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背叛者
“艇长，接到新命令。”巴吾东敲门进来。斯特维奇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身，用双手指腹按摩着双眼，等待着巴吾东往下说。
巴吾东看到平时精力充沛的斯特维奇此时竟在睡觉，也愣了一下：“国防部让我们立即北上，返回基地。”
斯特维奇听了一言不发，慢慢起身走到盥洗池洗了把脸，然后用毛巾把脸擦干，这才转过头看向巴吾东：“把门关上，我有话跟你说。”
巴吾东把身后房门关上，看着斯特维奇。
“国防部让我们现在回基地，这事儿你怎么看。”斯特维奇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巴吾东在椅子上坐下。
“我猜，上面已经和北方联盟达成了某种和解，我们安全了？”巴吾东试探着问。
“如果你所说的和解没有发生呢？”斯特维奇反问。
“那国防部接下来应该有进一步的安排，可能会安排护航什么的，不然太危险了。”
“如果也没有你所说的护航呢？”斯特维奇的反问一个接一个，但语气都很随意。
“如果没有任何安全保障，那这个命令是有些奇怪，我们可都遭袭两次了，这个时候贸然北上，是往火坑里跳。”
“巴吾东，我们可能已经被抛弃了。”斯特维奇看火候已经到了，这才把结论抛出来。
“抛弃？”巴吾东有些难以置信。
“对，你、我、海皇号，我们都被抛弃了。”斯特维奇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国防部的命令是让我们去进行军事冒险？”
“更糟，他们让我们去送死，就像上次让我们通过布罗海峡一样。”斯特维奇坐在椅子上，双手在小腹前十指相扣，他和大部分中年男人一样，肚子已经有了赘肉，坐着的时候更显凸起，巴吾东感觉平常容光焕发的斯特维奇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
“为什么呢？”巴吾东皱起眉头看着斯特维奇，“艇长，恕我直言，您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度了？我们只是被北方联盟袭击了两次，可基尔科夫前线呢，我军在那儿可是每时每刻都在遭袭，上面为前线的战事焦头烂额，对我们可能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而且我艇的自持力就快到达极限了，上级让我们返回基地也合情合理。”巴吾东性格直率，说话毫不遮掩。
“巴吾东，我能够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把潜艇往北开，开到那美海峡然后被北方联盟炸上天，但我不会那样做，我不会拿所有人的生命证明我是对的。”斯特维奇也提高了嗓门，“假如说我是对的，我是说假如，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办。”斯特维奇观察着巴吾东脸上的第一反应。
巴吾东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这种恐怖的可能性。“可上面没有理由葬送海皇号，更没有理由牺牲您，总统十分器重您，这所有人都知道。”巴吾东平常是个大嗓门儿，现在的声音却小得像在自言自语。
“你在北部舰队服役有多少年了？应该也能感觉到吧，从我们接到命令南下通过那美海峡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执勤行动。”斯特维奇说话时一动不动，仿佛说的是一件别人的事，接着他把目光从巴吾东的脸上移开，望着地板出神，“仗打到这份儿上，在基尔科夫阵亡的将军还少吗？我不值一提。”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回基地吗？”巴吾东问道，“可补给怎么解决。”
“不是不回，是没办法回，我们一到那美海峡，就会被送进地狱。补给总会解决的，办法总会有的。”斯特维奇语气急促。
“我相信您一定有您的道理，我听您的。”巴吾东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
巴吾东的回答让斯特维奇感到满意，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点儿，现在至少说服了一位副艇长，巴吾东的位置是斯特维奇给的，他听话，这也是斯特维奇愿意选他当副艇长的原因之一。
斯特维奇和巴吾东走进控制室，发现驾驶员安德烈已经开始向北转向了。
“安德烈，航向175。”斯特维奇下令。
“我们不回基地吗？”安德烈回头茫然的看向艇长。
“北方联盟在那美海峡为我们设好了陷阱，我们可不会像纯真的小鹿一样跳进去。”斯特维奇看着屏幕，监督着安德烈按命令转舵。
“那我们现在去哪？”提问的是瞭望员尤里。
