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续
他说：“已经很久没人来这儿了。”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仰头看向天空，自言自语道：“到底过了多久呢？”
没等对面的人回答，他贴着墙，朝柳树的方向走，绕了很长的路。张凡觉得，他这是在避开院子，这里的鬼似乎让他感到棘手。但走进来的时候，路平坦的很，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于是他看向那个男人，问他：“这是你设的阵法吗？把白鬼弄进阵法里，是件很难的事。”
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应该已经想好了对话，刻意的一步步进行。
他走到柳树边，停下来说：“小哥，你应该是个修士吧！自以为是的人类当中，得灵而修行者，所谓修士。有个好的劝告是，赶紧回去，走回那座屋子。”
“那恐怕不行，我得出去找些吃的。”
张凡看到，树下的男人笑了一下，是那种很聪明的笑，然后扔过来一条鱼。他提着两条鱼，这是其中一条。
他笑着说：“原来人类也需要帮助和施舍。”
“也可以不要。”
“但鱼已经到了你的手上。”
“你还没走，也可以再扔回去。”
“那这样的话，你得出去。我虽然住在荒原，但也知道修士的修为是靠年龄堆起来的。你这么年轻，被这些鬼抱着腿，不出十步，腿就会断的。所以说，你还是收下吧！我本来打算自己吃的，鱼在河边被处理的很干净。”
“你应该待在这儿看着，也许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后面的话，他提高音量：“我叫船夫。顾名思义，我的工作就是船夫。如果你想要渡湖的话，可以到后边找我，不过得要尽快。”
说完，他报以友好的微笑，然后直接走了，在拐进一个角落之后，彻底没了踪影。张凡拿着鱼，若有所思。
“奇怪的人。”那颗种子说。“听他说话的口气好生气啊！”
“他不是人，而是妖怪。而且可以这么轻松地维持人形，也可以很好的隐藏妖气，修为肯定不低。也可以说，他曾经离人很近，甚至与人在一起生活过。”
“他不是住在荒原的妖怪吗？为什么和人生活在一起。”
“我是说有这个可能，他化成人形，穿着人的衣服，用着人的工具，还做着和人一样的事。”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要听他的回去吗？”
那颗种子说的对，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烟继续从地底下冒出来，两个由雾气组成的小鬼一点点吸收这些白烟，逐渐变大，已经到了腰的位置。除了腿部变沉之外，张凡又有种被绳子紧勒的感觉。这两个小鬼再往上些，他觉得自己应该喘不上气了，走几步的话，腿也会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而破裂。
这就是这些鬼的作用吗？他想，这缓慢地伤害人的速度，应该是为了不让什么东西跑出去。
他又扯扯腿，尝试脱离鬼的控制，但没有作用。这让他想起了，人们常说的狗皮膏药，怎么扯也扯不掉。
鬼不怕物理攻击，只能用灵力退散。
见扯腿没用，他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顿时在衣服表面凝聚出一层红光，随后用像扇子般大的袖子一挥。那两个小鬼在哀嚎一声后，便瞬间干瘪，变成两小股旋风，快速地收回土里。
“好了，这下没事了。但我没办法彻底消灭它们。”
“那我们还要出去吗？”
张凡望望门的方向，然后回头说：“回去吧！鱼已经在手上了，没有再出去的必要了。”
他开始往回走，进到屋里，发现那个姑娘已经醒了。她趴在地上，正在低着的脑袋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在想什么？也许是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想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重要的是一个新的人来了，是的，是一个人，而不是妖怪什么的。
她原先没有这般感觉，现在静下心看着张凡，竟觉得有些眼熟。但当对方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缩回了身体，往后面靠了靠。
张凡像没有看到一般，径直往里面走，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毫无惧色。
突然那个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开口说：“好了，不要再靠近了。”
少年在离她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转头去了那个屋子，女孩松了口气。屋里的火还在烧着，火堆外面是圈石头，上面贴着烂乎乎的馒头，一共五个。他打算把鱼让给女孩吃，晚上再回到这里啃馒头。不过他进来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堆在墙角的书桌。
