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横财
流星锤，系单锤者称“单流星”，系双锤者称“双流星”，是软兵器中最难练的一种。
别看归类中占了个“软”字，流星锤却一点都不软，两只拳头大的铜铸锤头合重三斤半，势大力沉不说，手法还主打一个刁钻。
手，肘，脚，膝盖，脖子，肩膀，甚至嘴巴，均可以作为发力出锤的支点，防不胜防，凶险莫测。
同时，流星锤的上手难度也远胜于刀剑等寻常兵器，实战当中稍有生疏，便是未伤人先伤己的笑话。
瞧何档头这一锤，不仅快若奔雷，连拴着锤头的铁链都绷得如同一根笔直长矛，毫无花哨的招式里折射出经年累月的苦功，绝非那些街头卖艺的把式可以比拟。
不过，也就仅仅如此了……
咚！
流星锤捣中番子踉跄前扑的脸孔，霎时一团糨糊。
路左脚尖一旋绕过番子的尸体，毫不犹豫，夺步抢攻。
但他刚缩短了一半距离，只见何档头张嘴叼住肩头的铁索，脑袋重重一摆，另一只锤头便画着半圆横扫了过来，一丈四尺的铁链子收放自如，仿佛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番子面目全非的惨象历历在目，路左却又踏出了半步，左手斧头没去硬碰硬，反而钩向了锤子后头的铁索！
甫一交手他便心知肚明，对方兵器势头过于沉重，一旦砸实了，力道不是好扛的，少不得要损伤几根筋骨。
与其硬着头皮格挡，不如盯着枢纽要害之处下功夫。
“打蛇打七寸嘛。”
果不其然。
斧钩扯住链条，流星锤一下子便失去了准头，锤头被惯性裹挟，带着铁索在斧头上面缠了两三圈。
路左脚下生根，奋力一拉！
何档头反应慢了半拍，被拽得一个趔趄，这才勉强沉住了下盘。
双方就这样开始拔河，将眼花缭乱的一招一式还原成了最简单最实在的气力对抗。
铁链在半空绷得极紧，隐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咯吱~咯吱~
半截锤索在何档头身上缠胸绕背，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都压在了脚跟。
相比之下，路左只有一条手臂使上力气，劣势明显。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旧伤本就在刚刚乱战中崩开了好几道，此时更是愈演愈烈。
滚热的血液洇湿了衣衫，滴滴答答沿衣摆不断滴落，也将目光浸得猩红。
这时候，路左抬了一下右掌。
流星双锤运用的是整体的合劲，讲究一收一放，眼下一端受制，另一头便也被锁了个严实。
但路左却不受这般掣肘，僵持当中，他另一柄锥子正有用武之地！
精钢棱锥寒芒一闪，朝着何档头飞掷而去！
要紧关头，何档头猛地拧身侧让，棱刺在胸口堪堪刮去一层皮肉。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松懈，角力的天平彻底倾斜。
路左眼中凶光大盛，斧头骤然一牵锤头，同时错步旋身，将铁索一圈圈收短缠在了腰间。
何档头跌跌撞撞，整个人被硬生生拉到了跟前。
方寸之间。
路左沉肩坠肘，拉开一个架势十足的站桩，蓄势待发有如将涌的活火山！
“你找李朝钦，这便让你见一见。”
李朝钦的招牌杀招。
拳论·崩肩！
铁板般的肩膀迎面拍来，何档头却没有妄图闪避，他探手往另一只锤头上一摸，也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锤头裂成几瓣坠落在地，正中央弹出一枚三寸长的纤细匕首，森寒锋芒犹如毒牙！
近身缠斗，流星锤施展不开，一柄短匕却恰到好处！
“果然是个阴人。”
如果以命搏命的厮杀经验不够丰富，即便是浸淫武道一辈子的老拳师，也很容易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可惜的是，路左从别人身上夺来的不仅仅是桩功架势，刀马功夫，还有对敌的经验、临阵的反应等一系列更加难以捉摸的东西。