“我们向南，离北方联盟越远越好。”斯特维奇回答。
“那不是离基地也越来越远了吗？那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尤里好像有些不满。
“这是为了让我们将来能活着回去，尤里。如果回家前我们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那回家还有什么意义！”斯特维奇的后一句话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斯特维奇说完观察了一下在场者的反应，尤里不再接话，纠察官和标定员看起来也认同自己，通讯员维克托和声呐员马克西姆则一贯唯斯特维奇马首是瞻，况且连续的遭袭也把大家吓怕了，死神一而再的近在咫尺，虽然斯特维奇只说出了一半的真相，但确实不是危言耸听。
“你这是在违抗国防部的命令！”值更官谢里夫突然发作出来，这位海军少校出身海军世家，在巴吾东被提拔之前，他是副艇长以下级别最高的军官。
“这不是违抗命令，只是变通执行，是为了保全全体艇员性命。上峰的意图，莫非你比我还清楚？”斯特维奇不想和谢里夫爆发冲突，只得通过暗示自己和总统的关系来压制对方。这位值更官一向令他头疼，海皇号是莫顿海军王冠上的宝石，军阀世家都想把子弟塞进来为履历镀金，纵使斯特维奇之前深得总统青睐，在人事任免上他也左右不得，现在想来，上面这次竟同意斯特维奇提出的提拔巴吾东担任副艇长的申请，想来早已把海皇号上面的所有人都看作死人了。
“得了吧，斯特维奇，别老拿总统压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总统亲信了，还想靠总统的女儿上位，真当别人都是瞎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大岁数。我劝你还是摆正自己位置，老老实实服从上级指令，把弟兄们送回家。”
谢里夫丝毫不留情面，直戳斯特维奇痛处。斯特维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下意识想去摸腰间配枪，他已经下决心对抗总统，此刻枪毙个世家子弟更算不了什么，只是碍于下属们对他的看法，才强忍住掏枪打死谢里夫的冲动，想在这茫茫大海生存需要战友们的追随，他不能表现得像个暴君。
他勉强恢复平静，环顾四周，控制室所有人都被谢里夫的出言不逊惊呆了，都扭过头看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回应。
“安德烈，转舵掉头。”谢里夫咄咄逼人，直接向驾驶员下达命令。
安德烈看向斯特维奇，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难道你也想被送上军事法庭？还是想跟这个家伙一起在饿死在海里？”谢里夫瞪眼看着安德烈，而后又环顾了一下众人，指着斯特维奇说道：“这家伙已经完了，艇上也没食物了，他是个老光棍儿，咱们可都有家有口，难道你们不想回家吗？”
谢里夫的煽动无疑产生了效果，众人的表情迟疑了。
“谢里夫！我看你是被北方联盟的鱼雷炸蒙了，回你的住舱去！现在去！”巴吾东出面解围。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你俩这是要一起劫持海皇号叛国吗！”谢里夫怒目圆瞪，指着正副艇长问纠察官：“你说！这是不是叛国罪？”
“谢里夫辱骂上级，妄图谋反夺权，我宣布就地免去谢里夫在艇上一切职务。纠察官，把谢里夫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斯特维奇终于发话了，他已重新找回了冷静。
纠察官看着谢里夫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决心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谢里夫也不答话，竟配合地扭头向舱外走去，纠察官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刚进入走廊，谢里夫突然转身一拳挥倒纠察官，并用身体压住他，顺势解下了纠察官腰间的配枪，起身打开保险栓快步走向控制室，斯特维奇和巴吾东听到走廊的动静也向控制室的门口走，看到的却是迎面而来双手握枪即将射击的谢里夫，二人赶紧低头闪避，右手去摸腰间配枪。砰砰枪声连响，谢里夫没打到二人，却打得斯特维奇身后的操作台火花四溅，一发子弹正中绘图桌旁的标定员头部，标定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后仰翻倒在地。斯特维奇早有杀心，边弯腰躲闪边拔枪还击，巴吾东训练有素拔枪也快，顿时控制室舱门两侧枪声大作，其他艇员抱头躲闪。纠察官起身从后面扑向谢里夫，想夺回配枪，碰巧谢里夫回过头弯腰躲闪，几发从控制室射来的子弹击中纠察官的面门，两名艇长见误杀了战友都下意识停止了射击，谢里夫趁着这个空档顺着廊道逃跑了……
