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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技高一筹

    时光兜兜转转,夜色也如约降临,黑暗了世间,也潜藏了阴谋。

    蒯氏宅邸,蒯良书房。

    “族主,二爷,刘虎公子来访!”一位老仆轻步来到了书房门外,躬身禀报。

    “请进来!”

    房间内的蒯良与蒯越二人,就此停住了话头,随口应道。

    见其仍旧站在原地,没有挪步,蒯越不禁皱了眉头,“还有何事?”

    老仆拱了拱手,又道:“回禀二爷,刘虎公子身侧还有一人,看不清面目。”

    过不多时,在老仆的引领之下,刘虎与一男子来到了前厅——待客之处。

    此时,蒯良与蒯越二人已于厅内等候。

    见过礼数,老仆躬身退去,那男子也掀开了罩头的罗衣,却正是入了襄阳城的刘琦。

    “大公子?”二人俱皆感到十分诧异。

    毕竟,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刘琦更应该身处大军之中,如此方为上策。

    而今,他竟孤身入襄阳,恰如那羊入虎口,千里送人头,实属不智之举。

    但只片刻工夫,二人心中陡升一种荒谬之感,时间不对,大公子不该于此时出现在襄阳城中。

    莫非,将军之死,当真另有隐情?

    而,大公子也绝非世人口中的无能之辈?

    若如此,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就是不知,其后是否还另有他人?

    真是多事之秋啊!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此时的他们也有些心神不定,不知在此乱局之下,又该如何独善其身,保全家族利益?

    屋外有风声入耳,拂过长廊,卷动起尘埃。

    屋内,刘琦再次躬身下拜,“琦见过二位先生!先父在时曾有言,二位先生皆当世智者也。是以常常嘱托小子前来拜访,然小子无状,还望二位先生勿怪!”

    “大公子言重矣!吾兄弟二人不过鄙薄之辈,岂敢当先君如此谬赞?”

    他们当然知晓刘琦来意,却不敢轻易许诺。且不说他们原本便属意二公子刘琮,自是不愿为之张目。

    “二位先生何以如此欺吾?谁人不知,二位先生智略过人,名重天下,就连天子亦曾慕名渴求。”

    见蒯氏二人依旧不愿松口,刘琦有些恼怒,“不知二位先生可闻豫让之故事?”

    “大公子此言何意?”蒯越的脸色似是不悦。

    “何意?”刘琦冷哼一声,面显怒容,“而今,先父不幸罹难,小子不才,唯有以命相搏,方不负祖宗教诲,却不知二位先生意欲何为?”

    “大公子可是听闻了什么?须知三人可成虎,唇舌亦杀人。良劝大公子,切莫意气用事!”这时,蒯良那温和的声音响起,其面色平静,好似不曾为言语所动。

    刘琦闻言大笑,“蔡瑁,狼子野心,诚难久养也!琦亦劝二位先生,宜早为之所。”

    见二人没有言语,他又道:“今日,有兵马出城,料想二位先生应是知晓。”

    “如今,陈生已死,张虎已降。二位先生不妨猜一猜,那进城的又是谁的兵马?”

    二人一震,抬头目视着刘琦,仿佛初识,“看来,吾等误会大公子久矣!”

    “二位先生,何以教琦?”刘琦又是一礼,那嘴角处显有笑意。

    “大公子当真有如此信心?”

    刘琦哈哈一笑,“二位先生可识吴郡苏子翼、巴郡甘兴霸否?”

    “难怪……难怪……”二人喃喃自语,仿佛心神受到了触动。

    ……

    就在刘琦与蒯氏二位先生商谈之际,城内大营正在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张虎营帐,案几成行,其上美酒佳肴陈列,有那炙烤的羊肉,酱卤的彘肩,鲜香的鲫鱼,米白的酒水。

    中间还置有一口大鼎,其下炉火正旺。若是掀开鼎盖的话,那香气顿时便四溢开来,令人不禁沉醉其中,打眼看去,其内烹煮的竟好似牛肉。

    帐内,有那歌姬作陪,美味飘香,但让人疑惑的却是并无声响传出,着实怪哉!

