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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前路不识

    当中信再次来到火车站广场,那位卖胡辣汤的老翁已经收摊,留下了一地的狼藉,更有挥之不去的胡椒味,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两口。

    阿嚏~阿嚏~阿嚏~

    连续的喷嚏过后,不免有些头昏脑涨,恍惚间,他竟不知何往,黯然偷偷潜入心髓:

    自己像个游魂一般,兜兜转转了几日,似乎也只能从来路来,又回来路去,人生大路千万条,而自己却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他四下张望,想要寻一处僻静,以躲开人群与日晒,让清幽的凉意包裹住身体,迫使焦躁的思绪不再浑浑噩噩。

    县城的小站谈不上管理严格,出站通道并无专人把守,只是个应有的样子而已,。

    中信快步逆行进了车站,沿着简陋的月台向西走着,绕过尽头的围墙,耳边的喧嚣变得若有若无起来,远去的铁轨显得寂寥而又深沉……

    墙根儿下有几个‘小凳’,其实就是码着的几块破砖,最上面的那块颇为光洁,似有包浆,地上随意丢弃着烟头,想必是‘划水摸鱼’的职工多会于此吧。

    或许是百无聊赖的空虚,或许是任由选择的矫情,中信对每一个‘小凳’进行了认真地评估,基于平整度、高度、稳定度以及卫生、日照等状况,最终选出了一处‘完美座椅’。

    他取下双肩包放置一旁,卷上一支香烟抽了起来,直到此时,他还没有想好要去往哪儿。

    当围墙再也挡不住阳光,当温暖执拗地包裹住他,心间的阴冷与负面被一缕一缕地抽离,人也渐渐鲜活了起来,眼中的淡然又回归了。

    “还是先去省城见见三哥吧,都是一个人孤身在外,彼此外部环境相似,想必交流起来不会太累吧。”

    中信自语一声,拿过双肩包,翻出被他刻意遗忘了好多天的手机,准备给老三中智打个电话。

    开机键按下,手机的桌面刚刚准备好,短促的震动便一个接着一个,很是热闹。

    一阵忙乱过后,手机总算安静了下来,中信正欲查看收到的信息,手机却又震动了起来,突如其来地惊吓让他猛然一颤。

    他稳一稳心神,瞥了一眼屏幕:郝凡!

    他的脸色蓦然红白发热,他慌不迭地将手机扔在了一旁,仿若抓到了暗红的铁块。

    持续的震动虽然动静不大,却带来了神魂不安的心悸,如重锤不断撞击着他的心田,更像催命的符文在急剧压缩着他的苟活空间,拼命蚕食着他的生命气息,当年几番溺亡的惊恐占据了他的脑海,他感到了极度的窒息……

    手机终于再次陷入了死寂,他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便想看看都有谁还在惦念着他,可转念又提心吊胆起来,或许下一秒惊扰又至,错过与可能的纠结成了另一种煎熬。

    他终是长叹一声,伸手长按在了开关键上……

    偷望一眼黑掉的屏幕,他长吁了一口气,似乎眼前的窘迫已然化解,可一时的逃避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又岂能真正地解决问题呢?

    固然暂时回避了那个女人,却也断开了所有的联系,如此行径,除了更加激怒那个女人,还背叛了他多年的坚守,愧对了顾中信三个字。

    “唉~对不起了!”

    他毅然决然地站起,沿着原路出站,径直走进了车站对面的通信加盟店,时候不大,他再次返回火车站内。

    站台上,一列绿皮火车缓缓停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上了车。

    随着汽笛声响起,巨大的铁轮再次滚动,向着未知的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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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宿村里民宿店,一位保洁阿姨正在擦拭着落地大窗,她身穿劳保服,脚蹬胶皮雨鞋,戴着遮阳帽,或许为了渐逝的容颜而防晒,又或许只是为了寻求心安而隐匿。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赶忙摘掉橡胶手套,掏出手机查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着11位数字,很显然这是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按下了接听键。

    “冰儿,是我。”

    听着熟悉的声音,她的眼眸迅速雾起:“啊!是你,你就不知道报个平安吗?怎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呀?你知道我给你发了多少条短信吗?难道你都没看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这几天我都一直关着机呢。”话筒里的声音愈发低沉了起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在当时的状况下,你一走就杳无音讯了,你说我能不胡思乱想吗?以后不许你再关机了。”

    “嗯,再也不关机了,以前的老号不用了,这个新号你存一下,不要告诉任何人,它会为你永远在线。”

    “好的,我等下就存,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呃~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这会儿还在火车上呢。”

