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兵临八鹿城
御祓山，横贯養父郡东西，而八鹿城恰好就建造在御祓的中段位置。它依山修建，环环相扣，大半建筑隐蔽在树荫之下，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只有本丸平坦开阔，屋敷紧密相连，四座箭橹环抱而立，犹如巨爪利齿，时时震慑着附近在地的国人众势力，四之丸城高墙厚，自成一个防御体系，大手门以南不到一里路，便是城下之町。
坂上众一路小跑而来，累得气喘吁吁，到了自顾自在八鹿城与城下町之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观光野炊的。
“这是唱得哪一处?”高柳盛兵卫疑惑道，“既不来喊话叫战，安营又不修筑鹿角防备，区区五六十人，竟如此嚣张放肆，真欺我无人吗？主公，请允我出城冲他一阵以探虚实。”
“不急，再看看。”
夕阳西下，夜幕四沉。营地中推出一辆板车，随后跟出两骑，缓缓抵近城门。
“请兵库大人出来搭话。”
“原来是坂上奉行大人，如此倾巢而来，莫不是回来述职的?”宿南保实戏谑道。前句是讥笑坂上众兵力单薄，后句是讽刺坂上右卫门曾经担任八鹿城治安奉行，如今却成了反贼。
“倒也可以这么说，就是不知二少主还在城中否?”
“二少主刚用过晚膳，现在登城负荆请罪为时不晚，老夫亦可在主公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坂上右卫门与程方对视一笑，“兵库大人！你看看这是谁?”
芥十郎拿过火把登上板车，只见车上立一十字架，架子上五花大绑个人，口中塞着布团，一动不动。
“动一下撒！”程方示意道。
那人不情愿地晃了晃脑袋。
“是少主！”高柳盛兵卫兴奋道，宿南保实脸上也流露出欣喜。
“兵库大人，我知道你就彦四郎一个嫡子，他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想怎么样？”
“二少主。”
“哈哈哈哈！”宿南保实大笑起来，“我宿南一族世代侍奉八木家，不似尔等不忠不孝之徒。想让我出卖二少主换取犬子小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兵库大人之高义在下佩服。”坂上右卫门抱拳道，“明日午时，若不见回复，就地斩决！”说完也不多言，调转马头回营。
“主公?”
宿南保实沉默半响，吐出四个字:“准备夜袭。”
夜半子时，万籁俱静。高柳盛兵卫率领宿南氏嫡系人马三十余人整装待发:“主公，属下定把少主安然带回！”
大手门缓缓打开，借助夜色掩护，一行人悄悄来到敌营附近。高柳右兵卫缓缓抽出太刀一挥:
“杀！”
喊杀声骤起，宿南众踏营突入，随手放火，坂上众受惊慌忙应战。
“高柳大人，这营地扎得忒乱了，寻不见少主啊！”
“再找！”高柳右兵卫焦急起来，若是拖延下去，敌人势必会转移囚车。
“快！保护囚车先走！保护囚车先走！”
混乱中不知是谁在大喊，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高柳等人立即循声查找。
“在那！”
“是少主！快追！”
坂上右卫门带人护住囚车正要离开，见高柳右兵卫带人冲杀过来，连忙朝城下町方向撤退。坂上众一群泥腿子农兵，抵挡不住宿南氏精锐的冲杀，等退入街道时早已逃散大半，囚车边上只剩寥寥几人。
坂上右卫门亲自殿后，一手火把，一手太刀，边打边退，逐渐不支:“不行啦！快撤！”说完火把一扔，蹿进路边旮沓弄里，剩下的人见状哪还管囚车，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昏黄的纸灯笼随风晃动，在漆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亮，店招油漆斑驳，上头“野原宿屋”四个字若隐若现。高柳右兵卫赶到灯笼下，一个箭步蹬上囚车。
“少主！”
“呜呜……”
口中布团被拔出。
“右兵卫……”