郑屠和李朝钦，前者是在樵县这个烂泥塘摸爬滚打了五年，不知道见过多少阴招，也不知道使过多少阴招的野路子，任何下三滥手段都生冷不忌；后者是饱经皇朝沧桑，闯过三个年号大风大浪的狠人，连当年的南北都折在他手下。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面对这种阴损的阉人，路左就特意留了个心眼。
匕首刚举一半，路左便在眨眼间变了招，右手闪电般探出，徒手扣住何档头的手腕往自己膝盖上一砸！
何档头闷哼一声，五指握得很死。
可紧接着，他的指头被向外狠狠一掰，大拇指折得外翻，匕首铛啷一声掉落。
一只手肘紧随其后，凶猛敲中何档头的太阳穴！
何档头脑袋猛地歪了一下，脖子似乎都要被扯断，脑子里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他身形止不住往下一跌，身上的铁索松松垮垮滑落，好似毒蛇被抽了筋。
这还不算完，路左抬手抓住铁链朝他脖子上一缠，半指粗的铁索深深陷入皮肉，勒出暴兀的青筋和突起的血管！
何档头外凸的眼珠子布满血丝，死死盯住路左。
他突然一张嘴，舌头底下翻出一枚竹哨，鼓起了腮帮。
砰一声闷响，一只膝盖自下而上敲中他的下巴。
哨声未起，血水便混着口水迸溅开来，几颗断裂的牙齿夹杂着竹哨的碎片，远远抛飞出去！
令人齿酸的残酷声响里，铁链缓缓收紧。
路左低下头，和何档头脸对脸，轻声细语：
“记住，这间铺子姓路。”
顿了顿，
“你到下边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你朝思暮想的李公公。哦，还有凌总旗他们。去下面团聚了，你们接着开酒席，但这次可别占着人家的地盘了。”
磕吧。
瞳孔涣散开来，何档头的头颅一低。
一阵风钻过门槛，吹动了炉子里的火焰。钉在墙上的牛羊头骨被火光一照，空洞的眼窝影影绰绰。
路左退开几步，也不在乎横流的鲜血，随便往地上一坐。
直到这时候，伤口崩裂的疼痛感才涌了上来，被汗水一泡，跟针扎似的。
不过更强烈的，是一种刺激和兴奋过后油然而生的虚脱。
他目光扫了一圈铺子，忍不住搓了搓手掌。
这批横财，来得够艰难。
接下来，便该总结一下各种收获了！
别看归类中占了个“软”字，流星锤却一点都不软，两只拳头大的铜铸锤头合重三斤半，势大力沉不说，手法还主打一个刁钻。
手，肘，脚，膝盖，脖子，肩膀，甚至嘴巴，均可以作为发力出锤的支点，防不胜防，凶险莫测。
同时，流星锤的上手难度也远胜于刀剑等寻常兵器，实战当中稍有生疏，便是未伤人先伤己的笑话。
瞧何档头这一锤，不仅快若奔雷，连拴着锤头的铁链都绷得如同一根笔直长矛，毫无花哨的招式里折射出经年累月的苦功，绝非那些街头卖艺的把式可以比拟。
不过，也就仅仅如此了……
咚！
流星锤捣中番子踉跄前扑的脸孔，霎时一团糨糊。
路左脚尖一旋绕过番子的尸体，毫不犹豫，夺步抢攻。
但他刚缩短了一半距离，只见何档头张嘴叼住肩头的铁索，脑袋重重一摆，另一只锤头便画着半圆横扫了过来，一丈四尺的铁链子收放自如，仿佛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番子面目全非的惨象历历在目，路左却又踏出了半步，左手斧头没去硬碰硬，反而钩向了锤子后头的铁索！
甫一交手他便心知肚明，对方兵器势头过于沉重，一旦砸实了，力道不是好扛的，少不得要损伤几根筋骨。
与其硬着头皮格挡，不如盯着枢纽要害之处下功夫。
“打蛇打七寸嘛。”
果不其然。
斧钩扯住链条，流星锤一下子便失去了准头，锤头被惯性裹挟，带着铁索在斧头上面缠了两三圈。
路左脚下生根，奋力一拉！
何档头反应慢了半拍，被拽得一个趔趄，这才勉强沉住了下盘。
双方就这样开始拔河，将眼花缭乱的一招一式还原成了最简单最实在的气力对抗。
铁链在半空绷得极紧，隐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咯吱~咯吱~
半截锤索在何档头身上缠胸绕背，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都压在了脚跟。
相比之下，路左只有一条手臂使上力气，劣势明显。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旧伤本就在刚刚乱战中崩开了好几道，此时更是愈演愈烈。
