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势
不能说是上古时期，但路开知道他现在身处的时代也是距现代有数千年之远。
数千年，说起来轻飘飘的。
路开神色颇显茫然，视线从黄泥地抬起落在天空，如霜的月色覆盖天地，他所见事物都落得白茫茫一片。
不过这月亮刚才有这么大吗？不等路开进一步接受现实，他突然感觉心口微微发凉。
“嘎！嘎！”
黑鸦凄厉的鸣叫陡然响起，路开闻声望向枝头，却见那只黑鸦胡乱振着翅膀，尖喙疯了般往上伸。
“不对！月亮不对！”
路开悚然一惊，见黑鸦如此异状当即转身向楚临锋喊道：“赶快和我走！”
楚临锋此时已经在黄泥地里挖出约一尺深浅的墓穴，他蹲坐在泥坑中眼眶通红：“走？走那儿去？”
路开见楚临锋还是一副失神模样，恨铁不成钢的他上前一把薅起他的衣领，直盯着他双眼怒喊：“回城！兽潮要来了！！”
“回城？兽潮？！”楚临锋起初还有些茫然，但当他听见兽潮两字时当即站起，面上布满惊惧。
“你怎么直知道兽潮要来了！”
“现在就走！”
路开并没有更多耐心和楚临锋解释，松开他衣领后，路开只觉得心口冰凉的好似要冻结，周遭的月光也逐渐浓郁，从无实物的光慢慢变得粘稠。
对这种异常情况，即使路开拥有相关记忆，他仍是无所适从，只能强拉着楚临锋往山坡下跑，除此之外他竟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楚临锋被路开拉着往前，跑动中他也注意到周遭的异常，尤其是好似要坠落地表般的月亮和周围粘稠的月光。
他疑惑满腔，明明知道路开也无法回答他，楚临锋仍然吼叫着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月亮怎么会变得这么大！这月光又是怎么回事！”
“别问！跑起来！”
路开步子不停，在发现楚临锋终于意识到现状后果断放开他的臂膀，呼吸间他诧异发觉心口的冰凉竟然有消退迹象，筋肉间再次升起暖流。
这异象让路开一怔，在会想起记忆中月雾中万兽奔腾的景象。
他猛然明白了兽潮出现的原因。
“月雾！兽潮！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天顶悬挂的月亮挥洒月芒，月芒粘稠如雾，这雾气路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但他明白这雾气会让人的身体产生变化！
就如现在本该练拳多年才能达到的气血蒸腾，洗血炼肉境界！
现在只是在月雾中稍微跑动就能获得同样效果！
路开无比确信，他此前五脏灼流与现在的冰凉月雾有着同质化的效用！
这是异化！但相比于人，那些生活在山林间的飞禽走兽所得到的异化显然更为明显。
就如他心口发凉前，立于枝头的黑鸦就好似已经感受到了雾气凝聚的前兆，它疯了般往天空伸着鸟喙，就是因为它想要将月亮带来的雾气纳入体内。
一念通，路开当即止步。
跟在他身后的楚临锋猝不及防的撞上路开后背：“怎么了！为什么要停下来！兽潮要来了！我们得赶快回城通知守军！！”
“这是机遇。”路开声音低沉，他转过身来望向楚临锋的双眼灼灼如明星。
“机遇？什么机遇？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往清晏城跑！把兽潮来临的消息告诉大家！让城主安排守军，齐集武者抵御兽潮！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楚临锋见路开双目灼灼，没有一丝一毫被自己话扭转想法的样子，剩下的话突然被噎在喉咙里。
路开面向楚临锋，嘴角翘起，眼中一直带有的衰败垂老气息一扫而空，独属于少年人的傲气骤然出现。
“我曾桃李天下，曾为武道魁首，行走间世人无不称我一声路师，但我明白武途已断，我练到最后仍不过凡人拳。”
“你想说什么？”楚临锋显然对路开突然的变化无所适从，他怔怔问道：“你明明只是个半大少年，即使想学武，我们回城后就凭你告知兽潮即将来临这个大功劳，你完全可以去武馆练武……”
“楚临锋。”路开摇摇头，轻声道：“去武馆练拳？那也只是凡人拳，眼下我将要握住的是成为百人千人乃至万人敌的机会。”
楚临锋只觉得路开是疯了，世间怎么可能会有百人敌？
军中斩首一颗就可以拥爵位，更何况路开口中的万人敌？
“走啊！你疯了吗！”楚临锋回过神来一把拉着路开的手臂，却被他轻易抖开。
“听我说楚临锋。”路开贪婪的呼吸着月光凝成的雾气，感受着心口的冰凉，长呼一口气缓缓说道：“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是甘于平凡的人。”
“根本不需要多加猜测，年少失父失母，亲手埋下吃糯米土撑死的弟弟，你将来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或是为奴为仆？但更有可能的是被亲戚好友吃绝户，饿死在街头。”