“是臣下！”
“这是他们的诡计……”
“嘣——”
弓弦震动的声音如此之近，听到的瞬间就有数人哀嚎倒地。
“护住少主！”
三名武士应声跳上囚车，用身躯护住彦四郎，格挡箭支，其他人迅速向囚车靠拢。两侧屋顶、门窗后暗箭连发，不断有人闷声中箭。此时，东、南、西三面又杀声大起，人影憧憧，朝囚车包围过来。彦四郎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被捆得严严实实，急切之下难以松绑。
“快撤！”高柳盛兵卫也不含糊，纵身跳下，拉起车把就走，手下护住囚车在后面推送，夜空中敌人的羽箭紧跟而至。
“呃啊！”
一名武士身中数箭，跌落囚车，旁边立马就有其他家臣翻身补位。
“都给我挺住，前面就是出口啦！”
前方燃烧的营地已经进入视野，就在此时，车身突然一顿，随之向前倾倒，车上武士反应不及全被甩到地上。
“父亲，车毂断啦！”
高柳右兵卫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急忙查看，不仅车毂断了，一侧轮子也不见了踪影。
“快，割断绳子！”
父子俩同时跳上囚车各自剌割麻绳。
“别管我，你们快走！”彦四郎焦急劝阻。
麻绳分段掉落，手脚上又露出三把铁锁，牢牢钉在木桩上，两人愣了下，随即挥刀斫砍。
“噹！噹！噹！”
除了爆出点火星，铁锁毫发无损，身后追兵却已近在咫尺。
“太郎！你先走，禀告主公速来接应！”
“是！父亲！”高柳太郎收起太刀，跳下囚车发疯似地朝八鹿城大门跑去。
“抬起来走！”盛兵卫大吼，剩余十多名足轻扔掉长枪搭手抬起囚车，武士们则退到后方殿卫，彦四郎困在十字架上，活似受难的耶稣。
宿南保实立在城头注视着战局变化，营地的火焰阻挡了听觉和视线，他的心中不免烦躁难耐。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我是高柳太郎！”
城门缓缓打开。
“禀告主公！”高柳太郎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狼狈样。
“怎么样？”
“少主已经得救！”
“好！”
“只是……”
“只是什么？”
坂上众一路小跑而来，累得气喘吁吁，到了自顾自在八鹿城与城下町之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观光野炊的。
“这是唱得哪一处?”高柳盛兵卫疑惑道，“既不来喊话叫战，安营又不修筑鹿角防备，区区五六十人，竟如此嚣张放肆，真欺我无人吗？主公，请允我出城冲他一阵以探虚实。”
“不急，再看看。”
夕阳西下，夜幕四沉。营地中推出一辆板车，随后跟出两骑，缓缓抵近城门。
“请兵库大人出来搭话。”
“原来是坂上奉行大人，如此倾巢而来，莫不是回来述职的?”宿南保实戏谑道。前句是讥笑坂上众兵力单薄，后句是讽刺坂上右卫门曾经担任八鹿城治安奉行，如今却成了反贼。
“倒也可以这么说，就是不知二少主还在城中否?”
“二少主刚用过晚膳，现在登城负荆请罪为时不晚，老夫亦可在主公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坂上右卫门与程方对视一笑，“兵库大人！你看看这是谁?”
芥十郎拿过火把登上板车，只见车上立一十字架，架子上五花大绑个人，口中塞着布团，一动不动。
“动一下撒！”程方示意道。
那人不情愿地晃了晃脑袋。
“是少主！”高柳盛兵卫兴奋道，宿南保实脸上也流露出欣喜。
“兵库大人，我知道你就彦四郎一个嫡子，他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想怎么样？”
“二少主。”
“哈哈哈哈！”宿南保实大笑起来，“我宿南一族世代侍奉八木家，不似尔等不忠不孝之徒。想让我出卖二少主换取犬子小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兵库大人之高义在下佩服。”坂上右卫门抱拳道，“明日午时，若不见回复，就地斩决！”说完也不多言，调转马头回营。
“主公?”
