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三人成众（下）
八鹿城的天守橹并不在本丸内，而是在后山的最高处，由一条盘旋小路与本丸相接连。坂上右卫门三人摸上去的时候比较隐蔽，加之前面战斗正酣，也就没人注意到他们。刚才天守橹的骚动已经引起了守卫的警觉，现在又燃起了浓烟，便有几人上来查看，正好迎面撞见坂上三人，那被扛在肩上踢打挣扎的妇人不是自家夫人还能是谁？
“什么人？”
“站住！”
“放下夫人！”
守卫们正待上来阻拦，木梨太郎舞动手中长枪已经冲杀下来。
“呃！？”当先一人刀才拔了一半就被扎了个透心凉，但他却没有倒下，而是用双手箍住已经没入腹部的长枪，给身后的其他人创造击杀入侵者的机会。木梨太郎哪管那么多，大吼一声，握紧枪身，全身发力，推着那人向下俯冲，后面的人也才堪堪拔出配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得七零八落，纷纷跌倒滚下山路，有一个不幸的家伙还被一起串在了枪头上。
“啊——”
“啊——”
“咿呀啊——”
三人一枪面目狰狞地叫喊着在盘旋山路上开了几十步的“车”，眼看就要冲出路面，下面就是数十米深的陡坡峭壁。
“刹不住啦……”木梨太郎急呼，随后腰间一紧，一股巨大拉扯力从身后传来，整个身子一顿，一只脚已经悬空。原来是坂上右卫门和律平十三两人合力接龙才把他拽住。然而那两名守卫就没那么走运了，眼睁睁地看着长枪带着润滑的血液抽离身子，双双滚落陡崖。
“好险……”木梨太郎着实捏了一把汗。
“别磨蹭，快走！”
三人小跑到一岔路口。
“走哪边？”律平十三问道。
“走……”
“当然是原路返回啊，打家劫舍的第一要领——千万别走生路。”话没说完，木梨太郎已经朝来路奔去。只是还未走到茅厕，就看见那个被打晕的女仆领着一队守卫迎面赶来。
“他们在这里！”
“杀——”
十来名守卫越过女仆就冲了过来。
“哈啊！”
“嗬呀！”
“咿呀！”
“呃……”
“哈哈哈……哎呀……”
噼里啪啦一顿响后，就见木梨太郎拖着长枪被撵了回来：“快回头！此路不通！”
后头赶来的两人见状赶紧掉头，没走多远，前路又被堵了。坂上右卫门打量一番来人，眉头紧锁，回顾身后，木梨太郎已经跟追兵交上手了。他深呼一口气，示意律平待在原地，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慢慢加速。
“噌噌噌噌！”
两边对冲，同时拔刀。
“呃啊——”
鲜血飞溅，断臂凌空，只一个照面，坂上右卫门就废了当先一人，未及收招，迎面刀光晃动，他连连后退，随后卖了个破绽，对方中计，一刀扑空，下一秒后背便被剌出了一大个口子，弧状血汁喷溅而出。那人疼得挺直了身子，试图反手去捂伤口，踉踉跄跄几步，茫然扑倒。
“贼子休走！”
又一名武士举刀冲杀上来，坂上右卫门挥刀挡开，腾出右手一拳砸在对方面门，抓住他的头兜一拉一推大力撞向墙柱。那人顿时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跌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起草褶一刀插进了小腹，身子剧烈地抽搐蜷缩。
坂上右卫门正欲拔回太刀，忽觉一阵寒风袭来，急忙侧翻躲闪，随即抽出腰间打刀格挡。
“噹！”
几缕发丝飘飘袅袅洒落，棕色月牙头兜“咕噜噜”滚到墙角。
“三宅又兵卫！”
对阵武士乃是三宅主税的族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坂上右卫门，你的项上人头某要定了！”
刀刃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眨眼的功夫，就斗上了十几刀。
“噹！”
两刀十字相交，三宅又兵卫双手持刀，拼命往下压，坂上右卫门则是单膝跪地，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背，两人都用上了全力。
然后就出现了神奇的一幕：这边律平十三扛着人质自然分身乏术，杵在原地默默地为坂上右卫门鼓气，那边十余名足轻则把目光聚焦在那点点抖动的刀刃上，暗暗地为上司三宅右兵卫加油，谁也没有上前帮忙，像极了下了注的赌徒期待开盘。
眼看刀刃就要贴脸，坂上右卫门低哼一声，貌似是坚持不住了，三宅又兵卫以为胜券在握，嘴角一咧。就是这瞬间的放松，坂上右卫门倾斜刀身，卸去重压，随即耍了个刀花，砍向对方下身。三宅抬脚躲闪，不料紧接着又是一记扫荡腿鞭来，他急忙后仰翻滚。坂上右卫门趁势挥刀连连砍出，对方却越滚越快，结果刀刀落空，一气之下将打刀投掷了出去。
“叮！”
打刀旋转着被挡开。
“呵……呵呵……”那人低头缓缓站起来，“坂上右卫门，不过如……”
“噗！”
清脆的刀刃透肉声。
“鼻尖上怎么会有零乱的发丝拂动？”三宅右兵卫眼睛大瞪，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你……什么时候……”