巴吾东看到平时精力充沛的斯特维奇此时竟在睡觉，也愣了一下：“国防部让我们立即北上，返回基地。”
斯特维奇听了一言不发，慢慢起身走到盥洗池洗了把脸，然后用毛巾把脸擦干，这才转过头看向巴吾东：“把门关上，我有话跟你说。”
巴吾东把身后房门关上，看着斯特维奇。
“国防部让我们现在回基地，这事儿你怎么看。”斯特维奇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巴吾东在椅子上坐下。
“我猜，上面已经和北方联盟达成了某种和解，我们安全了？”巴吾东试探着问。
“如果你所说的和解没有发生呢？”斯特维奇反问。
“那国防部接下来应该有进一步的安排，可能会安排护航什么的，不然太危险了。”
“如果也没有你所说的护航呢？”斯特维奇的反问一个接一个，但语气都很随意。
“如果没有任何安全保障，那这个命令是有些奇怪，我们可都遭袭两次了，这个时候贸然北上，是往火坑里跳。”
“巴吾东，我们可能已经被抛弃了。”斯特维奇看火候已经到了，这才把结论抛出来。
“抛弃？”巴吾东有些难以置信。
“对，你、我、海皇号，我们都被抛弃了。”斯特维奇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国防部的命令是让我们去进行军事冒险？”
“更糟，他们让我们去送死，就像上次让我们通过布罗海峡一样。”斯特维奇坐在椅子上，双手在小腹前十指相扣，他和大部分中年男人一样，肚子已经有了赘肉，坐着的时候更显凸起，巴吾东感觉平常容光焕发的斯特维奇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
“为什么呢？”巴吾东皱起眉头看着斯特维奇，“艇长，恕我直言，您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度了？我们只是被北方联盟袭击了两次，可基尔科夫前线呢，我军在那儿可是每时每刻都在遭袭，上面为前线的战事焦头烂额，对我们可能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而且我艇的自持力就快到达极限了，上级让我们返回基地也合情合理。”巴吾东性格直率，说话毫不遮掩。
“巴吾东，我能够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把潜艇往北开，开到那美海峡然后被北方联盟炸上天，但我不会那样做，我不会拿所有人的生命证明我是对的。”斯特维奇也提高了嗓门，“假如说我是对的，我是说假如，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办。”斯特维奇观察着巴吾东脸上的第一反应。
巴吾东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这种恐怖的可能性。“可上面没有理由葬送海皇号，更没有理由牺牲您，总统十分器重您，这所有人都知道。”巴吾东平常是个大嗓门儿，现在的声音却小得像在自言自语。
“你在北部舰队服役有多少年了？应该也能感觉到吧，从我们接到命令南下通过那美海峡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执勤行动。”斯特维奇说话时一动不动，仿佛说的是一件别人的事，接着他把目光从巴吾东的脸上移开，望着地板出神，“仗打到这份儿上，在基尔科夫阵亡的将军还少吗？我不值一提。”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回基地吗？”巴吾东问道，“可补给怎么解决。”
“不是不回，是没办法回，我们一到那美海峡，就会被送进地狱。补给总会解决的，办法总会有的。”斯特维奇语气急促。
“我相信您一定有您的道理，我听您的。”巴吾东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
巴吾东的回答让斯特维奇感到满意，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点儿，现在至少说服了一位副艇长，巴吾东的位置是斯特维奇给的，他听话，这也是斯特维奇愿意选他当副艇长的原因之一。
斯特维奇和巴吾东走进控制室，发现驾驶员安德烈已经开始向北转向了。
“安德烈，航向175。”斯特维奇下令。
“我们不回基地吗？”安德烈回头茫然的看向艇长。
“北方联盟在那美海峡为我们设好了陷阱，我们可不会像纯真的小鹿一样跳进去。”斯特维奇看着屏幕，监督着安德烈按命令转舵。
“那我们现在去哪？”提问的是瞭望员尤里。
“我们向南，离北方联盟越远越好。”斯特维奇回答。
“那不是离基地也越来越远了吗？那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尤里好像有些不满。