滚热的血液洇湿了衣衫，滴滴答答沿衣摆不断滴落，也将目光浸得猩红。
这时候，路左抬了一下右掌。
流星双锤运用的是整体的合劲，讲究一收一放，眼下一端受制，另一头便也被锁了个严实。
但路左却不受这般掣肘，僵持当中，他另一柄锥子正有用武之地！
精钢棱锥寒芒一闪，朝着何档头飞掷而去！
要紧关头，何档头猛地拧身侧让，棱刺在胸口堪堪刮去一层皮肉。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松懈，角力的天平彻底倾斜。
路左眼中凶光大盛，斧头骤然一牵锤头，同时错步旋身，将铁索一圈圈收短缠在了腰间。
何档头跌跌撞撞，整个人被硬生生拉到了跟前。
方寸之间。
路左沉肩坠肘，拉开一个架势十足的站桩，蓄势待发有如将涌的活火山！
“你找李朝钦，这便让你见一见。”
李朝钦的招牌杀招。
拳论·崩肩！
铁板般的肩膀迎面拍来，何档头却没有妄图闪避，他探手往另一只锤头上一摸，也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锤头裂成几瓣坠落在地，正中央弹出一枚三寸长的纤细匕首，森寒锋芒犹如毒牙！
近身缠斗，流星锤施展不开，一柄短匕却恰到好处！
“果然是个阴人。”
如果以命搏命的厮杀经验不够丰富，即便是浸淫武道一辈子的老拳师，也很容易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可惜的是，路左从别人身上夺来的不仅仅是桩功架势，刀马功夫，还有对敌的经验、临阵的反应等一系列更加难以捉摸的东西。
郑屠和李朝钦，前者是在樵县这个烂泥塘摸爬滚打了五年，不知道见过多少阴招，也不知道使过多少阴招的野路子，任何下三滥手段都生冷不忌；后者是饱经皇朝沧桑，闯过三个年号大风大浪的狠人，连当年的南北都折在他手下。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面对这种阴损的阉人，路左就特意留了个心眼。
匕首刚举一半，路左便在眨眼间变了招，右手闪电般探出，徒手扣住何档头的手腕往自己膝盖上一砸！
何档头闷哼一声，五指握得很死。
可紧接着，他的指头被向外狠狠一掰，大拇指折得外翻，匕首铛啷一声掉落。
一只手肘紧随其后，凶猛敲中何档头的太阳穴！
何档头脑袋猛地歪了一下，脖子似乎都要被扯断，脑子里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他身形止不住往下一跌，身上的铁索松松垮垮滑落，好似毒蛇被抽了筋。
这还不算完，路左抬手抓住铁链朝他脖子上一缠，半指粗的铁索深深陷入皮肉，勒出暴兀的青筋和突起的血管！
何档头外凸的眼珠子布满血丝，死死盯住路左。
他突然一张嘴，舌头底下翻出一枚竹哨，鼓起了腮帮。
砰一声闷响，一只膝盖自下而上敲中他的下巴。
哨声未起，血水便混着口水迸溅开来，几颗断裂的牙齿夹杂着竹哨的碎片，远远抛飞出去！
令人齿酸的残酷声响里，铁链缓缓收紧。
路左低下头，和何档头脸对脸，轻声细语：
“记住，这间铺子姓路。”
顿了顿，
“你到下边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你朝思暮想的李公公。哦，还有凌总旗他们。去下面团聚了，你们接着开酒席，但这次可别占着人家的地盘了。”
磕吧。
瞳孔涣散开来，何档头的头颅一低。
一阵风钻过门槛，吹动了炉子里的火焰。钉在墙上的牛羊头骨被火光一照，空洞的眼窝影影绰绰。
路左退开几步，也不在乎横流的鲜血，随便往地上一坐。
直到这时候，伤口崩裂的疼痛感才涌了上来，被汗水一泡，跟针扎似的。
不过更强烈的，是一种刺激和兴奋过后油然而生的虚脱。
他目光扫了一圈铺子，忍不住搓了搓手掌。
这批横财，来得够艰难。
接下来，便该总结一下各种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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