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飘然而去
希望则有欲，必焦虑；失望则无欲，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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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王总来找中信，说是回公司参加管理层会议，公司有重大人事变动。
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中信隐隐有了期许，或许，等待结出了硕果，时间创造了奇迹。
会议室内，长桌顶头摆了两张席位，十几个人分列两侧，彼此间保留着距离。大门突然被推开，个头不高但很结实的王董带着一个人出场了，坐在了彰显身份的位置上。
“各位，这位是匡老师，即日起，就任公司总经理，大家欢迎。”王董态度硬朗话干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中信有些意外，这与预想明显不符，悄然窥视一下王总，看起来并无异状，也在热烈地鼓着掌，细看却是两掌一触即分，精准控制不让声音发出，像极了行为艺术。
掌声过后，王董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情激越地继续演说。
“匡老师是我的老朋友了，退休前是胡省兴浪管理学院的副院长，是公司经营战略方面的专家，我费尽心力才请来的，匡老师为我们定下了三年上市的小目标，下面，有请匡老师讲话。”
扫眼望去，新总大概五十多岁，一副老生的做派，很像高深莫测的专家，中信暗叹，庙小且池浅啊！
“各位好，容我先说一句，以后在公司里，请大家不要叫我总经理，请喊我匡老师，这样会比较亲切，我们互相学习嘛。”
“关于公司治理，我总结了十二字方针，以人为本，科技先行，开源节流，下面我来简要分享一下。”
“以人为本，如果每个人都能以公司为家，有强烈的荣誉感和自豪感，公司的强大指日可待……我们的业务人员，应该利用人格魅力去打动客户，而不是用那些低端的庸俗的方式，这样得来的客户关系远比金钱关系来的稳固，所以，我们要不断修炼自身，打造完美的人格魅力。”
匡老师的身材是圆润的，声音是激昂的，双手是挥舞的。
“科技先行，我们应该努力研发，把现有产品做到媲美国外的质量，同时，也要不断开发新品，更要填补一些国内空白，争取尽快成为业界标准……”
“开源节流，首先要……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主人翁精神，减少一切非必要的开支，要知道家业再大，也需要精打细算的，古人说，算计不到一世穷啊！”
“……我们的销售政策需要调整，价格需要重新核算，鼓励多劳多得，杜绝不劳而获，公司不能成为懒人的温床，更不能成为人才的噩梦……”
“……等到公司上市，在座诸位都是功臣啊，你们也将享受到极大荣誉感和自豪感，毕竟，我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未来，一个丰碑！”
足足一个多小时的脱稿演讲，足见匡老师的理论功底，难怪王董奉若上宾，其舌灿莲花的水准，令中信不得不竖起了某个指头，他靠在王总的耳边赞叹道：高，实在是高，高山仰止水倒流啊！
王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散会后，拖着中信就回了市内，找了个饭店喝起了酒，遥祝着匡老师生辰快乐！
不得不说，匡老师的效率很高，三天后，一份完整且详细的销售政策出台了，其中还有人事决定：
为规范管理，任命王总为销售副总，中信为销售部经理；取消红线价，建立合同签署审核制度，不过审不签；
为降低成本，撤销全部营销中心；建立公关费用审批制度，杜绝行贿行为；采用低薪高提成模式，减薪一半，提成比例大幅提高；
为鼓励干劲，撤销片区，全员平等，拒绝滥竽充数，末位淘汰制；实行阶梯式提成制度，以利润为基数划分等级，等级不同比例也不同；
为简化流程，公司专门成立管理服务中心，承担各项审核、审批、核算事宜，对总经理负责。
……
看着眼花缭乱的调整，中信对着满脸沮丧的王总说道。
“还别说，这位匡大师真是人才啊，熟读兵法战策，堪比当年的马谡啊！这些观点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充满着智慧，奈何你我皆俗人，吃不透啊！”
王总恨恨地说道：“等到失了街亭，斩了也于事无补啊！”
“王总，走吧，跟兄弟们宣讲一下新规吧。”
很快，销售部全员激动，会议室变成了菜市场，王总也没有一丝要压制的意思，‘人格魅力’迅速成了最火的梗：
“你打电话的样子好有人格魅力哦！”
“出差在外别省着，多带点儿人格魅力吧。”