他把书桌的面拆开，不一会儿就夹着一小捆木柴出来。这时候，李牧之看了他一眼，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但还是充满警惕。
张凡倒不在意，依旧往前走。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什么挡住了。
女孩凝重的表情就像一堵墙壁，低声问：“你要干嘛？”
“如你所见，我没有恶意，只是要把这些木柴放到火上。然后这里还有条鱼，是我们今天的晚饭。你不介意和陌生人一起吃顿饭吧！”
“当然，请坐到这边。”
她伸手指了下旁边的位置，张凡这才走过去，把木柴丢在熄灭的火堆上。原先用来点燃的灵火并没有消失，只要把木柴放上去，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从底下诞生的火苗腾腾窜起，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新的火堆。
女孩重新靠近火堆，把手放到上面。她现在感觉冷极了，说话的声音颤抖着。当然，这跟她饿着的肚子有关。
“我叫李牧之，你叫什么？”
张凡回答：“我叫张凡，是个散修。”
“你姓张？”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他用灵力包住鱼，一大团红色的灵力形成了个泡泡。这样不需要木架，鱼也可以悬在火上，而不是径直掉进火里。
“抱歉！我只是觉得惊讶，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些眼熟。”
“但这跟我的姓有什么关系？”
“张姓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姓，只有永宁国的王族才有资格姓张。我去过那里，去看望过我的叔叔。”
张凡叹息一声，提到永宁国，那个古老而强大的北方国家，他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他不是刻意去想，而是听到那里的东西，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坛子，许多回忆带着一股酸意不自觉地涌上来。
谁都知道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将军王张潮仪最疼爱的小女儿出生了。如同她的名字，星辰，一出生就受天地日月所眷顾，如天上的星辰般耀眼。洪水立退，万人来贺。
却鲜有人知，那个雨夜，有个孩子躺在木盆里，随着洪流漂进屋里。张凡听一位很有资历的宫女讲，当时王后难产，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门那边一直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像是催命符，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害怕到了极点。宫女们从里边出来，脸上、脖子上沾满汗水，很快又接过热水进去，又出来，又进去。
张潮仪也在外边，他焦急的心情丝毫不弱于那些怕死的宫女。但碍于国君的身份，他只能站在原地，攥紧手里的丝巾。其实，他更想来回走几步的，甚至跑到外面，淋场雨，跳进洪流。在水里，世界肯定是安静的，没有一丝烦扰。所以，当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时，他松了口气。
但门里边的呻吟声还在持续，宫女还在出来，热水也在一盆盆往里面端。那一下子，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循着声音才发现了盆里的孩子。两位大臣还有门外的护卫一下子停止了动作，没有人敢去抱，原因是那些人觉得今天晚上只能有一个人抱着孩子，那就是面前的国君。
当张潮仪抱起孩子的那一刻，屋里的声音停下半刻，接着是混杂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欢呼，与之相比，孩子哭喊的声音则显得格格不入。两个孩子同时在哭，他俩哭的越厉害，剩下的人就越高兴。
在高兴的氛围下，张潮仪破天荒地给捡来的孩子赐姓，但没有名字。
后来，张凡成了一个仆从，他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也配姓张？”。他成了宫里的出气筒，不只那些王子，阅历高点的仆从也欺负他。印象深刻的毒打，就是被绑住手，高高挂起，用鞭子抽，用刀割，还有火烫。
那些经历到了晚上，就成了噩梦。每天晚上，无论躺在哪里，他总是熬到后半夜才睡，总是做着关于那里的梦。时间一长，连看到头下的枕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不敢相信那些是已经存在着的，而是更倾向于梦。师傅醒来抱住他，细心地擦去额头上的汗，轻声安慰他。
到了晚上，他就回到那个小屋子里面。李牧之独自吃完了那条鱼，说实话，她太饿了，那条鱼根本不够吃的。但后来，她也没说什么，靠着一小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干草睡着了。
