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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云霞依旧

    人生何处不疗愈,人生何处可疗愈?

    在山居,中信可以谋求到现实的归宿,与田冰相扶相携艰难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家,虽然长夜孤单,却也人前恩爱如初,姑且算是对苦难的不屈;

    在微居,中信可以谋求到灵魂的停靠,与可微相敬相亲抚慰着濒临干枯的心,虽然可求可得,却也彼此克制如昔,勉强算是对现实的逃避;

    在盾一,除了那近乎完善的流程防伪体系,还有宏伟的蓝图,中信已然山穷水尽,再无可以苟延残喘的资本,那虚无缥缈的自欺只能是镜花水月,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霾!

    宋宇的再等等早已听得耳朵起茧,盾一不能再等等了,两个月不发工资了,虽然公司员工的情绪看似稳定,中信却深知人心浮动是必然,无关情怀与信任,一切虚妄在生存面前都是渺小的。

    中秋节前夕,中信独自一人回了白鹭老家。

    老二中礼专门抽出半天的时间,仔细听取了中信的工作汇报,并毫不客气地给予了批评教育,乖如小猫的中信除了点头,还时时保持着谦逊,毕竟,二哥所言都是逆耳忠言,爱之深而责之切嘛。

    兄弟俩最后达成了共识,中礼答应出面找他的学生(当地银行工作)问问,看能不能贷到一些款项,心中稍安的中信随后便去了姐姐知昔家。

    知昔家也买了商品房,搬离了那个小院,房子更干净了,生活更便利了,却总少了些当年的感觉,进户门一关,似乎与整个世界隔绝了。

    夏放依旧干着喜欢的事情-开车,赚到的钱或许只够养车,但未尝不是一种积极地面对。

    知昔也成了老教师了,工资和津贴也涨了不少,还贷的压力不算太大。

    老二中礼做为县中优秀教师,课时排得并不多,闲来就与同好们打打牌喝喝酒,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即便是守在白鹭的老大中孝,而今也是有楼有钱,儿孙绕膝了。

    侄儿顾满大学毕业回了白鹭,而今工作顺心、工资不低,儿女一双,更是买了车买了房,休息天便会带了一家大小回到白鹭,工作和度假已然模糊了。

    中信暗自感叹着,欲求不大,心意圆满,这才是生活的真谛啊!当年自己若是没有离开,是不是也能过上这种淡然的生活呢?

    夏放很快吃完了饭,招呼了一声,又出车趴活儿去了。

    知昔这才问起中信的近况,姐俩儿有一年多没见了,每次中信突然返家必是有事。

    中信不欲隐瞒,将全部的实情托出,不求能解决什么问题,唯求将郁闷释放些许。

    随着他的讲述,知昔的神色在起伏变化着,愁上眉梢却是再也不下枝头。

    “小弟啊,你是真的太倔了,看起来困难一大堆,其实你只要稍微妥协一些,一切都还是问题吗?”

    “姐,身处困局之中,我又怎么可能不知呢?田冰和我离婚,所为就是要逼我接受可微,她以为那张纸是障碍,可她并不知道,我的心结根本不在于此。”

    “能有什么心结呢?是你太迂腐了,你接受可微的帮助,实现了你的理想,你依然可以对田冰好啊,我相信可微也不会介意的。”

    “我的姐姐啊,如果那样做,那我就太自私了,即便物资条件好了,我也很难真正的快乐,因为最珍贵的东西势必会变质,于可微而言,变成了利用,于田冰而言,变成了怜悯,而她们俩都是我在乎的人,我又怎么舍得让她们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呢?”

    知昔叹息道:“所以你就委屈了你自己。”

    中信笑了笑:“我不觉得委屈啊,我觉得我收获了两颗真心。”

    “唉~也许还有一颗呢。”

    中信闻言,脸色微有变化,沉默了……

    “你不想知道她的近况吗?”

    中信摇了摇头:“唉~我曾一度以为把她忘了,你想说就说吧,知道一下也好,毕竟,人什么时候都骗不了自己的心啊!”

    “咱们县最大的公司是哪家,你知道吗?”

    “不知道。”

    “顾满在她哥的公司里上班,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她哥的公司准备上市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她是她哥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她还有一家房产公司,你肯定更不知道了。”

    中信莫名愤恨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知道,她家有钱,她也一直不缺钱,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当年我啥也不懂,只有纯粹的感情,可咱家拒绝了人家,现在提这些有意思吗?”

