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辐射
一年后，河洛市。
苏文恒身穿黑色雨衣和胶鞋，来到住院部大楼，大楼门前广场行色匆匆的人们全都穿着雨衣，如果是从背后看去，这么多雨衣人很难分辨出谁是谁，但是今天却没有下雨。
天色阴沉，苏文恒走进住院部，进门有一个浅浅的水槽，他走进水槽，水位刚刚没过脚踝，上方喷头开始出水喷淋，喷淋过后苏文恒走出水槽，下一道门感应开启，里面是一个四五平方见方的小隔间，苏文恒进门后感应门自动关闭，形成一个密闭空间，墙壁上一个个形似抽油烟机管道的锡纸黑洞开始向苏文恒鼓风吹干，四十秒后，巨大的轰鸣声停止，前方的门开启，过了这道门，苏文恒才算进入了住院部，他打开面屏，掀开雨衣的帽子，摘掉口鼻上戴着的呼吸过滤器，深吸了一口气。自从一年前核战争打响，医院就开始逐步进行改造，大楼被改造成密闭、恒温、新风的现代化建筑，楼内遍布辐射监测仪，这项耗资巨大的改造和全国各地同时在进行的所有三防改造一样都是无奈之举，核战场的放射性尘埃随风飘散，日本的核污染水排海后也进入了大气循环，每当遇到扬沙浮尘或阴雨天气，整座城市的放射性铯、碘和氚的数值就严重超标，紧闭门窗不外出慢慢开始成为人们新的生活习惯，上班族则无论晴雨都身着各式各样的雨衣，下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进行全身喷淋，妈妈们很少再推着婴儿车出门让宝宝晒太阳了，即使偶尔出现，也是穿着雨衣的妈妈推着装了新风系统的全封闭玻璃婴儿车。
最糟糕的是，人们心里清楚，一切防护可能都只有心理安慰作用，空气、水、食物，无孔不入的辐射让人防不胜防，谨慎的家庭主妇几乎快把盖革计数器全天候挂在腰上，买菜做饭时每隔几秒都要看一下读数，还有人走在路上手持辐射监测仪扫描身边的一切物体，这种对辐射的恐惧与防御，时间久了让每个人的身心都不堪重负。作为一名医生，苏文恒时常会感到人类科技的落后，目前人类知道暴露于放射性元素会对人体造成损伤，但是具体辐射数值、暴露时间对应的损伤程度却难以量化，专家们只能告诫人们要注意防护，对核辐射的暴露要合理抑低，换句话说就是无论怎么防护都不为过，防御核辐射成了一张永远考不了满分的答卷。核物理只是科学大厦的一角，人类曾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有关核的所有知识，但当全社会如今不得不拿着放大镜去观察门学科的细节，却发现我们就像考试前自信满满的中等生，拿到试卷才发现自己的知识体系全是漏洞，这从某种角度说明人类还处在“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阶段，我们还搞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各种事物具体的因果对应关系。
苏文恒来到病区准备查房，前一夜的值班医生早已在办公室等着苏文恒了，甚至都已经换好了雨衣。
“小苏，来了？”值班医生起身笑嘻嘻的起身，“我家里还有点事，得赶紧走了。”
值班医生说完就走了，苏文恒嘴里应着，看了一眼值班记录，心里暗暗叫苦，夜班医生一如既往地只接诊了简单的病例，疑难复杂的全留给了自己，苏文恒内心窝火，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和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搭班着实倒霉。但生气归生气，医生是个良心活儿，苏文恒虽然总是被这个搭档搞得睡眠不足，还是尽力用心对待接手的每一位患者，况且相较于近几周白血病患者人数不断上升的血液内科病区，苏文恒所在的外科病区工作量也不算很重。
“苏医生，真羡慕你呀。”护士长张蕾给苏文恒打招呼。
“羡慕我？”苏文恒莫名其妙。
“你恰好赶在核大战之前公费出国玩儿了一圈，我去年净忙工作了，没休公休，现在这情况即使有时间也不敢出国了。”张蕾这是在套话，一年前苏文恒参加世界解码工程突然从医院消失了半个月，张蕾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去哪了。
“我可没出去玩儿啊护士长，我是去外省学习交流去了。”苏文恒连忙应付。
“学习交流也行啊，现在旅游业都快死完了，出个门都得穿雨衣，拍照都没法拍，我去年的衣服都白买了。”李婷婷抱怨道。李婷婷是个护士，酷爱履行晒自拍，如果说核战争对每个人造成影响不同，那李婷婷这种年轻漂亮活泼爱玩的人无疑是受损比较大的。
这时苏文恒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卢一航，自从去年F组解散，卢一航可从没联系过自己，难道是世界解码工程重启了？苏文恒连忙接听。
“苏医生，我是卢一航，你现在还在人民医院吗？”卢一航那边的环境音比较嘈杂。
“我在，怎么了一航？”
“哎呦，我刚上班路上骑车太快，跟别人撞了，这会儿想找你看看碍不碍事。”卢一航叫苦。
苏文恒的心沉了一下：“没事儿来吧，我就在住院部。”
苏文恒见到卢一航的第一感觉是这小子吃胖了，不但吃胖了还很惜命，他就是个皮外擦伤，血淋淋的看着吓人，其实消消毒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咱们组的人，后来你又联系过谁吗？”苏文恒带着卢一航处理完伤口，小声问道。