没等对面的人回答，他贴着墙，朝柳树的方向走，绕了很长的路。张凡觉得，他这是在避开院子，这里的鬼似乎让他感到棘手。但走进来的时候，路平坦的很，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于是他看向那个男人，问他：“这是你设的阵法吗？把白鬼弄进阵法里，是件很难的事。”
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应该已经想好了对话，刻意的一步步进行。
他走到柳树边，停下来说：“小哥，你应该是个修士吧！自以为是的人类当中，得灵而修行者，所谓修士。有个好的劝告是，赶紧回去，走回那座屋子。”
“那恐怕不行，我得出去找些吃的。”
张凡看到，树下的男人笑了一下，是那种很聪明的笑，然后扔过来一条鱼。他提着两条鱼，这是其中一条。
他笑着说：“原来人类也需要帮助和施舍。”
“也可以不要。”
“但鱼已经到了你的手上。”
“你还没走，也可以再扔回去。”
“那这样的话，你得出去。我虽然住在荒原，但也知道修士的修为是靠年龄堆起来的。你这么年轻，被这些鬼抱着腿，不出十步，腿就会断的。所以说，你还是收下吧！我本来打算自己吃的，鱼在河边被处理的很干净。”
“你应该待在这儿看着，也许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后面的话，他提高音量：“我叫船夫。顾名思义，我的工作就是船夫。如果你想要渡湖的话，可以到后边找我，不过得要尽快。”
说完，他报以友好的微笑，然后直接走了，在拐进一个角落之后，彻底没了踪影。张凡拿着鱼，若有所思。
“奇怪的人。”那颗种子说。“听他说话的口气好生气啊！”
“他不是人，而是妖怪。而且可以这么轻松地维持人形，也可以很好的隐藏妖气，修为肯定不低。也可以说，他曾经离人很近，甚至与人在一起生活过。”
“他不是住在荒原的妖怪吗？为什么和人生活在一起。”
“我是说有这个可能，他化成人形，穿着人的衣服，用着人的工具，还做着和人一样的事。”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要听他的回去吗？”
那颗种子说的对，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烟继续从地底下冒出来，两个由雾气组成的小鬼一点点吸收这些白烟，逐渐变大，已经到了腰的位置。除了腿部变沉之外，张凡又有种被绳子紧勒的感觉。这两个小鬼再往上些，他觉得自己应该喘不上气了，走几步的话，腿也会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而破裂。
这就是这些鬼的作用吗？他想，这缓慢地伤害人的速度，应该是为了不让什么东西跑出去。
他又扯扯腿，尝试脱离鬼的控制，但没有作用。这让他想起了，人们常说的狗皮膏药，怎么扯也扯不掉。
鬼不怕物理攻击，只能用灵力退散。
见扯腿没用，他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顿时在衣服表面凝聚出一层红光，随后用像扇子般大的袖子一挥。那两个小鬼在哀嚎一声后，便瞬间干瘪，变成两小股旋风，快速地收回土里。
“好了，这下没事了。但我没办法彻底消灭它们。”
“那我们还要出去吗？”
张凡望望门的方向，然后回头说：“回去吧！鱼已经在手上了，没有再出去的必要了。”
他开始往回走，进到屋里，发现那个姑娘已经醒了。她趴在地上，正在低着的脑袋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在想什么？也许是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想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重要的是一个新的人来了，是的，是一个人，而不是妖怪什么的。
她原先没有这般感觉，现在静下心看着张凡，竟觉得有些眼熟。但当对方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缩回了身体，往后面靠了靠。
张凡像没有看到一般，径直往里面走，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毫无惧色。
突然那个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开口说：“好了，不要再靠近了。”
少年在离她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转头去了那个屋子，女孩松了口气。屋里的火还在烧着，火堆外面是圈石头，上面贴着烂乎乎的馒头，一共五个。他打算把鱼让给女孩吃，晚上再回到这里啃馒头。不过他进来的目的不是这个，而是堆在墙角的书桌。
他把书桌的面拆开，不一会儿就夹着一小捆木柴出来。这时候，李牧之看了他一眼，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但还是充满警惕。