“见客户，先扔几沓人格魅力，无往不利。”
“不喝酒不吃菜，人格魅力耍起来。”
“……”
随着销售员全体回缩，混乱消失了，因为疲了，厌了，更因为匡大师喜欢四处绽放着人格魅力，一不小心被听见了，就变成人格没你了。
乱局已现，撑伞不易，唯有随波，苟延时日。
中信清闲了下来，销售员们也很少出差了，聊天守规混日子。
这天，中信主动找了王存。
“去年你的业绩好像不是很理想，赚到钱了吗？”中信面色淡然。
“唉~哪儿赚到钱了，两个单子都是红线价签的，拿不到提成。”王存一脸的无奈。
“今年形势变了，钱更难赚了，你要是想赚钱，我可以帮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中信递出了梯子，还是带着扶手的梯子。
“我当然愿意了，你说怎么干吧？”王存的脸色迅速变亮，带着希冀。
“我不敢保证一定赚到钱，但肯定会摆到桌面上的，该花销的必须花销，当然，先小人后君子，赚到的钱我们AA，你确定你愿意？”中信看着王存的眼睛。
“确定，都听你的。”王存微微避开了一些，语气很肯定。
“行，有事儿我再找你。”
密谋之后，中信单独去了两趟冰市，每次都呆足了一周。
回来后，他就闭门写活动策划案，完成后，又把王存喊来，交给他好好看看，要求务必将关键数据都背下来。
随后，中信拿着策划案去了消瘦副总的办公室，满屋的烟雾，中信差点儿被呛了出来，一边帮着开窗一边玩笑道。
“王总，你这香烟不花钱啊？给我来两条呗。”
“烦！抽烟自己拿。”王总皱着眉，一脸的郁闷。
“你烦什么呀，反正肉烂在锅里，你的待遇一点儿也不会少，你先看看这个。”中信将策划案放在了他的面前。
王总疑惑地拿起策划案看了起来，中信跷着二郎腿，点起一支烟，越是心情烦躁的时候，越需要自我的调节，想想撒尿成冰的滋味，眼下真的很幸福了！
“这个策划案很有水准，如果搞定了，上半年的任务就不用愁了，而且有了这个示范效应，很多省份都可以复制，这个目标要是达成，几个亿也不是难事啊。”王总的关注点被牵引，情绪由激愤变成了激奋。
“我也觉得挺好的，所以立刻就来找你商量了，希望获得王总的大力支持哟。”中信调笑着看向王总。
“我当然支持咯，不过，这是王存写的吗？我怎么感觉全是你的风格啊！”王总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与中信对视着。
“看破不说破，朋友万年做。”中信丢了个鄙视眼神。
“嘿嘿，好，对于这个策划案，王存认为成功有多大把握？”王总坏笑一声，以示心领神会。
“王存认为，把握有30%。”
“那就是没有把握了！”
中信摇了摇夹着香烟的手指，不急不忙地解释道。
“不，对于业务人员，这个把握已经很高了，剩下的就要看公司的了，如果公司资金上支持，可加30%，特事特办，政策上再支持一下，又增加30%，剩下的10%是对未来不可控的敬畏。”
“你说清楚点儿，不，王存怎么说？”王总催促着，却也没忘了假口之事。
“好了，你我都是真正想踏实做事的人，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个策划案确实是我搞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说，我之所以来公司，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理想，更不是为了所谓的人生价值，我只为钱而来。”
王总并不意外中信的态度，他点着头示意着继续。
“去年公司玩的把戏太小儿科了，毫无诚信可言，老实说，格局真的不大，当时，我本就想一走了之的，唯一的念想就是你能当上总经理。现如今，这位匡大忽悠的到来，我的希望算是彻底泯灭了，工资砍一半不说，按照新政，提成更是不可能有了，而且，最关键的就是捆住了手脚，我根本没办法做事。这个策划案就当做是我的绝地反击，实在不行，我也只能断尾求生了！”
中信淡然地说着，低沉的话语中传递出复杂的情感，不卑、不羁、不装、不甘、不耐、不屑……
听者闻之，不免悲从心底来，无言以对之。
“电信行业改革方案正在深入进行，原来的行业老大刚刚更换了牌子，他们急需向消费者证明，他们依然是电信行业的王者，正在陆续投巨资进行广告宣传。前些天，我去东北调研，这个事情是恰逢其会，于是，我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与省公司敲定，把全省的线路维护车，统一改装，统一喷涂，不但可以解决公车私用的问题，还能有效保护那些昂贵的维护设备，现在更多了一个流动的宣传平台，因此，才有了这个活动策划案。”
既然已经开口了，中信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名义上是省公司召集会议，其实就是为了帮我们，届时，给我们半天时间进行公司及产品介绍，哈总去年改的车辆也会到场，供现场参观，餐饮、住宿、红包、会务费等，当然需要我们赞助了，以几十万博几千万，这笔生意怎么算都值得。”