“前两天去地质调查局还遇到石飞宇了，他见了我还打听贝茜具体是怎么死的呢，我没搭理他。”卢一航撇撇嘴。
“对了。”卢一航突然想起了什么，“樊宇翔跟李雨佳俩人好像在一起了，就是你救上来的那个女生。”
“什么叫我救上来的？”苏文恒感到很好笑，“我只是第一个看到她而已。”
“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记错了救命恩人，误把宇翔当作是你了。”卢一航笑道。
“你说咱们这个工程还会重启吗？”苏文恒向卢一航打听。
“还重启什么呀，沈总工都被撤职了，你不知道吗？”卢一航说。
“被撤职了？为什么？”苏文恒很震惊。
“潜航器被鉴定存在设计缺陷，这两艘科考船出趟海死了九个人，太空探索都没这么高的死亡率，核算下来这工程成本过高，老沈被撤了，项目也下马了。”卢一航解释道。
“帐能这样算吗？每年各种工地、工厂伤亡事故少吗，我们科隔三差五就接收这种患者，也没见说把全国的建筑业、制造业全给停了，而且这可是为全人类寻找世界代码，怎么能说停就停！”苏文恒愤愤不平，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引起旁人侧目。
“嗐！放下吧，救苦救难的苏大医生，你看看现在什么环境，能活着就不赖了。”卢一航显然早已接受了世界代码工程终止的事实。
“正是因为世界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才更要找出世界运行的规律，万一世界代码能扭转乾坤呢？”苏文恒反驳道。
卢一航本来是闲聊，一看苏文恒认了真，赶忙把话题岔开了。
苏文恒晚上下班回到家还是闷闷不乐，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核战阴云下母亲早已搬过来和苏文恒住在一起住了，这会儿看苏文恒心情不好，也并不多问。苏文恒吃完饭坐在阳台的长椅上，看着夜空，一年前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第一次登上深海三号时的情景，在潜航服里的感觉，以及被海水压死的周尧和纵身越入深渊的贝茜的身影……苏文恒站起身，才八点多钟，窗外的街道上已经没人了，路灯孤单的站在道路两旁，像是在为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毁灭提前默哀，这一切都令苏文恒感到窒息。
苏文恒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国安局老吴的电话，犹豫片刻，拨了出去。
“吴主任吗，我是苏文恒。”这是苏文恒时隔这么久第一次给老吴打电话。
“怎么了小苏？”老吴对突然接到苏文恒的电话有些意外。
“我就是想问问世界解码工程的事。”
“唉，据我所知全国各地的攻关小组都解散了，这个工程短期内不会再进行了，小苏啊，这件事你就把它忘了吧。”老吴的语气还是那种不容反驳的威严。
“可世界代码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呀，是不是国家已派出专业人员前去寻找了？”苏文恒问。
“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儿多了，这方面的情况我不了解，但目前这种情况，应该是不会再立项、再拨款去探索这种玄乎的东西。”老吴说，“再说句不好听的，这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去年带你们下海的沈总工被撤职了你知道吧？他深海探索方面的资历可是很深的，连他都下来了，谁还敢去搞？小苏，听我一句劝，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别再想这件事了，把它烂在肚子里。”
苏文恒挂了电话，回到客厅一言不发，母亲忧愁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文恒，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啊。”苏文恒回答。
“现在这情况，你每天上班跑来跑去的，我也不放心，如果干的不顺心，这班咱就不上了，你可别学你爸，什么事钻牛角尖，我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将来结婚生子，当个普通人。”母亲说。
“真像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普通人哪有这么容易当啊，我辞职了吃什么喝什么呀，哪来的钱娶老婆生孩子呀。”苏文恒觉得母亲今天说的话很奇怪。
“办法总会有的……”母亲说话犹犹豫豫的。
“好了，您就别瞎想了，我工作上什么事也没有，您就早点睡觉吧，我也去睡了。”苏文恒说完就回屋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的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夕阳下贝茜那绝美的侧脸。