“这是为了让我们将来能活着回去，尤里。如果回家前我们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那回家还有什么意义！”斯特维奇的后一句话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斯特维奇说完观察了一下在场者的反应，尤里不再接话，纠察官和标定员看起来也认同自己，通讯员维克托和声呐员马克西姆则一贯唯斯特维奇马首是瞻，况且连续的遭袭也把大家吓怕了，死神一而再的近在咫尺，虽然斯特维奇只说出了一半的真相，但确实不是危言耸听。
“你这是在违抗国防部的命令！”值更官谢里夫突然发作出来，这位海军少校出身海军世家，在巴吾东被提拔之前，他是副艇长以下级别最高的军官。
“这不是违抗命令，只是变通执行，是为了保全全体艇员性命。上峰的意图，莫非你比我还清楚？”斯特维奇不想和谢里夫爆发冲突，只得通过暗示自己和总统的关系来压制对方。这位值更官一向令他头疼，海皇号是莫顿海军王冠上的宝石，军阀世家都想把子弟塞进来为履历镀金，纵使斯特维奇之前深得总统青睐，在人事任免上他也左右不得，现在想来，上面这次竟同意斯特维奇提出的提拔巴吾东担任副艇长的申请，想来早已把海皇号上面的所有人都看作死人了。
“得了吧，斯特维奇，别老拿总统压我，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总统亲信了，还想靠总统的女儿上位，真当别人都是瞎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大岁数。我劝你还是摆正自己位置，老老实实服从上级指令，把弟兄们送回家。”
谢里夫丝毫不留情面，直戳斯特维奇痛处。斯特维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下意识想去摸腰间配枪，他已经下决心对抗总统，此刻枪毙个世家子弟更算不了什么，只是碍于下属们对他的看法，才强忍住掏枪打死谢里夫的冲动，想在这茫茫大海生存需要战友们的追随，他不能表现得像个暴君。
他勉强恢复平静，环顾四周，控制室所有人都被谢里夫的出言不逊惊呆了，都扭过头看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回应。
“安德烈，转舵掉头。”谢里夫咄咄逼人，直接向驾驶员下达命令。
安德烈看向斯特维奇，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难道你也想被送上军事法庭？还是想跟这个家伙一起在饿死在海里？”谢里夫瞪眼看着安德烈，而后又环顾了一下众人，指着斯特维奇说道：“这家伙已经完了，艇上也没食物了，他是个老光棍儿，咱们可都有家有口，难道你们不想回家吗？”
谢里夫的煽动无疑产生了效果，众人的表情迟疑了。
“谢里夫！我看你是被北方联盟的鱼雷炸蒙了，回你的住舱去！现在去！”巴吾东出面解围。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你俩这是要一起劫持海皇号叛国吗！”谢里夫怒目圆瞪，指着正副艇长问纠察官：“你说！这是不是叛国罪？”
“谢里夫辱骂上级，妄图谋反夺权，我宣布就地免去谢里夫在艇上一切职务。纠察官，把谢里夫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斯特维奇终于发话了，他已重新找回了冷静。
纠察官看着谢里夫迟疑了片刻，终于下决心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谢里夫也不答话，竟配合地扭头向舱外走去，纠察官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刚进入走廊，谢里夫突然转身一拳挥倒纠察官，并用身体压住他，顺势解下了纠察官腰间的配枪，起身打开保险栓快步走向控制室，斯特维奇和巴吾东听到走廊的动静也向控制室的门口走，看到的却是迎面而来双手握枪即将射击的谢里夫，二人赶紧低头闪避，右手去摸腰间配枪。砰砰枪声连响，谢里夫没打到二人，却打得斯特维奇身后的操作台火花四溅，一发子弹正中绘图桌旁的标定员头部，标定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后仰翻倒在地。斯特维奇早有杀心，边弯腰躲闪边拔枪还击，巴吾东训练有素拔枪也快，顿时控制室舱门两侧枪声大作，其他艇员抱头躲闪。纠察官起身从后面扑向谢里夫，想夺回配枪，碰巧谢里夫回过头弯腰躲闪，几发从控制室射来的子弹击中纠察官的面门，两名艇长见误杀了战友都下意识停止了射击，谢里夫趁着这个空档顺着廊道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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