推辞啊？”说完双拳一抱。
“二位，我就是一个手艺人，实话实说，这些东西做起来难度不大，只要你们拿相关的批准文件过来，我肯定做出你们满意的货。”老顾可能经常遇到类似的情况，应付起来倒也轻松。
“顾老板，生意生意，无非要谈，何必如此坚决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人接过话茬儿，说道：“我们可以出一个很高的价码，只要打样满意，我们会订购一批，做完这一单，当个万元户不在话下。你就当帮个忙了，言不穿六耳，你怕什么呢？”
“二位，请谅解，真的不是钱的事情，有些事确实爱莫能助，除非有那个文件。实在对不住了！”老顾坚守着底线，赚钱辛苦不假，可也要有所不为。
“……”
经过几轮交涉，来人最终选择了让步：“我们定几把割蜜刀总可以了吧？我们家的蜂板比较大，所以要长一些。”
老顾再也不好推诿，勉强答应道：“可以，但我也老了，干不动了，还要帮乡里乡亲们打个菜刀啥的，最多帮你们打2把，割蜜够用了，行就交20元定金，一个月后来取。”
“行，谢了！”那人再次抱拳。
等来人走后，对于老顾不接这单生意，中信一点儿也不奇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老顾始终恪守的做人准则之一。
但中信还是小有疑惑：“爸，那俩人怎么看着怪怪的呀？”
“唉~都是看录像学的，假冒伪劣的黑社会，对这些人务必要不惹、不惧。”
说完，老顾继续平静地做着手上的活儿，显然之前的事情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波澜。
看着父亲那风轻云淡的模样，中信若有所思，父亲真的做到了不惹不惧？亦或只是随意地放下呢？
过了好一会儿，中信彷如从顿悟中醒来，他的神态依旧是淡然的，不过，却少了以前的无所谓、大咧咧、随它去，而多了释然、自信、轻松，整个人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一个由心自然的动作，都有可能暗合大道，可开悟，可助人，可救心，所谓君子择邻而居，是以群分拒心之所扰，求心之所安，舍，或有所惰，得，或有所感。
坚守本心，可以不惧，所为随性；世事纷扰，学会放下，渐行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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