“程方兄弟说过，”坂上右卫门喘着粗气贴在三宅又兵卫耳边一字一句吐道，“坏人，都死于话多。”
随着刀刃一寸一寸被推入身体，三宅又兵卫面部逐渐扭曲，青筋暴起，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浆从嘴里汩汩流。
“还……没……完……”他左手忽然拽住坂上右卫门的胸甲，右手丢了兵刃，用尽最后的力气砸在对方脸上，一拳，两拳，三拳……
坂上右卫门卒不及防，一下子被打得七荤八素，瞬间挂下两根红条。
身后众人见状，哪里还敢发愣，纷纷呐喊着举刀砍来。
“闪开！”
“啊——”
三宅夫人尖叫着凌空飞了起来，突进的众人下意识要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夫人，又着急忙慌地扔了兵器去接人。趁此空隙，律平十三来到坂上右卫门身侧，瞅了眼，二话不说举刀劈下，将三宅又兵卫的双手生生斩断，随后拉开晕乎乎的坂上右卫门，抬脚将尸体踹飞出去。
“你怎么样？”
坂上右卫门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神情恍惚回道：“我……我……没事。”
“要是不行就留下断后？”
“……？”
律平十三背靠矮墙半蹲，右卫门会意，稳了稳神，踩上手梯，一下就被托举上墙头。木梨太郎正和追兵们打得有来有回，难解难分，听见山贼惯用的撤推口哨，当即虚晃一枪，转身就跑，几步一个冲刺蹬上矮墙。待两人翻入墙内，律平十三从后腰掏出一支铁爪，一抛，一拉，一提，惊魂未定的三宅夫人尖叫着又被抢了回来。
“夫人！”
“快追！”
“救夫人！”
三宅主税决计死守八鹿城，把本丸的大部分通路都给封堵上了，坂上三人在里头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出口。
“右卫门，你带的什么路？”
“额……头晕，让我静静。”
“赶紧的，我还背着个娘们呢。别叫啦！再叫就地奸杀！”
“要不走那边试试？”
“太郎兄弟，那边咱不是刚走过么？”
“你还有脸说！”
“你俩别吵了，这次都听我的，走这里。”
“十三，你往地下走干嘛……哎！等等我……”
须臾，“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闪进来三个，不，是四个黑影。
“什么东西焦了？”
“这气味有点似曾……”
“是火药。”
“敢问……你们是？”一名番头满脸疑惑问道，他的身旁七八名足轻正手端铁炮，瞄准窗外，上头火绳通红，青烟缕缕，听到动静纷纷扭头看过来。
“我们是……你大爷！”
“看招！”
“啊——”三宅夫人又被无情地扔了出去。
“杀——”
“什么人？”
“站住！”
“放下夫人！”
守卫们正待上来阻拦，木梨太郎舞动手中长枪已经冲杀下来。
“呃！？”当先一人刀才拔了一半就被扎了个透心凉，但他却没有倒下，而是用双手箍住已经没入腹部的长枪，给身后的其他人创造击杀入侵者的机会。木梨太郎哪管那么多，大吼一声，握紧枪身，全身发力，推着那人向下俯冲，后面的人也才堪堪拔出配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得七零八落，纷纷跌倒滚下山路，有一个不幸的家伙还被一起串在了枪头上。
“啊——”
“啊——”
“咿呀啊——”
三人一枪面目狰狞地叫喊着在盘旋山路上开了几十步的“车”，眼看就要冲出路面，下面就是数十米深的陡坡峭壁。
“刹不住啦……”木梨太郎急呼，随后腰间一紧，一股巨大拉扯力从身后传来，整个身子一顿，一只脚已经悬空。原来是坂上右卫门和律平十三两人合力接龙才把他拽住。然而那两名守卫就没那么走运了，眼睁睁地看着长枪带着润滑的血液抽离身子，双双滚落陡崖。
“好险……”木梨太郎着实捏了一把汗。
“别磨蹭，快走！”
三人小跑到一岔路口。
“走哪边？”律平十三问道。
“走……”
“当然是原路返回啊，打家劫舍的第一要领——千万别走生路。”话没说完，木梨太郎已经朝来路奔去。只是还未走到茅厕，就看见那个被打晕的女仆领着一队守卫迎面赶来。
“他们在这里！”
“杀——”
十来名守卫越过女仆就冲了过来。
“哈啊！”
“嗬呀！”
“咿呀！”
“呃……”
“哈哈哈……哎呀……”
噼里啪啦一顿响后，就见木梨太郎拖着长枪被撵了回来：“快回头！此路不通！”
后头赶来的两人见状赶紧掉头，没走多远，前路又被堵了。坂上右卫门打量一番来人，眉头紧锁，回顾身后，木梨太郎已经跟追兵交上手了。他深呼一口气，示意律平待在原地，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慢慢加速。
“噌噌噌噌！”
两边对冲，同时拔刀。
“呃啊——”
鲜血飞溅，断臂凌空，只一个照面，坂上右卫门就废了当先一人，未及收招，迎面刀光晃动，他连连后退，随后卖了个破绽，对方中计，一刀扑空，下一秒后背便被剌出了一大个口子，弧状血汁喷溅而出。那人疼得挺直了身子，试图反手去捂伤口，踉踉跄跄几步，茫然扑倒。
“贼子休走！”