路开的语速虽然缓慢，但一字一句无不戳中楚临锋心中所想。
根本不需要路开来说，楚临锋此前所面临的就是来自叔母的逼迫，无非卖身为奴，一间小屋从此被他们所占！
路开的话响在楚临锋脑中，他僵在原地，即使他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跑回清晏城报信，但他又忍不住想要听眼前的少年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或许这些话能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产生一些希望？
路开看出了楚临锋的动摇，轻轻点头接着说道：“但现在，我们遇到了机会，我还清楚的记得你向我吼着没吃的时的样子。”
路开张开手，捧起凝雾月光，面向楚临锋露出张扬笑容：“楚临锋！兽潮是危机也是机遇！如果我们能从这月雾中成功找到前进的路！”
“那么我们将再不会挨饿！我们将不再害怕兽潮！甚至……”路开语气渐缓，一言一语直击楚临锋内心：“我们能凭这路拯救世人！如你！如你弟弟般的人们将不会再流离失所！不会挨饿受冻！”
“我和我弟弟不会再流离失所，不会再有挨饿受冻！”
楚临锋默默念着，想象着路开话中的光景，他神情仍然紧张，眼中的光彩却越加明亮。
“该怎么做？我们该怎么做？”楚临锋猛地抬头，直望向身前十二三岁的少年。
明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明明还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却打心底相信了他的话。
或许也不是真的相信？只是他描述的未来实在是令人向往。
路开向楚临锋一笑，没再多说什么，闭上双眼整个心神沉入四肢百骸，全身毛孔贪婪的吸吮着月雾。
“此为五禽戏，我知道你记性极强，你接下来只需要跟着我的动作。”
路开闭目间留下一句话，随后拉开架势。
五禽戏，这是路开在习练师承武学至化境，发现筋骨有损毁痕迹后寻来的养生功法，无杀敌之能，但其在揉肉松筋锻骨方面的功效颇为显著。
五禽戏共分五形十式。
现在他所习练的正是虎形两式，虎举虎扑。
虎举虎扑为五禽戏前两式，其为效仿猛虎举扑，主要用效于腰背脖颈双臂五指。
在习练这两式的过程中，路开明显感觉到全身气血通涌的效率要比此前拉拽重物及奔走跑动来得多多。
且他的身体确实开始吞起月雾。
数千年，说起来轻飘飘的。
路开神色颇显茫然，视线从黄泥地抬起落在天空，如霜的月色覆盖天地，他所见事物都落得白茫茫一片。
不过这月亮刚才有这么大吗？不等路开进一步接受现实，他突然感觉心口微微发凉。
“嘎！嘎！”
黑鸦凄厉的鸣叫陡然响起，路开闻声望向枝头，却见那只黑鸦胡乱振着翅膀，尖喙疯了般往上伸。
“不对！月亮不对！”
路开悚然一惊，见黑鸦如此异状当即转身向楚临锋喊道：“赶快和我走！”
楚临锋此时已经在黄泥地里挖出约一尺深浅的墓穴，他蹲坐在泥坑中眼眶通红：“走？走那儿去？”
路开见楚临锋还是一副失神模样，恨铁不成钢的他上前一把薅起他的衣领，直盯着他双眼怒喊：“回城！兽潮要来了！！”
“回城？兽潮？！”楚临锋起初还有些茫然，但当他听见兽潮两字时当即站起，面上布满惊惧。
“你怎么直知道兽潮要来了！”
“现在就走！”
路开并没有更多耐心和楚临锋解释，松开他衣领后，路开只觉得心口冰凉的好似要冻结，周遭的月光也逐渐浓郁，从无实物的光慢慢变得粘稠。
对这种异常情况，即使路开拥有相关记忆，他仍是无所适从，只能强拉着楚临锋往山坡下跑，除此之外他竟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楚临锋被路开拉着往前，跑动中他也注意到周遭的异常，尤其是好似要坠落地表般的月亮和周围粘稠的月光。
他疑惑满腔，明明知道路开也无法回答他，楚临锋仍然吼叫着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月亮怎么会变得这么大！这月光又是怎么回事！”
“别问！跑起来！”
路开步子不停，在发现楚临锋终于意识到现状后果断放开他的臂膀，呼吸间他诧异发觉心口的冰凉竟然有消退迹象，筋肉间再次升起暖流。
这异象让路开一怔，在会想起记忆中月雾中万兽奔腾的景象。
他猛然明白了兽潮出现的原因。
“月雾！兽潮！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天顶悬挂的月亮挥洒月芒，月芒粘稠如雾，这雾气路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但他明白这雾气会让人的身体产生变化！
就如现在本该练拳多年才能达到的气血蒸腾，洗血炼肉境界！
现在只是在月雾中稍微跑动就能获得同样效果！
路开无比确信，他此前五脏灼流与现在的冰凉月雾有着同质化的效用！
