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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我想有伞

    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结果和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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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纯粹细腻,经年堆积的情感已然触发,甘之如饴,怎肯轻易放下?

    他,纯真冷静,负重前行的内心早就累了,疲倦不堪,哪能随性拿起?

    “你好狠,你是真的要逼我把心掏出来呀!十二年了,我心有多累,我过得有多苦,你知道吗?当年,因为你的出现,我的生活全变了!”

    “我以你为我心间的灯,你却拔了灯芯;我以你为我苦海的桥,你却塌了桥身;我以你为我游历的船,你却烂了船板,怎么,你还嫌不够吗?还想砸了灯,拆了桥,沉了船?而今,你已经上岸了,就不想管我了吗?黑暗一片,你真的狠心让我只身夜渡吗?”

    看着她那凄切的眼神,听着她那凄切的控诉,他的心中五味杂陈,疼惜、歉意、懊悔、难舍、悲切,一起涌了上来。

    他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臂,动作轻柔地扶她在蒲团上坐下,自己也选择了另一只坐下,感情的纠葛变成了促膝长谈,坐而论道。

    “可微,你冷静些,且听我说,你我本就份属两个世界,因为原生环境的差异,我无缘登高如何做灯?我尚且挣扎如何做桥?我所识浅薄如何做船?再说了,我又何曾上岸呢?我又何曾不是苦海盲渡,不辨东西呢?”

    她已是泪流满面,新痕上旧痕;他也是凝重满眼,再添负疚一缕,伸手扯过两张纸巾塞到她的手里,静候一旁。

    “所谓两个世界,不过是你的托辞,即便要分,那也应该分为精神与现实。在现实的世界里,我生活无虞,却只是物质上的充裕;而在精神世界里,你是灵魂强大的王者,你却看不见灵魂弱小的我,而今,我独行十二年,再次来到你的面前,难道你还要狠心再抛弃我一次吗?”

    “你说什么?再抛弃一次?我何曾抛弃过你呀?”他抬起眼眸。

    “你敢说你没有?就是那一年,我爸爸专门去了若欣的家里,说了我们的事情,后来,后来被你拒绝了,我爸爸气得差点儿要带人去找你了,硬是让我给拦住了,从那时开始,我就恨死你了,你凭什么抛弃我呀?我哪点儿不好呀?”

    满满的幽怨扑面而来,他以手拂面,哭笑不得起来。

    “可微,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这个事情我记得,舅舅只告诉了我,对方的家世很好,只要我同意了,就算驶入了人生快车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为什么呀?家世好一点儿怎么就成了障碍了?”她很是不解。

    他反问道:“你会在屋里打伞吗?”

    “什么意思?”

    “屋里的伞只是颓废的物件,屋外的伞才是绽放的云朵,可以为伞下的人遮阳挡雨,虽孱弱却坚韧,虽苦累却傲然。”

    “你这也是执念,”她覆上了大手,温柔地摩挲:“伞本身就是价值,收起来,它是心之安放,共渡岁月静好;撑开时,它是心之呵护,不惧日晒雨淋!”

    “要说执念,是也不是,诚然,我有放不下的方向,也有性格上的执拗,但绝非可笑的自尊,更不是懦弱的自卑;对于情感,我相信我的眼睛,更相信我的感觉,我喜欢的人也一定是喜欢我的人,其他的外在并不是障碍。”

    她低下头,揉搓着手里的纸巾,带着娇憨的鼻音:“那你介意我比你大吗?”

    “大什么大呀,我的初恋比你还大一岁呢,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屁孩儿,再说了,那时候,我当即就回绝了,根本也没问是谁呀?”

    他淡淡地说着,随手把她那压着的裙摆扯扯平,她轻抬螓首,眼眸含情。

    “如果那时候你知道是我,你会同意吗?”

    “不会。”

    他断然回答,她举手作势,他抬手一指,委屈十足地补充道:“呶呶呶,又想动手了,我也打不过你,你说我敢同意吗?”

    她挤出一丝笑意,表示对他玩笑的尊重,而后,幽幽地说道:“其实我很清楚,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你怎么可能为我而改变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改变,但当时,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这是事实,我不想也不能负了她呀。”

    她心有不甘,继续问道:“如果当时你没有女朋友,你会同意吗?”

    “可微,不要再问了,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结果和未果。”

    “唉~这么多年了,每逢下雨,看着别人都有人撑伞,我却一个人在雨中溜达,我想哭却不敢哭,口袋里的纸巾已经淋湿,而我却一直找不到我的伞!”