又一名武士举刀冲杀上来，坂上右卫门挥刀挡开，腾出右手一拳砸在对方面门，抓住他的头兜一拉一推大力撞向墙柱。那人顿时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跌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掀起草褶一刀插进了小腹，身子剧烈地抽搐蜷缩。
坂上右卫门正欲拔回太刀，忽觉一阵寒风袭来，急忙侧翻躲闪，随即抽出腰间打刀格挡。
“噹！”
几缕发丝飘飘袅袅洒落，棕色月牙头兜“咕噜噜”滚到墙角。
“三宅又兵卫！”
对阵武士乃是三宅主税的族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坂上右卫门，你的项上人头某要定了！”
刀刃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眨眼的功夫，就斗上了十几刀。
“噹！”
两刀十字相交，三宅又兵卫双手持刀，拼命往下压，坂上右卫门则是单膝跪地，一手握刀柄，一手托刀背，两人都用上了全力。
然后就出现了神奇的一幕：这边律平十三扛着人质自然分身乏术，杵在原地默默地为坂上右卫门鼓气，那边十余名足轻则把目光聚焦在那点点抖动的刀刃上，暗暗地为上司三宅右兵卫加油，谁也没有上前帮忙，像极了下了注的赌徒期待开盘。
眼看刀刃就要贴脸，坂上右卫门低哼一声，貌似是坚持不住了，三宅又兵卫以为胜券在握，嘴角一咧。就是这瞬间的放松，坂上右卫门倾斜刀身，卸去重压，随即耍了个刀花，砍向对方下身。三宅抬脚躲闪，不料紧接着又是一记扫荡腿鞭来，他急忙后仰翻滚。坂上右卫门趁势挥刀连连砍出，对方却越滚越快，结果刀刀落空，一气之下将打刀投掷了出去。
“叮！”
打刀旋转着被挡开。
“呵……呵呵……”那人低头缓缓站起来，“坂上右卫门，不过如……”
“噗！”
清脆的刀刃透肉声。
“鼻尖上怎么会有零乱的发丝拂动？”三宅右兵卫眼睛大瞪，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你……什么时候……”
“程方兄弟说过，”坂上右卫门喘着粗气贴在三宅又兵卫耳边一字一句吐道，“坏人，都死于话多。”
随着刀刃一寸一寸被推入身体，三宅又兵卫面部逐渐扭曲，青筋暴起，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浆从嘴里汩汩流。
“还……没……完……”他左手忽然拽住坂上右卫门的胸甲，右手丢了兵刃，用尽最后的力气砸在对方脸上，一拳，两拳，三拳……
坂上右卫门卒不及防，一下子被打得七荤八素，瞬间挂下两根红条。
身后众人见状，哪里还敢发愣，纷纷呐喊着举刀砍来。
“闪开！”
“啊——”
三宅夫人尖叫着凌空飞了起来，突进的众人下意识要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夫人，又着急忙慌地扔了兵器去接人。趁此空隙，律平十三来到坂上右卫门身侧，瞅了眼，二话不说举刀劈下，将三宅又兵卫的双手生生斩断，随后拉开晕乎乎的坂上右卫门，抬脚将尸体踹飞出去。
“你怎么样？”
坂上右卫门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神情恍惚回道：“我……我……没事。”
“要是不行就留下断后？”
“……？”
律平十三背靠矮墙半蹲，右卫门会意，稳了稳神，踩上手梯，一下就被托举上墙头。木梨太郎正和追兵们打得有来有回，难解难分，听见山贼惯用的撤推口哨，当即虚晃一枪，转身就跑，几步一个冲刺蹬上矮墙。待两人翻入墙内，律平十三从后腰掏出一支铁爪，一抛，一拉，一提，惊魂未定的三宅夫人尖叫着又被抢了回来。
“夫人！”
“快追！”
“救夫人！”
三宅主税决计死守八鹿城，把本丸的大部分通路都给封堵上了，坂上三人在里头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出口。
“右卫门，你带的什么路？”
“额……头晕，让我静静。”
“赶紧的，我还背着个娘们呢。别叫啦！再叫就地奸杀！”
“要不走那边试试？”
“太郎兄弟，那边咱不是刚走过么？”
“你还有脸说！”
“你俩别吵了，这次都听我的，走这里。”
“十三，你往地下走干嘛……哎！等等我……”
须臾，“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闪进来三个，不，是四个黑影。
“什么东西焦了？”
“这气味有点似曾……”
“是火药。”
“敢问……你们是？”一名番头满脸疑惑问道，他的身旁七八名足轻正手端铁炮，瞄准窗外，上头火绳通红，青烟缕缕，听到动静纷纷扭头看过来。
“我们是……你大爷！”
“看招！”
“啊——”三宅夫人又被无情地扔了出去。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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