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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雪化伞哭

    凡事没有例外,因果之外皆是辩证,得舍之时方知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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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冬的暖阳,竭力地推送着光热,慵懒的斜风,轻柔地拨动着新芽,本该是和煦的情迷意惬,却因孟春的迟迟不来,而变得萧瑟冷冽……

    寒意袭来,她裹了裹彼此的棉衣,轻声道:“外面还是冷啊,回去吧。”

    “你回去吧,我想再待会儿。”他的语气淡淡。

    她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轻摇着:“走吧。”

    “你回吧。”他看着她,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那你还要坐多久?我等着你。”一丝道不明的忧伤出现在她的眼中。

    “你别等了,我还打算出去转转。”

    “那回来吃饭吗?”

    “不了。”他轻摇着头,苦涩地笑笑。

    “那好吧,你可不能不吃饭呀。”

    她放弃了坚持,满满的无奈淡了挥之不去的心疼,他站起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后背,牵起她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着。

    “放心吧,我不会亏待我的身体,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走吧,我陪你到门口。”

    单元门开了,她步履缓重地进屋,伴着刺耳入心的撞击声,门关上了。

    他长吁一口,生硬的脸色松弛了,抑郁的心绪舒展了,眉宇却低沉着,似压千钧……

    家,当头一点是屋脊,是梁柱;左右有檐是护佑,是支撑;正中一横是遮蔽,是聚集;甘居于下,身受庇护,心得安逸,不再豕突。

    家,应是欢笑连连,伤可疗愈,倦可歇栖,刻意假面不再,真情素面无遮,昌顺时,弃浮抛虚,求安稳,得温馨;萎逆时,弃怨抛叹,求和谐,得气旺。

    人,有时好傻,为了具象的家,添砖加瓦,却忘了心魂的家,到底在哪?

    家,除了砖瓦,更是心念,有在乎的人,有愉悦的心,哪儿都是家!

    回家,不应是门前徘徊,情怯费烟;

    离家,更不应是步履急促,心舒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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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信的步履并不急促,或许是性格使然吧。

    他走过街口,踏过孤桥,闪进河对岸的小广场,沿河漫步,看迎春花开。

    他的眉宇迟迟不展,尤显郁郁寡欢,他寻一突石坐下,凉意透过,有些微寒,他绽出一丝笑颜,轻语自言:你让我寒,那我就让你暖,且看谁才是真的凶蛮!

    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鼓起嘴巴,想吐个烟圈,却是烟散满面,呛得他咳嗽泪出,他心中暗叹:非我能力不足,确是环境不允许啊!

    地上的烟蒂整齐排列形似陈兵垓下,他敞开棉衣迎接正午的阳光,虽暖却也是萎靡的开始,他的目光越过了河,跨过了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家:

    长方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有荤有素,洪兰端坐一方,田冰带着脚板坐在一旁,另一边却是空空,无碗、无筷、无人……

    洪兰轻松惬意地吃着,神色欢愉,不时用方言和田冰说笑着;

    田冰满面含笑地应和着,吃得很慢,不时给脚板夹着菜,偶尔也会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的空位……

    他的神情落寞了,他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石边。拿起烟盒,翻盖却见只余一支,他拿出了香烟,放在鼻子下贪婪地嗅着,淡淡的烟草味像极了女人香:

    初闻,神清像漫步雨后竹林;再闻,神迷若牵手落英纷纷;

    浅吻,神醒如路遇空谷有兰;深吻,神醉似卧看曼陀花丛。

    女人如烟,身轻思重,轻揽腰肢,激情点燃,爱恨痴缠,扎心有暖,或放浪形骸,或痛彻心扉,她已然混淆了你的清醒或迷醉!

    烟胜女人,默默相随,不离不弃,吻之化灰,不怨不悔,激喉入肺,或浓了愁绪,或淡了倦累,它总能默契着你的孤单与颓废。

    戒烟难,难的不是那缕似深实浅的生理依恋,而是那道刻入骨髓的心理抚慰!

    中信念念不舍地掐灭香烟,将最后的烟蒂排在了队伍的最前,看了一眼手机,站了起来,活动一下酸软僵硬的四肢,重又坐了下来。

    还是那块突石,冰冷的寒意透体袭来,他再度站起,弯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双手虚抱,躬身施礼,朗声道:

    “焐热太难,薄凉太快,石兄,小弟我甘拜下风,您活得才叫通透啊!”

