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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微言轻

    每每中信准备出门的时候,多半会被郝凡堵在了门口,看着怒容满面的她,中信着实怕了,该说的都讲了无数遍,她根本不予理会,只是不断重复着那几句话。

    “小顾,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我不是说了吗?等我有钱了,我立马给你钱,你总得让我把股份卖出去吧,我一直都在找新的投资方。”

    “你就是个骗子,除了我家小宇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你还能骗谁去呀?”

    “好吧,随便你说,不想和你抬杠。”

    “那你给钱啊。”

    “我真的没钱,为了这个公司,我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钱。”

    “……”

    毫无意义的对话,隔不了几天就要演练一遍,烦不胜烦的中信都有些神经质了,只要听见屋外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他都会莫名心跳加速且久久不得平静,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淡然早就不知所踪,眉头似乎再也没有舒展过。

    随着3G的普及,越来越多的APP被开发出来,音视频及电子商务等移动应用越发普及,一款社交APP的公众号应用引发了商家的普遍关注,一时间,基于此应用开设微官网及微商城的势头猛烈。

    茶店老板沈详也想做名追风的汉子了。

    这日,中信难得躲个清闲再临茶市,沈详便郑重其事地咨询道:“顾哥,我想搞个公众号,也在网上买茶叶。”

    中信却是直言道:“茶叶这种商品是需要品尝的,网购只能是拼价格,利润率及复购率都不会太高,你现在有车有房,妻儿在旁,已然很成功了,好好开你的实体店不香吗?折腾那些干嘛呀?”

    沈详的老婆接口道:“顾哥,我们准备搞自己的品牌战略,想把我们店的品牌推出去,高中低档的茶叶茶具,还有小包装茶点都要做。”

    中信乐呵呵地回应道:“吕总,佩服佩服,巾帼不让须眉啊!”

    沈详说道:“我的一位朋友帮我们把商标注册好了,食品包装厂也在审批中了。”

    “那我大胆猜测一下,是不是公众号也有人主动帮你们做了?”

    “是啊,还说帮着运营。”

    在中信听来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当即直言不讳道:“对方能保证运营的效果吗?总共需要投入多少?后面是不是还要广告投入呢?阿祥,这些问题都牵扯到钱,你们最好慎重一些,一旦被牵着鼻子走就不好了。”

    “顾哥,那位朋友就是搞运营的,我去过他们公司看过,还是蛮有实力的。”

    “请原谅我说话不绕弯子,我们相处有十几年了,我还是劝你们要慎重,实力不是靠眼睛看出来的。”

    “谢谢顾哥,眼下是个机遇,抓住了我就发财了。”

    看着沈详那自信满满又自得其乐的样子,中信揶揄道:“是啊,眼下的机遇太大了,移动互联网正值风头嘛,哪怕是只猪也能飞起来咯。”

    “嘿嘿,我朋友也是这么说的。”

    中信彻底无语了:“好吧,我是飞不起来了,你比较苗条,你起飞吧。”

    朋友之间,适当发表逆耳忠言已然足够,若是执意改变他人心意便是不妥。

    中信一反常态地从善如流,或许是经历了太多,或许是倦怠了太深,又或许是认清了自己,没有实力做背书的忠言只能是惹人厌嫌的可笑可怜!

    从沈详那里,中信还是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为商户做公众号站点以及运营似乎有快钱可赚。

    于是,他通过网络买了一份微站的源代码,经过几天的钻研学习,便租用了一个云主机,开始推出微站建设及运营,微商城架设及维护等业务,也算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

    他首先从身边的朋友下手,以低于市场均价一半的价格建设站点,并免费撰写图文及运营维护。

    按照他的话说,收钱已然不好意思,多花点儿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能够找他建站的朋友都是寄予了满满的信任,他唯有心怀感恩才能不辜负这份浓情厚意,才能坦然面对那一张张希冀与鼓励的笑脸。

    中信的新业务谈不上热闹,但每月有了些许收入,加之田冰的工资,似乎生活又得以继续,虽看不到什么希望,可也不至于温饱没有着落。

    郝凡依旧保持着她的名副其实,几乎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上门吵闹,毫无应对之策的中信只能倾尽所有地凑出一些钱给她,勉强换回几天的安静日子。

    深秋时节,该收获的不一定就是颗粒饱满的粮食,也可能是令人气结的打击。

    经过大半年的评选,中信提交的申报项目完败,究其原因还是自身条件不够硬:其他创业项目都有海龟或名校博士背景,而他只是个小小的专科生。

    中信抚摸着自己的右臂,脸上无悲无喜,申报之初他就猜到了结果,但是,碍于那位领导的热心,碍于自己虚假的面子,碍于侥幸的梦想,碍于自误的鸡汤,他再一次送上了自己的脸庞,接受这结结实实的耳光!