宿南保实沉默半响，吐出四个字:“准备夜袭。”
夜半子时，万籁俱静。高柳盛兵卫率领宿南氏嫡系人马三十余人整装待发:“主公，属下定把少主安然带回！”
大手门缓缓打开，借助夜色掩护，一行人悄悄来到敌营附近。高柳右兵卫缓缓抽出太刀一挥:
“杀！”
喊杀声骤起，宿南众踏营突入，随手放火，坂上众受惊慌忙应战。
“高柳大人，这营地扎得忒乱了，寻不见少主啊！”
“再找！”高柳右兵卫焦急起来，若是拖延下去，敌人势必会转移囚车。
“快！保护囚车先走！保护囚车先走！”
混乱中不知是谁在大喊，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高柳等人立即循声查找。
“在那！”
“是少主！快追！”
坂上右卫门带人护住囚车正要离开，见高柳右兵卫带人冲杀过来，连忙朝城下町方向撤退。坂上众一群泥腿子农兵，抵挡不住宿南氏精锐的冲杀，等退入街道时早已逃散大半，囚车边上只剩寥寥几人。
坂上右卫门亲自殿后，一手火把，一手太刀，边打边退，逐渐不支:“不行啦！快撤！”说完火把一扔，蹿进路边旮沓弄里，剩下的人见状哪还管囚车，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昏黄的纸灯笼随风晃动，在漆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亮，店招油漆斑驳，上头“野原宿屋”四个字若隐若现。高柳右兵卫赶到灯笼下，一个箭步蹬上囚车。
“少主！”
“呜呜……”
口中布团被拔出。
“右兵卫……”
“是臣下！”
“这是他们的诡计……”
“嘣——”
弓弦震动的声音如此之近，听到的瞬间就有数人哀嚎倒地。
“护住少主！”
三名武士应声跳上囚车，用身躯护住彦四郎，格挡箭支，其他人迅速向囚车靠拢。两侧屋顶、门窗后暗箭连发，不断有人闷声中箭。此时，东、南、西三面又杀声大起，人影憧憧，朝囚车包围过来。彦四郎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被捆得严严实实，急切之下难以松绑。
“快撤！”高柳盛兵卫也不含糊，纵身跳下，拉起车把就走，手下护住囚车在后面推送，夜空中敌人的羽箭紧跟而至。
“呃啊！”
一名武士身中数箭，跌落囚车，旁边立马就有其他家臣翻身补位。
“都给我挺住，前面就是出口啦！”
前方燃烧的营地已经进入视野，就在此时，车身突然一顿，随之向前倾倒，车上武士反应不及全被甩到地上。
“父亲，车毂断啦！”
高柳右兵卫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急忙查看，不仅车毂断了，一侧轮子也不见了踪影。
“快，割断绳子！”
父子俩同时跳上囚车各自剌割麻绳。
“别管我，你们快走！”彦四郎焦急劝阻。
麻绳分段掉落，手脚上又露出三把铁锁，牢牢钉在木桩上，两人愣了下，随即挥刀斫砍。
“噹！噹！噹！”
除了爆出点火星，铁锁毫发无损，身后追兵却已近在咫尺。
“太郎！你先走，禀告主公速来接应！”
“是！父亲！”高柳太郎收起太刀，跳下囚车发疯似地朝八鹿城大门跑去。
“抬起来走！”盛兵卫大吼，剩余十多名足轻扔掉长枪搭手抬起囚车，武士们则退到后方殿卫，彦四郎困在十字架上，活似受难的耶稣。
宿南保实立在城头注视着战局变化，营地的火焰阻挡了听觉和视线，他的心中不免烦躁难耐。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我是高柳太郎！”
城门缓缓打开。
“禀告主公！”高柳太郎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狼狈样。
“怎么样？”
“少主已经得救！”
“好！”
“只是……”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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