苏文恒身穿黑色雨衣和胶鞋，来到住院部大楼，大楼门前广场行色匆匆的人们全都穿着雨衣，如果是从背后看去，这么多雨衣人很难分辨出谁是谁，但是今天却没有下雨。
天色阴沉，苏文恒走进住院部，进门有一个浅浅的水槽，他走进水槽，水位刚刚没过脚踝，上方喷头开始出水喷淋，喷淋过后苏文恒走出水槽，下一道门感应开启，里面是一个四五平方见方的小隔间，苏文恒进门后感应门自动关闭，形成一个密闭空间，墙壁上一个个形似抽油烟机管道的锡纸黑洞开始向苏文恒鼓风吹干，四十秒后，巨大的轰鸣声停止，前方的门开启，过了这道门，苏文恒才算进入了住院部，他打开面屏，掀开雨衣的帽子，摘掉口鼻上戴着的呼吸过滤器，深吸了一口气。自从一年前核战争打响，医院就开始逐步进行改造，大楼被改造成密闭、恒温、新风的现代化建筑，楼内遍布辐射监测仪，这项耗资巨大的改造和全国各地同时在进行的所有三防改造一样都是无奈之举，核战场的放射性尘埃随风飘散，日本的核污染水排海后也进入了大气循环，每当遇到扬沙浮尘或阴雨天气，整座城市的放射性铯、碘和氚的数值就严重超标，紧闭门窗不外出慢慢开始成为人们新的生活习惯，上班族则无论晴雨都身着各式各样的雨衣，下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进行全身喷淋，妈妈们很少再推着婴儿车出门让宝宝晒太阳了，即使偶尔出现，也是穿着雨衣的妈妈推着装了新风系统的全封闭玻璃婴儿车。
最糟糕的是，人们心里清楚，一切防护可能都只有心理安慰作用，空气、水、食物，无孔不入的辐射让人防不胜防，谨慎的家庭主妇几乎快把盖革计数器全天候挂在腰上，买菜做饭时每隔几秒都要看一下读数，还有人走在路上手持辐射监测仪扫描身边的一切物体，这种对辐射的恐惧与防御，时间久了让每个人的身心都不堪重负。作为一名医生，苏文恒时常会感到人类科技的落后，目前人类知道暴露于放射性元素会对人体造成损伤，但是具体辐射数值、暴露时间对应的损伤程度却难以量化，专家们只能告诫人们要注意防护，对核辐射的暴露要合理抑低，换句话说就是无论怎么防护都不为过，防御核辐射成了一张永远考不了满分的答卷。核物理只是科学大厦的一角，人类曾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有关核的所有知识，但当全社会如今不得不拿着放大镜去观察门学科的细节，却发现我们就像考试前自信满满的中等生，拿到试卷才发现自己的知识体系全是漏洞，这从某种角度说明人类还处在“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阶段，我们还搞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各种事物具体的因果对应关系。
苏文恒来到病区准备查房，前一夜的值班医生早已在办公室等着苏文恒了，甚至都已经换好了雨衣。
“小苏，来了？”值班医生起身笑嘻嘻的起身，“我家里还有点事，得赶紧走了。”
值班医生说完就走了，苏文恒嘴里应着，看了一眼值班记录，心里暗暗叫苦，夜班医生一如既往地只接诊了简单的病例，疑难复杂的全留给了自己，苏文恒内心窝火，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和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搭班着实倒霉。但生气归生气，医生是个良心活儿，苏文恒虽然总是被这个搭档搞得睡眠不足，还是尽力用心对待接手的每一位患者，况且相较于近几周白血病患者人数不断上升的血液内科病区，苏文恒所在的外科病区工作量也不算很重。
“苏医生，真羡慕你呀。”护士长张蕾给苏文恒打招呼。
“羡慕我？”苏文恒莫名其妙。
“你恰好赶在核大战之前公费出国玩儿了一圈，我去年净忙工作了，没休公休，现在这情况即使有时间也不敢出国了。”张蕾这是在套话，一年前苏文恒参加世界解码工程突然从医院消失了半个月，张蕾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去哪了。
“我可没出去玩儿啊护士长，我是去外省学习交流去了。”苏文恒连忙应付。
“学习交流也行啊，现在旅游业都快死完了，出个门都得穿雨衣，拍照都没法拍，我去年的衣服都白买了。”李婷婷抱怨道。李婷婷是个护士，酷爱履行晒自拍，如果说核战争对每个人造成影响不同，那李婷婷这种年轻漂亮活泼爱玩的人无疑是受损比较大的。
这时苏文恒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卢一航，自从去年F组解散，卢一航可从没联系过自己，难道是世界解码工程重启了？苏文恒连忙接听。
“苏医生，我是卢一航，你现在还在人民医院吗？”卢一航那边的环境音比较嘈杂。
“我在，怎么了一航？”
“哎呦，我刚上班路上骑车太快，跟别人撞了，这会儿想找你看看碍不碍事。”卢一航叫苦。
苏文恒的心沉了一下：“没事儿来吧，我就在住院部。”
苏文恒见到卢一航的第一感觉是这小子吃胖了，不但吃胖了还很惜命，他就是个皮外擦伤，血淋淋的看着吓人，其实消消毒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咱们组的人，后来你又联系过谁吗？”苏文恒带着卢一航处理完伤口，小声问道。