    那一声清幽的叹息,钻入他的骨髓,酸楚难当,他翻转手腕,握住手中的柔软,缓缓地摇着大拇指,像在跳舞,她下意识地跟从,渐渐地,两个拇指紧贴着,磨蹭着,追逐着,嬉戏着……

    “可微,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老天让我们再度遇见,那就是缘分不浅,我不想再一个人孤单,我也要冷了有人送暖,饿了有人共餐,倦了有人陪伴,下雨有人撑伞。我不要你为我而变,我只要你为我而真,做那个灵魂自由、特立独行、狂傲不羁的中信,好吗?”她眼中有光,闪动着憧憬和期盼。

    “唉~但有来生,定不负卿。”

    本就不可得的幸福让他苦不堪言了。

    “现实有我,你后顾无忧,精神有你,我不再孤单,难道不好吗?就算现实残酷,你苦海盲渡,有我结伴而行,难道不好吗?”她楚楚可怜的眼神,甚至略带些许卑微。

    “可微,你的言之切切,我怎会不知?你的深情款款,我又岂能无感?可是你不明白啊!我的羁绊没那么简单,我的灵魂也没那么强大,有的沟坎,我渡不过去。不该得的,我做不到坦然接受;不能舍的,我做不到狠心抛弃;因为承诺,我必须践行一生;因为承诺,我必须陪伴终老。当年的沟坎尚浅,背负更轻,我都无法跨过,更何况现在呢?还记得当时我说的吗?你来晚了,我心软了,一切都错了。”

    他言辞恳切,意兴阑珊,带着无限的感慨与遗憾。

    如果时空可逆,自己该如何抉择?

    如果人分为二,自己是否再无纠结?

    如果蒙蔽心神,自己真的就快乐吗?

    可是,这世间哪来的如果,哪来的万全,哪来的无憾啊!

    她凝视着他,想要寻求一个肯定:“如果我没来晚,是不是就对了呢?”

    看到她眼中的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眼里也一定有个她,他却不敢关上那扇窗,他怕再锁进一个人。

    “是,可终究还是晚了呀!”

    “其实也不晚!”她神情笃定。

    “哦?”他疑惑满眼。

    “你家里的她是你的初恋吗?”

    “不是。”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并不算一个痴情的人,对待感情,你没有选择标准,不会刻意比较,随意性很大,遇到了,感觉差不多就行了。而遇见有早迟,就像排队一样,你接纳了排在前面的人,就不管后面的人了,哪怕是更适合的。”

    “唉~装不下去了,再狡猾的我也逃不过你这猎人的眼睛,我坦白交代,我本浪子,确非良人,所幸不算太晚,如果只是做朋友,我还是蛮好的。”

    他的眼神满是惊诧与慌张,用力抽回握着的手,却被她再次抓住,扣得更紧了,她戏谑道:“哼哼,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呀?装,继续装,别想溜。”

    “哪儿有?我就是烟瘾犯了。”他尴尬地笑笑,说出一个冠冕的理由。

    “那儿就有烟,你还想要什么?”她手指着窗下的条案,带着笑意。

    缺乏了两只手的协助,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她伸出另一只手,俏脸微扬,他只得伸手接住,再用力拉她起来,可能是起势太快,她脚下不稳,身子一软差点儿摔倒,他一把抱住了她……

    “你怎么了?是低血糖吗?”

    她满腹委屈地嘟哝着:“不是低血糖,我是饿的,直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呢。”

    “那为什么不早说呢?饿肚子很好玩吗?还有什么能比健康都重要的?三餐不规律又怎么能健康呢?”他严厉地连声数落着,搀扶的动作却是极尽轻柔。

    “我早就说我饿了,可你就是不给我饭吃呀。”她可怜兮兮地小声控诉着。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搀着她到桌前坐下,柔声说道:“你给我乖乖坐着,我去买点东西先给你垫垫肚子。”

    她依然紧抓着他的手,娇声道:“你别走,这不是有吃的吗?”

    桌上确有几个凉菜,码放得很整齐,看样子根本没有动过。

    “这都是冷菜,你不能吃,我去买热的,我来时看到那个老字号开门了,他家的大汤包很好吃,我去买两个回来,很快的,乖了。”他柔声解释并安慰着。

    她不舍地松开手,摆出一副小可怜样儿,毫无压力地威胁道:“你不会借机溜走吧?我可告诉你,你胆敢不回来,我就一直坐这儿等着,直到把我饿死了,看你舍得不舍得?”

    “你猜。”

    他露出一个坏笑,换了鞋,急急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