    知昔赶紧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嘛,说正题,我是听顾满说的,她当年确实结婚了,不过没几年就离了,说起来,她也挺厉害的,一个人去了西省倒腾煤炭,没几年又回来了,搞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你哥他们厂那块地皮就是她开发的,还建了一个大商场,那块儿现在是咱们县最热闹的地方。”

    中信似乎陷入了追忆中,温馨的笑意爬满了脸庞,他低语道:“当年还说陪我打铁呢,真没看出来,小丫头还挺有闯劲儿的。”

    “是啊,确实挺有闯劲儿的,只是再也看不出当年的影子了。”

    中信抬起头看着姐姐,眼中饱满了疑虑与担忧,知昔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

    “有一回,我在商场碰到了她,如果不是她主动喊我一声姐,我是真的不敢认了,小丫头瘦了太多,没有那时候好看了。”

    中信脱口而出:“为什么呀?”

    “你自己去问她呀,顾满有她的电话。”

    “算了,我的脑海中始终保留着她小丫头的形象,过去了太多年,不想更新了。”

    “如果给你个理由,你会去找她吗?”

    中信缓声道:“理由都是借口,我要想见她,何须理由啊,她要想见我,更不需要理由。”

    知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你呢?你觉得顾满能不有问必答吗?顾满毕业才几年呀,现在已经是技术负责人了,算是公司的中高层了。”

    “那是我侄儿聪明,能力强。”

    “你的能力很差吗?缺少了平台与支持,你就算是条龙,也得乖乖地趴在小河沟里,和鱼鳖虾蟹为伍。”

    中信不免有些苦不堪言了,及时转了话题,且依旧是围绕着她。

    “且不论这个了,说说见她的理由吧。”

    “听顾满说,她喜欢旁敲侧击问你的情况,每次问完就会情绪很差,过段时间再循环一次,你还坚持不见一面吗?”

    中信决绝道:“见面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徒惹伤悲嘛,不见也罢。”

    “还有啊,她家那个公司的管理水平比较差,连顾满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公司的现状来看,怎么可能上市呢?她现在急需人才帮着治理公司,而你恰逢其会,难道你不愿意帮帮她?”

    “姐啊,我都泥菩萨了,如何能帮别人呢,况且上市需要很专业的团队操作才行,我可不敢盲目自信。”

    知昔露出玩味儿的表情:“她那公司是粮食粗加工,换到吴省那样的经济大省,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的,也就是在我们省才有上市的机会,这样的公司对你而言真的很难吗?可微的公司好像也不小吧?”

    中信的神情略显无奈,语气却是傲气十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单论体量而言,可微的公司早几年就达到上市标准了,只不过我没同意,我不喜欢资本运作这一套,而且,做为农村初级产品的实业公司,本身对资源的依赖性就很强,只要财务状况良好,完全没必要上市,一旦上市就会走偏,搞不好主业就废了。”

    “我就说嘛,你不可能不关心的,那你去和她说呀,我只会教书,不懂这些,你们交流起来应该更有共鸣。”

    中信蓦然觉察到一股异样:“姐,你怎么一直在劝我去找她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呀?”

    “看你说的,你是我最爱的小弟,姐还能害你不成?我就是不想让你太迂腐,什么是利用啊?只要你的心是正的,对方也是愿意的,这就不是利用。看着你这么辛苦,我是心疼你呀,你但凡不那么固执,她们无论哪一个都能帮到你!”

    中信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辩驳,低下头思考着,很快,他似乎有了决断,抬起头看着知昔。

    “姐,那个玉坠还在吗?你找给我吧。”

    “在,在,我一直收着呢,你等着,我拿给你。”

    知昔脚步轻快地去了里屋,取来了一个漂亮的小首饰盒,递了过去。

    中信伸手接过却放在了一边,继续跟姐姐闲聊着,直至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中信靠在床上,打开了首饰盒,就见黑绒布上安静地躺着一枚玉坠,线条寥寥勾勒出祥云一团,通体乳白却不再光润,他轻轻拿起摩挲着,自言自语道:

    二十年藏以为忘,玉无光,惹忙慌;

    温润难再,遥想少年狂;

    最是纯情不欲时,似又见,浅梳妆。

    那日她着嫁衣裳,钗头凤,钱米粮;

    笑言安好,霞去神已伤;

    惊闻身瘦更隐忧,知为旧,也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