    她的心中莫名一紧:“不知道在哪儿?还在火车上?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冰儿,你不用紧张,我什么都不干,只是想随便转转。”

    “也好,出去散散心比闷在家里好,耳根子也清静些,不过,你也别嫌我啰嗦,眼下确实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了,就算你不去找她帮忙,也万万不能干傻事的,你那么聪明肯干,老天爷不会那么绝情的,没准儿机遇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呢。”

    “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学龄儿女,我怎么可能干傻事呢,你就放宽心吧,暂时的逃避只是不想面对凶悍,绝非是要逃避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对了,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你需要多少?如果急用,我来想办法。”

    “不是找你要钱,我就是想问问,你还有钱花吗?那天你走得急,也没顾上取些钱带着,我估计你手头早就没钱了。”

    “怎会没钱呢?我有钱花。”

    “别硬撑了,跟我用得着装吗?我还不了解你吗?”

    “实话实说,我还有几百块钱呢,够挥霍一段儿了。”

    “我明天发工资,先给你打两千吧。”

    “你一个人撑着家已经够辛苦了,你真的不用管我,话说儿子的抚养费我都没给呢。”

    “就这么说定了,为了儿子,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够了。”

    “冰儿,谢谢你。”

    “我要干活了,不跟你说了,挂了。”

    她干脆利索地收起电话,继续着刚刚的工作,透过玻璃大窗的映射,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中有泪,虽然模糊了视线,却不能阻挡她劳作的双手,随着她卖力地擦拭,那扇玻璃越发通透了起来,渐渐地,似乎消隐了……

    辛劳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她收拾好清洁用具,换回自己的衣服,拖着疲倦的身体快速离开了那间民宿店。

    于她而言,一步一换景、处处皆情怀的民宿店,其所有的美好不过是繁重的工作而已,她连个过客都算不上,她只想早点儿回到她的半山居,因为那儿才是她的心之安放,在那儿才有她的家之安逸。

    夕阳正艳,她回到了半山居,有母亲洪兰准备着晚饭,有爱她的人在身边,她依旧可以安享这份舒适。

    她认真地梳洗一番,将顽固的异味儿祛除,换上满是太阳味儿的居家服,在院中布好茶席,面朝落日而坐,遥遥正对那塌腰的白虎……

    她泡好茶,斟两杯,独取一杯,自语着:“老四,茶已经泡好了,可以喝了,尝尝我的茶艺长进了没有?”

    无人应答,邪风微寒,她轻叹一声,一仰脖,满饮了杯中茶,将茗杯放回茶盘。

    她拍了拍手,妖狐迅速窜至身旁,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曳着,她揉着妖狐的天使笑脸,轻语道:“他走了,黑妞算是彻底放飞了,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现在也只有你陪着我了,唉~”

    妖狐终是犬,哪懂人心酸,对于女主人的揉捏,它只会吐着红舌,摇摆着狗头,蹦跳着,玩闹着,似乎想要撑起快乐的往昔,然而,少了一人的院落,满眼皆是空空,又岂是轻易能填满的呢?

    一夜无话,天色大亮,她匆忙地吃了早餐,从冰箱里取出备好的饭盒,正待出门,急促地砸门声传来,她眉头立时皱成了一团,收拾餐桌的洪兰亦是神情一滞,叨叨着。

    “唉,咋又来了呢,她是真不嫌累啊。”

    “妈,我去开门,你别管了。”

    说罢,她快步走出,穿过院子,猛地打开大门,门外那位盛气凌人的女人一脚踢空,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到门框上。

    “郝凡,你怎么还来呀?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不在。”

    “我告诉你,田冰,跟我说话客气点儿,别他妈鬼话连篇的,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田冰依旧当门站立,神情甚是平淡:“我跟他早就离了,他在哪儿我管不着,我也没兴趣知道,另外,我也告诉你郝凡,我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跟我说话也请你文明点儿,我并不欠你什么,你再这样闹,我就要告你扰民了。”

    田冰的态度蓦然转换,不再是以往那般的软绵,这让强势的郝凡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短暂错愕之后,她一把抓住了田冰的胳膊,气焰再次爆起。

    她嘶吼道:“我郝凡是吓大的吗?你给我让开,他肯定是躲在屋里了,等我把他揪出来,我非打断他两条腿不可。”

    田冰抓住门框,竭力稳住身体:“知道你厉害,可这儿是我田冰的家,法治社会由不得你放肆,难道你敢私闯民宅不成?”

    “怎么?心虚了?不敢让我搜?”

    田冰甩开她的拉扯,让开了院门,冷笑道:“搜?你确定要进去搜?如果搜不到,你承担得起法律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