“至于政策上的支持，那就需要特事特办了，因为批量大，价格上一定不能太高，而且还要预留公关费用，当然，销售提成也必须明晰下来，我不想再被忽悠一次了。老实说，我对公司的态度基本看空，但不尝试一下也不甘心，万一呢。”
说完后，中信长吁一口气，重新点上烟，悠然地抽了起来，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不过这天有点矮，有点黑。
王总的心和他的脸色一样，一起沉了下去：
邀请时的意气风发，携手时的快意江湖，仿佛还在昨天；承诺无法兑现，工作难以开展，安慰说不出口，却都堆积在了今天！
难，太难了！
“如果这个策划案执行不了，你真的，真的打算离开？”
“你觉得我还有留下的必要吗？无望的日子还有什么值得坚守的呢？”
王总收起低落，目光坚定起来，一把抄起了策划案：“行，啥也不说了，我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办成。”
“到时候带上王存。”
说完，中信就飘然而去，与在家的兄弟，聊聊天，抽抽烟。
希望则有欲，必焦虑；失望则无欲，必淡然。
整整一周，中信没有去找王总，似乎忘了那个策划案，其实，就在提交的那天，他就已然放下了。
当王总来找中信的时候，答案已经摆在了脸上。
“奶奶的，又是人格魅力。”
王总捏了捏拳头，却是无处安放的无奈，只能乖乖地松开了。
结果不出所料，中信倒也镇定。
“哦？这次又是什么高论啊？”
“说什么别人的会议，我们为什么要当傻子去赞助呢，而且只给了半天的时间，为此，王存还挨了训斥，说他工作做得太不到位，总想着用钱解决问题，不知道充分展现人格魅力，让对方主动邀请我们参加，应该对公司以及产品充满信心，我们免费展示产品就是对会议最大的支持，还有好多屁话，我都不想说了。”王总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了。
“那就不说了，你我其实都知道结果的，既然努力过了，也就无悔了。”
“气死我了，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啊。”
“消消气，请你喝酒去？”中信反而更显风轻云淡了。
“唉~”
酒还是习惯的高度白酒，菜还是简单的冷荤热素，人还是热血的须眉男儿，却没有了初识的相谈甚欢，唯有惜别的苦涩难言，无奈的一杯愁绪！
月底，中信辞职了，时间不足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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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王总来找中信，说是回公司参加管理层会议，公司有重大人事变动。
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中信隐隐有了期许，或许，等待结出了硕果，时间创造了奇迹。
会议室内，长桌顶头摆了两张席位，十几个人分列两侧，彼此间保留着距离。大门突然被推开，个头不高但很结实的王董带着一个人出场了，坐在了彰显身份的位置上。
“各位，这位是匡老师，即日起，就任公司总经理，大家欢迎。”王董态度硬朗话干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中信有些意外，这与预想明显不符，悄然窥视一下王总，看起来并无异状，也在热烈地鼓着掌，细看却是两掌一触即分，精准控制不让声音发出，像极了行为艺术。
掌声过后，王董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情激越地继续演说。
“匡老师是我的老朋友了，退休前是胡省兴浪管理学院的副院长，是公司经营战略方面的专家，我费尽心力才请来的，匡老师为我们定下了三年上市的小目标，下面，有请匡老师讲话。”
扫眼望去，新总大概五十多岁，一副老生的做派，很像高深莫测的专家，中信暗叹，庙小且池浅啊！
“各位好，容我先说一句，以后在公司里，请大家不要叫我总经理，请喊我匡老师，这样会比较亲切，我们互相学习嘛。”
“关于公司治理，我总结了十二字方针，以人为本，科技先行，开源节流，下面我来简要分享一下。”
“以人为本，如果每个人都能以公司为家，有强烈的荣誉感和自豪感，公司的强大指日可待……我们的业务人员，应该利用人格魅力去打动客户，而不是用那些低端的庸俗的方式，这样得来的客户关系远比金钱关系来的稳固，所以，我们要不断修炼自身，打造完美的人格魅力。”
匡老师的身材是圆润的，声音是激昂的，双手是挥舞的。
“科技先行，我们应该努力研发，把现有产品做到媲美国外的质量，同时，也要不断开发新品，更要填补一些国内空白，争取尽快成为业界标准……”