    空旷无人的广场,静寂打破,猝不及防;一个疯癫的傻子,对石作揖,诡谲异常!

    柳岸拜石话惆怅,百无聊赖作文章。

    中信的心头蓦然升起这个念头,于是,复又坐下,开始清除脑海里的晦暗,尝试记取过往的明媚,文字跳动,选择着,排列着,组合着……

    饥肠辘辘的感觉消失了,抑郁烦闷的愁绪隐去了,紧蹙的眉头舒展了,生硬的面容淡然了,风来不寒,风过而笑意不减……

    嗡~

    震动中,手机不甘地掉到了草地上,把他从沉迷中拖出,他捡起手机查看,却见两条新短信的提醒,发信人都是可微,消息间隔了二十几分钟。

    “雪化了。”

    “伞哭了。”

    他微微一笑,直接回拨了号码,刚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一个字,清晰,简单。

    确认过声音,他的笑意更浓:“是我,伞没哭。”

    “你在干嘛呢?”

    “我在沿河看柳啊。”他玩笑着。

    “怎么不看雪?雪都快化了。”她语气似有抱怨。

    “我在等雪。”

    “雪也在等你。”

    “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中信立即赶去广场旁的公交站台。

    当拎着小袋子的中信,再次踏进可微国际的大门,前台小萱立即笑脸相迎。

    “您好,找欣姐啊?”

    “对,我找若欣,请问需要登记吗?”中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用,不用。”小萱连忙摆手。

    “那就谢谢了。”

    中信快速穿过大开间,那儿有不少人员或忙或闲,路过若欣的房间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朝里面走去。

    中信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等了一会儿,他再次抬起手,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四哥?”开门的是若欣,她有些迷惑了。

    “呃~”中信略显尴尬了。

    “中信,快进来呀。”可微的声音传了出来。

    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可微,她含笑看着走过来的兄妹,示意两人坐下。

    若欣笑嘻嘻地问道:“武姐,原来是你喊我四哥过来的呀。”

    可微坦然地说道:“是啊,我不喊他,他会主动来吗?”

    若欣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

    她又转头看看身旁的中信,露出坏笑的表情,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哥:“四哥,你牛!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呢。”

    中信轻轻敲了一下若欣的头,将拎袋摆到了桌上。

    “给你带了好吃的,趁热吃吧。”

    “哇,是大汤包啊,我喜欢。”若欣欢呼着。

    “有那么夸张吗?”中信满眼含笑地看着若欣,却与可微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若欣振振有词地自我安慰道:“我想吃又怕胖,忍得很辛苦的,既然是四哥让我吃的,我就勉为其难吃掉它咯。”

    中信询问道:“不打扰你们谈事吧?”

    “不碍事,我们是在闲聊。”

    “我走咯,不打扰你们了。”

    若欣狡黠地一笑,正要拿起一盒,中信及时伸手拦住了:“傻孩子,小心烫着。”

    说着,他取出两盒放在桌上,将拎袋连同剩下的一盒交给若欣。

    可微插话道:“小欣,等会儿下班了,你过来,我们一起去烟雨渡吃小吃。”

    “行,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聊。”

    若欣冲两人做了个鬼脸,起身走了,顺手关好了门。

    当屋里只剩下了两人,可微迅速收敛了笑意,带着些许愠怒道:“为什么不吃午饭?”

    中信脸色一僵,糊涂了:“什么情况?”

    “你不在家,却在沿河看柳;你并不知小欣也在,却买了三盒,难道是当晚饭的吗?”

    躲避着她那略显严肃的目光,中信嬉笑着打着哈哈:“武总,你都可以当侦探了。”

    她追逐着视线,追问着缘由:“别跟我打马虎眼,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她吵架了?”

    “没有,只是对待某件事情的态度相左而已。”他淡淡地解释着。

    “是为了我吗?”她的眼神复杂。

    “别瞎想,与你无关。”

    她的眉头微微一扬:“真的?”

    “真的,至于什么原因,你就别问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好,我不问了,咱们到里屋坐吧。”她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

    里屋的摆设有了些许变化,条桌贴着窗户横摆着,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圈椅被挪到了两端,添了一张双人布艺沙发。

    中信将‘午饭’放在桌上,靠坐着沙发,视线穿过窗户,可以看到高矮毗邻的现实,楼顶的空调机组、小区的红瓦尖顶、高耸的电视塔、更远处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