“前两天去地质调查局还遇到石飞宇了，他见了我还打听贝茜具体是怎么死的呢，我没搭理他。”卢一航撇撇嘴。
“对了。”卢一航突然想起了什么，“樊宇翔跟李雨佳俩人好像在一起了，就是你救上来的那个女生。”
“什么叫我救上来的？”苏文恒感到很好笑，“我只是第一个看到她而已。”
“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记错了救命恩人，误把宇翔当作是你了。”卢一航笑道。
“你说咱们这个工程还会重启吗？”苏文恒向卢一航打听。
“还重启什么呀，沈总工都被撤职了，你不知道吗？”卢一航说。
“被撤职了？为什么？”苏文恒很震惊。
“潜航器被鉴定存在设计缺陷，这两艘科考船出趟海死了九个人，太空探索都没这么高的死亡率，核算下来这工程成本过高，老沈被撤了，项目也下马了。”卢一航解释道。
“帐能这样算吗？每年各种工地、工厂伤亡事故少吗，我们科隔三差五就接收这种患者，也没见说把全国的建筑业、制造业全给停了，而且这可是为全人类寻找世界代码，怎么能说停就停！”苏文恒愤愤不平，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引起旁人侧目。
“嗐！放下吧，救苦救难的苏大医生，你看看现在什么环境，能活着就不赖了。”卢一航显然早已接受了世界代码工程终止的事实。
“正是因为世界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才更要找出世界运行的规律，万一世界代码能扭转乾坤呢？”苏文恒反驳道。
卢一航本来是闲聊，一看苏文恒认了真，赶忙把话题岔开了。
苏文恒晚上下班回到家还是闷闷不乐，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核战阴云下母亲早已搬过来和苏文恒住在一起住了，这会儿看苏文恒心情不好，也并不多问。苏文恒吃完饭坐在阳台的长椅上，看着夜空，一年前的经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第一次登上深海三号时的情景，在潜航服里的感觉，以及被海水压死的周尧和纵身越入深渊的贝茜的身影……苏文恒站起身，才八点多钟，窗外的街道上已经没人了，路灯孤单的站在道路两旁，像是在为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毁灭提前默哀，这一切都令苏文恒感到窒息。
苏文恒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国安局老吴的电话，犹豫片刻，拨了出去。
“吴主任吗，我是苏文恒。”这是苏文恒时隔这么久第一次给老吴打电话。
“怎么了小苏？”老吴对突然接到苏文恒的电话有些意外。
“我就是想问问世界解码工程的事。”
“唉，据我所知全国各地的攻关小组都解散了，这个工程短期内不会再进行了，小苏啊，这件事你就把它忘了吧。”老吴的语气还是那种不容反驳的威严。
“可世界代码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呀，是不是国家已派出专业人员前去寻找了？”苏文恒问。
“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儿多了，这方面的情况我不了解，但目前这种情况，应该是不会再立项、再拨款去探索这种玄乎的东西。”老吴说，“再说句不好听的，这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去年带你们下海的沈总工被撤职了你知道吧？他深海探索方面的资历可是很深的，连他都下来了，谁还敢去搞？小苏，听我一句劝，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别再想这件事了，把它烂在肚子里。”
苏文恒挂了电话，回到客厅一言不发，母亲忧愁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文恒，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啊。”苏文恒回答。
“现在这情况，你每天上班跑来跑去的，我也不放心，如果干的不顺心，这班咱就不上了，你可别学你爸，什么事钻牛角尖，我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将来结婚生子，当个普通人。”母亲说。
“真像你说的这么轻松就好了，普通人哪有这么容易当啊，我辞职了吃什么喝什么呀，哪来的钱娶老婆生孩子呀。”苏文恒觉得母亲今天说的话很奇怪。
“办法总会有的……”母亲说话犹犹豫豫的。
“好了，您就别瞎想了，我工作上什么事也没有，您就早点睡觉吧，我也去睡了。”苏文恒说完就回屋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的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夕阳下贝茜那绝美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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