张凡倒不在意，依旧往前走。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什么挡住了。
女孩凝重的表情就像一堵墙壁，低声问：“你要干嘛？”
“如你所见，我没有恶意，只是要把这些木柴放到火上。然后这里还有条鱼，是我们今天的晚饭。你不介意和陌生人一起吃顿饭吧！”
“当然，请坐到这边。”
她伸手指了下旁边的位置，张凡这才走过去，把木柴丢在熄灭的火堆上。原先用来点燃的灵火并没有消失，只要把木柴放上去，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从底下诞生的火苗腾腾窜起，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新的火堆。
女孩重新靠近火堆，把手放到上面。她现在感觉冷极了，说话的声音颤抖着。当然，这跟她饿着的肚子有关。
“我叫李牧之，你叫什么？”
张凡回答：“我叫张凡，是个散修。”
“你姓张？”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他用灵力包住鱼，一大团红色的灵力形成了个泡泡。这样不需要木架，鱼也可以悬在火上，而不是径直掉进火里。
“抱歉！我只是觉得惊讶，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些眼熟。”
“但这跟我的姓有什么关系？”
“张姓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姓，只有永宁国的王族才有资格姓张。我去过那里，去看望过我的叔叔。”
张凡叹息一声，提到永宁国，那个古老而强大的北方国家，他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他不是刻意去想，而是听到那里的东西，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坛子，许多回忆带着一股酸意不自觉地涌上来。
谁都知道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将军王张潮仪最疼爱的小女儿出生了。如同她的名字，星辰，一出生就受天地日月所眷顾，如天上的星辰般耀眼。洪水立退，万人来贺。
却鲜有人知，那个雨夜，有个孩子躺在木盆里，随着洪流漂进屋里。张凡听一位很有资历的宫女讲，当时王后难产，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门那边一直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像是催命符，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害怕到了极点。宫女们从里边出来，脸上、脖子上沾满汗水，很快又接过热水进去，又出来，又进去。
张潮仪也在外边，他焦急的心情丝毫不弱于那些怕死的宫女。但碍于国君的身份，他只能站在原地，攥紧手里的丝巾。其实，他更想来回走几步的，甚至跑到外面，淋场雨，跳进洪流。在水里，世界肯定是安静的，没有一丝烦扰。所以，当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时，他松了口气。
但门里边的呻吟声还在持续，宫女还在出来，热水也在一盆盆往里面端。那一下子，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循着声音才发现了盆里的孩子。两位大臣还有门外的护卫一下子停止了动作，没有人敢去抱，原因是那些人觉得今天晚上只能有一个人抱着孩子，那就是面前的国君。
当张潮仪抱起孩子的那一刻，屋里的声音停下半刻，接着是混杂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欢呼，与之相比，孩子哭喊的声音则显得格格不入。两个孩子同时在哭，他俩哭的越厉害，剩下的人就越高兴。
在高兴的氛围下，张潮仪破天荒地给捡来的孩子赐姓，但没有名字。
后来，张凡成了一个仆从，他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也配姓张？”。他成了宫里的出气筒，不只那些王子，阅历高点的仆从也欺负他。印象深刻的毒打，就是被绑住手，高高挂起，用鞭子抽，用刀割，还有火烫。
那些经历到了晚上，就成了噩梦。每天晚上，无论躺在哪里，他总是熬到后半夜才睡，总是做着关于那里的梦。时间一长，连看到头下的枕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不敢相信那些是已经存在着的，而是更倾向于梦。师傅醒来抱住他，细心地擦去额头上的汗，轻声安慰他。
到了晚上，他就回到那个小屋子里面。李牧之独自吃完了那条鱼，说实话，她太饿了，那条鱼根本不够吃的。但后来，她也没说什么，靠着一小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干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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