“开源节流，首先要……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主人翁精神，减少一切非必要的开支，要知道家业再大，也需要精打细算的，古人说，算计不到一世穷啊！”
“……我们的销售政策需要调整，价格需要重新核算，鼓励多劳多得，杜绝不劳而获，公司不能成为懒人的温床，更不能成为人才的噩梦……”
“……等到公司上市，在座诸位都是功臣啊，你们也将享受到极大荣誉感和自豪感，毕竟，我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未来，一个丰碑！”
足足一个多小时的脱稿演讲，足见匡老师的理论功底，难怪王董奉若上宾，其舌灿莲花的水准，令中信不得不竖起了某个指头，他靠在王总的耳边赞叹道：高，实在是高，高山仰止水倒流啊！
王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散会后，拖着中信就回了市内，找了个饭店喝起了酒，遥祝着匡老师生辰快乐！
不得不说，匡老师的效率很高，三天后，一份完整且详细的销售政策出台了，其中还有人事决定：
为规范管理，任命王总为销售副总，中信为销售部经理；取消红线价，建立合同签署审核制度，不过审不签；
为降低成本，撤销全部营销中心；建立公关费用审批制度，杜绝行贿行为；采用低薪高提成模式，减薪一半，提成比例大幅提高；
为鼓励干劲，撤销片区，全员平等，拒绝滥竽充数，末位淘汰制；实行阶梯式提成制度，以利润为基数划分等级，等级不同比例也不同；
为简化流程，公司专门成立管理服务中心，承担各项审核、审批、核算事宜，对总经理负责。
……
看着眼花缭乱的调整，中信对着满脸沮丧的王总说道。
“还别说，这位匡大师真是人才啊，熟读兵法战策，堪比当年的马谡啊！这些观点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充满着智慧，奈何你我皆俗人，吃不透啊！”
王总恨恨地说道：“等到失了街亭，斩了也于事无补啊！”
“王总，走吧，跟兄弟们宣讲一下新规吧。”
很快，销售部全员激动，会议室变成了菜市场，王总也没有一丝要压制的意思，‘人格魅力’迅速成了最火的梗：
“你打电话的样子好有人格魅力哦！”
“出差在外别省着，多带点儿人格魅力吧。”
“见客户，先扔几沓人格魅力，无往不利。”
“不喝酒不吃菜，人格魅力耍起来。”
“……”
随着销售员全体回缩，混乱消失了，因为疲了，厌了，更因为匡大师喜欢四处绽放着人格魅力，一不小心被听见了，就变成人格没你了。
乱局已现，撑伞不易，唯有随波，苟延时日。
中信清闲了下来，销售员们也很少出差了，聊天守规混日子。
这天，中信主动找了王存。
“去年你的业绩好像不是很理想，赚到钱了吗？”中信面色淡然。
“唉~哪儿赚到钱了，两个单子都是红线价签的，拿不到提成。”王存一脸的无奈。
“今年形势变了，钱更难赚了，你要是想赚钱，我可以帮你，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中信递出了梯子，还是带着扶手的梯子。
“我当然愿意了，你说怎么干吧？”王存的脸色迅速变亮，带着希冀。
“我不敢保证一定赚到钱，但肯定会摆到桌面上的，该花销的必须花销，当然，先小人后君子，赚到的钱我们AA，你确定你愿意？”中信看着王存的眼睛。
“确定，都听你的。”王存微微避开了一些，语气很肯定。
“行，有事儿我再找你。”
密谋之后，中信单独去了两趟冰市，每次都呆足了一周。
回来后，他就闭门写活动策划案，完成后，又把王存喊来，交给他好好看看，要求务必将关键数据都背下来。
随后，中信拿着策划案去了消瘦副总的办公室，满屋的烟雾，中信差点儿被呛了出来，一边帮着开窗一边玩笑道。
“王总，你这香烟不花钱啊？给我来两条呗。”
“烦！抽烟自己拿。”王总皱着眉，一脸的郁闷。
“你烦什么呀，反正肉烂在锅里，你的待遇一点儿也不会少，你先看看这个。”中信将策划案放在了他的面前。
王总疑惑地拿起策划案看了起来，中信跷着二郎腿，点起一支烟，越是心情烦躁的时候，越需要自我的调节，想想撒尿成冰的滋味，眼下真的很幸福了！
“这个策划案很有水准，如果搞定了，上半年的任务就不用愁了，而且有了这个示范效应，很多省份都可以复制，这个目标要是达成，几个亿也不是难事啊。”王总的关注点被牵引，情绪由激愤变成了激奋。
“我也觉得挺好的，所以立刻就来找你商量了，希望获得王总的大力支持哟。”中信调笑着看向王总。
“我当然支持咯，不过，这是王存写的吗？我怎么感觉全是你的风格啊！”王总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与中信对视着。
“看破不说破，朋友万年做。”中信丢了个鄙视眼神。
“嘿嘿，好，对于这个策划案，王存认为成功有多大把握？”王总坏笑一声，以示心领神会。
“王存认为，把握有30%。”
“那就是没有把握了！”