    所幸,多年的风霜早已麻痹了他的面部神经,外人看起来,他依然还是那位苟延残喘的文化人。

    所幸,这座大城有懂他的女人,有爱他的孩子,为了他在乎的人,偶有颓废,他也能及时调整方向继续砥砺前行。

    然而,曾经唾手可得的淡泊已然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似乎他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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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将来临,郝凡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中信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可以过个静心年了。

    高校放寒假前,知昔和夏放来吴市了,他们是来接儿子夏迪回家过年的,顺便也想在吴市玩个两天,上一次送母亲月英过来,来去较为匆忙也没能顾及。

    对于姐姐的到来,中信自然是异常开心,二十多年来,自己虽居于大城,虽妻儿在侧,却总有那么一丝孤独感萦绕不去。

    当晚,依旧是家宴接待,固然有更亲切的想法,却也是为了省些花销,田冰特意请了假,亲自采买食材并下厨烹饪。

    当菜肴上桌,田冰主动打来了一壶茶酒,摆上了两只酒杯。

    中信疑惑道:“你拿两个杯子干嘛呀,我又不喝。”

    田冰拍了拍他,说道:“哥难得来一趟,你今天就陪陪哥,喝一点儿吧。”

    不待中信回应,她又对夏放提前致歉:“哥,你多担待些,中信他戒酒快一年了,你们就各自随意吧。”

    夏放端起酒杯转了转,又放了回去,玩笑道:“你这话说的,我还怎么喝呀?到底是小弟戒酒了,还是你不让她喝呀?”

    中信赶忙接过话茬儿:“哥,哥,你听我说,这事儿跟田冰没关系,是我自己想戒的,最近几年,我的自制力越来越差,喝酒容易过头,过头就容易惹事,索性就戒了,但是,哥来了,我还是要陪的,不过酒量肯定不如从前了,你别怪我墨迹就行啊。”

    “小弟啊,这酒真的戒了?”

    “真的戒了,也许有一天,这烟我也戒了。”

    “好,你是狠人,咱哥俩儿就随意喝吧。”

    “好咧,我给你倒酒。”

    坐在一旁的知昔始终安静地看着,并没有插言的意思,只是那满面的喜色却在一点儿一点儿地褪去。

    待到家宴结束,知昔便喊了中信出门走走。

    满月中天,夜色正浓,山中别样宁静,道路幽深且朦。

    “小弟,跟姐说实话,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知昔的话语关切不乏凝重。

    “怎么了?姐,我好好的呀。”中信故作轻松地装着糊涂。

    “你真的以为我好糊弄吗?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恐怕就是我了。”

    “那是,你是我姐嘛,不过,我确实挺好的,不用担心了。”

    “唉~”知昔轻叹一声,继续走着。

    姐弟俩上行不足二十米,便是那一处交汇路口,一路从山下来,一路往半山居去,一路向村庄伸展,一路连接小道蜿蜒进山。

    知昔停下脚步,转眼看向半隐于山势的石居,说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言,你也无须向那人求助了,也就不用受到那人的嘲笑了。”

    中信不解道:“什么意思?谁嘲笑我了?”

    “还能有谁?就是那位小三舅呗。”

    “哦?是吗?”

    中信淡淡地笑了一下,并不觉得奇怪,受限于经历、学识、层次等,每个人对待生活的预期与态度本就燕瘦环肥。

    知昔颇有些愤愤不平道:“他回老家后,逢人就说,你混得不好,住在吴市农村的山沟沟里,他去看你,你也不请他去高档的酒店吃饭,而是在家吃的家常便饭,还说了好多好多,简直气死我了。”

    “哈哈,姐,你生什么气呀,根本不值得嘛。跟他比起来,我确实混得不好呀,按照常理来讲,毕竟是我想找他投资,也确实应该请他到大酒店消费的呀。”

    “话虽如此,可吃喝真的那么重要吗?”

    “吃喝当然重要啦,不过,更重要的是如何定义吃喝。庄子云:夫鵷(yuan)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li)泉不饮,猫鹰之喜不过臭鼠尔尔,观之已是污目也。”

    “想当初,如果不是咱爸……”

    不待姐姐说出,中信便打断道:“姐,不要提当初,走过的路非是必须,曾经的事皆为云烟,若得感念是他的厚道,携恩求报可就成了我们的贪欲了。”

    “唉~小弟啊,你的性格太像咱爸了。”

    “其实也不一样,咱爸是包容式的忍耐,而我却是抛弃式的迁就。就像小三舅现在,他是戴着墨镜赶夜路,看似炫酷实则危重,我自知人微言轻,不好做惹嫌的劝说,自当旁观便是了。”

    “算了,不想说他了,你告诉我,怎么就突然戒酒了呢?”

    听姐姐又提起这茬儿,中信颇有些无奈:“姐,你就别瞎猜了,你小弟我还不至于因为省钱而戒酒,更不是田冰要求我戒酒,若非要问我个理由,那就是大业未成,无心喝酒罢了。”

    “嗯,其实喝酒也没什么好处,戒就戒了吧,只是你突然的改变,我能不担心吗?”

    中信笑着说:“在姐的心目中,我不应该是好酒之人吧,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儿。”

    “那行,回去吧,外面还是有些冷啊!”

    “好的。”

    姐俩儿的单独对话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