这是异化！但相比于人，那些生活在山林间的飞禽走兽所得到的异化显然更为明显。
就如他心口发凉前，立于枝头的黑鸦就好似已经感受到了雾气凝聚的前兆，它疯了般往天空伸着鸟喙，就是因为它想要将月亮带来的雾气纳入体内。
一念通，路开当即止步。
跟在他身后的楚临锋猝不及防的撞上路开后背：“怎么了！为什么要停下来！兽潮要来了！我们得赶快回城通知守军！！”
“这是机遇。”路开声音低沉，他转过身来望向楚临锋的双眼灼灼如明星。
“机遇？什么机遇？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往清晏城跑！把兽潮来临的消息告诉大家！让城主安排守军，齐集武者抵御兽潮！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楚临锋见路开双目灼灼，没有一丝一毫被自己话扭转想法的样子，剩下的话突然被噎在喉咙里。
路开面向楚临锋，嘴角翘起，眼中一直带有的衰败垂老气息一扫而空，独属于少年人的傲气骤然出现。
“我曾桃李天下，曾为武道魁首，行走间世人无不称我一声路师，但我明白武途已断，我练到最后仍不过凡人拳。”
“你想说什么？”楚临锋显然对路开突然的变化无所适从，他怔怔问道：“你明明只是个半大少年，即使想学武，我们回城后就凭你告知兽潮即将来临这个大功劳，你完全可以去武馆练武……”
“楚临锋。”路开摇摇头，轻声道：“去武馆练拳？那也只是凡人拳，眼下我将要握住的是成为百人千人乃至万人敌的机会。”
楚临锋只觉得路开是疯了，世间怎么可能会有百人敌？
军中斩首一颗就可以拥爵位，更何况路开口中的万人敌？
“走啊！你疯了吗！”楚临锋回过神来一把拉着路开的手臂，却被他轻易抖开。
“听我说楚临锋。”路开贪婪的呼吸着月光凝成的雾气，感受着心口的冰凉，长呼一口气缓缓说道：“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是甘于平凡的人。”
“根本不需要多加猜测，年少失父失母，亲手埋下吃糯米土撑死的弟弟，你将来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或是为奴为仆？但更有可能的是被亲戚好友吃绝户，饿死在街头。”
路开的语速虽然缓慢，但一字一句无不戳中楚临锋心中所想。
根本不需要路开来说，楚临锋此前所面临的就是来自叔母的逼迫，无非卖身为奴，一间小屋从此被他们所占！
路开的话响在楚临锋脑中，他僵在原地，即使他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跑回清晏城报信，但他又忍不住想要听眼前的少年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或许这些话能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产生一些希望？
路开看出了楚临锋的动摇，轻轻点头接着说道：“但现在，我们遇到了机会，我还清楚的记得你向我吼着没吃的时的样子。”
路开张开手，捧起凝雾月光，面向楚临锋露出张扬笑容：“楚临锋！兽潮是危机也是机遇！如果我们能从这月雾中成功找到前进的路！”
“那么我们将再不会挨饿！我们将不再害怕兽潮！甚至……”路开语气渐缓，一言一语直击楚临锋内心：“我们能凭这路拯救世人！如你！如你弟弟般的人们将不会再流离失所！不会挨饿受冻！”
“我和我弟弟不会再流离失所，不会再有挨饿受冻！”
楚临锋默默念着，想象着路开话中的光景，他神情仍然紧张，眼中的光彩却越加明亮。
“该怎么做？我们该怎么做？”楚临锋猛地抬头，直望向身前十二三岁的少年。
明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明明还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却打心底相信了他的话。
或许也不是真的相信？只是他描述的未来实在是令人向往。
路开向楚临锋一笑，没再多说什么，闭上双眼整个心神沉入四肢百骸，全身毛孔贪婪的吸吮着月雾。
“此为五禽戏，我知道你记性极强，你接下来只需要跟着我的动作。”
路开闭目间留下一句话，随后拉开架势。
五禽戏，这是路开在习练师承武学至化境，发现筋骨有损毁痕迹后寻来的养生功法，无杀敌之能，但其在揉肉松筋锻骨方面的功效颇为显著。
五禽戏共分五形十式。
现在他所习练的正是虎形两式，虎举虎扑。
虎举虎扑为五禽戏前两式，其为效仿猛虎举扑，主要用效于腰背脖颈双臂五指。
在习练这两式的过程中，路开明显感觉到全身气血通涌的效率要比此前拉拽重物及奔走跑动来得多多。
且他的身体确实开始吞起月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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