中信摇了摇夹着香烟的手指，不急不忙地解释道。
“不，对于业务人员，这个把握已经很高了，剩下的就要看公司的了，如果公司资金上支持，可加30%，特事特办，政策上再支持一下，又增加30%，剩下的10%是对未来不可控的敬畏。”
“你说清楚点儿，不，王存怎么说？”王总催促着，却也没忘了假口之事。
“好了，你我都是真正想踏实做事的人，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个策划案确实是我搞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说，我之所以来公司，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理想，更不是为了所谓的人生价值，我只为钱而来。”
王总并不意外中信的态度，他点着头示意着继续。
“去年公司玩的把戏太小儿科了，毫无诚信可言，老实说，格局真的不大，当时，我本就想一走了之的，唯一的念想就是你能当上总经理。现如今，这位匡大忽悠的到来，我的希望算是彻底泯灭了，工资砍一半不说，按照新政，提成更是不可能有了，而且，最关键的就是捆住了手脚，我根本没办法做事。这个策划案就当做是我的绝地反击，实在不行，我也只能断尾求生了！”
中信淡然地说着，低沉的话语中传递出复杂的情感，不卑、不羁、不装、不甘、不耐、不屑……
听者闻之，不免悲从心底来，无言以对之。
“电信行业改革方案正在深入进行，原来的行业老大刚刚更换了牌子，他们急需向消费者证明，他们依然是电信行业的王者，正在陆续投巨资进行广告宣传。前些天，我去东北调研，这个事情是恰逢其会，于是，我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与省公司敲定，把全省的线路维护车，统一改装，统一喷涂，不但可以解决公车私用的问题，还能有效保护那些昂贵的维护设备，现在更多了一个流动的宣传平台，因此，才有了这个活动策划案。”
既然已经开口了，中信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名义上是省公司召集会议，其实就是为了帮我们，届时，给我们半天时间进行公司及产品介绍，哈总去年改的车辆也会到场，供现场参观，餐饮、住宿、红包、会务费等，当然需要我们赞助了，以几十万博几千万，这笔生意怎么算都值得。”
“至于政策上的支持，那就需要特事特办了，因为批量大，价格上一定不能太高，而且还要预留公关费用，当然，销售提成也必须明晰下来，我不想再被忽悠一次了。老实说，我对公司的态度基本看空，但不尝试一下也不甘心，万一呢。”
说完后，中信长吁一口气，重新点上烟，悠然地抽了起来，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不过这天有点矮，有点黑。
王总的心和他的脸色一样，一起沉了下去：
邀请时的意气风发，携手时的快意江湖，仿佛还在昨天；承诺无法兑现，工作难以开展，安慰说不出口，却都堆积在了今天！
难，太难了！
“如果这个策划案执行不了，你真的，真的打算离开？”
“你觉得我还有留下的必要吗？无望的日子还有什么值得坚守的呢？”
王总收起低落，目光坚定起来，一把抄起了策划案：“行，啥也不说了，我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办成。”
“到时候带上王存。”
说完，中信就飘然而去，与在家的兄弟，聊聊天，抽抽烟。
希望则有欲，必焦虑；失望则无欲，必淡然。
整整一周，中信没有去找王总，似乎忘了那个策划案，其实，就在提交的那天，他就已然放下了。
当王总来找中信的时候，答案已经摆在了脸上。
“奶奶的，又是人格魅力。”
王总捏了捏拳头，却是无处安放的无奈，只能乖乖地松开了。
结果不出所料，中信倒也镇定。
“哦？这次又是什么高论啊？”
“说什么别人的会议，我们为什么要当傻子去赞助呢，而且只给了半天的时间，为此，王存还挨了训斥，说他工作做得太不到位，总想着用钱解决问题，不知道充分展现人格魅力，让对方主动邀请我们参加，应该对公司以及产品充满信心，我们免费展示产品就是对会议最大的支持，还有好多屁话，我都不想说了。”王总显然已经出离愤怒了。
“那就不说了，你我其实都知道结果的，既然努力过了，也就无悔了。”
“气死我了，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啊。”
“消消气，请你喝酒去？”中信反而更显风轻云淡了。
“唉~”
酒还是习惯的高度白酒，菜还是简单的冷荤热素，人还是热血的须眉男儿，却没有了初识的相谈甚欢，唯有惜别的苦涩难言，无奈的一杯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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