    此时,若是有人能够走入帐中,一定会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在这本该热闹的场景之下,竟是满地的血腥。

    鲜血无声地从刀尖滑落,溅出片片血花,美艳的令人沉醉。

    城内的大营就这般在悄无声息之间,完成了易主。

    不一会儿,换防的部队出发。

    或许没人会知道,铁打的襄阳城竟会在一夜之间变幻了旗帜。

    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也在城外水军大营上演。

    傍晚时分,水军副督苏飞突然于帐中设宴,遍请水军各部将领。

    酒半酣,饭半晌。

    只听一声杯响,几多兵士齐齐涌入了帐中。

    刀出鞘,箭上弦,鲜血横流,尸体斜陈。

    怒骂声,哭喊声,间或夹杂着些许兵器交接之声,声声入耳。

    真是好一个惨绝人寰!

    苏飞端着酒杯,细细打量,仿佛是什么奇珍异宝,又或是什么玉液琼浆,丝毫不曾为外界的嘈杂所动。

    “都督,叛逆已全部就戮,还请都督示下!”这时,一个雄壮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抬头看去,苏飞的嘴角隐隐含有笑意,“此番辛苦兴霸了!若非有兴霸在此,恐怕又得多费一番手脚。”

    甘宁哈哈大笑,“都督言重了,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闻听此言,苏飞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放下酒杯,简单地整理了下衣裳,他按剑而起,看着帐中仅存的少许部众,不免悻悻然。

    “近日,本督得到消息,有那蔡瑁谋逆,暗害旧主。是以设下此局,意欲匡抚社稷,理正朝纲,诸君以为然否?”

    “都督所言甚是,属下人等但凭都督做主。”

    于是,襄阳水军在经历了一番动乱之后,已然脱离了蔡瑁掌控。

    所幸,有一些蔡氏族人早早地返回了襄阳城,倒是未被一网打尽。

    ……

    天边,细雨朦胧,昏沉无光。

    “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

    “走吧,今日过后,这襄阳的天就要变了!”

    早些时分,军师蔡瑁发了公函,欲于此时定下荆州牧位,以稳各方人心。

    这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大戏终于在今日拉开了帷幕,隆重登场。

    所谓百般算计,千般谋划,最终还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剩下的只有力量的比拼,实力的较量。

    所以,大戏刚刚开锣,蔡瑁便旗帜鲜明地指出,“刘琮当为州牧!”

    其理由如下:琮,先君之二子也,明睿温和,体通性达,立身著行,风闻州郡,必能守先君之遗业,广先君之德行。

    虽然蔡瑁将其夸为了天人,但世事怎能尽皆如意,自有反对之音响起。

    所谓,立嫡以长,礼之正也!

    先君尚有长子在世,且未有不善宣闻天下。

    何以不当立,而反求次子?

    蔡瑁闻言大怒,拔剑喝道:“竖子,此事难道吾做不得主?吾今为之,谁敢不从?尔等以为吾之刀剑不利乎?”

    这时,王威站了出来,“军师莫不以为,这天下只有汝之刀剑锋利也?吾虽老迈,尚能饭矣!”

    “尔等欲造反乎?吾身为军师,奉先君之令而执掌府中大权,岂容尔等在此乖张生事!”

    言罢,他便要喝令门外值守的士卒,将一切反对之音压下。

    但也就在此时,房门突然大开,一个人影跌落了进来,其上还插着一柄宝剑,独自滴血,正是门外当值的守卫。

    原来,就在府中之人议事之时,刘虎已领着手下的兵众悄然包围了将军府。

    昨夜,当刘磐在张虎的配合之下占了襄阳城防之后,刘虎的樊城守军便入了城池。

    樊城守军,以山阳刘氏子弟为骨,多募流民以及南阳之众,遂不为蔡瑁所重。

    这时,一只大手自门外伸来,拔出了滴血的利剑。

    抬头看着众人,刘虎嘿嘿一笑,那洁白的牙齿配上他此刻憨厚的笑容,却显得尤为可怖。

    蔡瑁正要怒喝,耳畔突然传来一句话语。

    “那不知,军师又意欲何为?”

    抬头看去,只见雨幕连绵,世间的一切都好似模糊了起来,难见影踪,只余下一阵噼啪声响。

    院中,银杏摇曳,百花垂头,地上又多了几许烦忧,离愁。

    突然间,一束阳光透过沉积的乌云照耀大地,夺目。

    有那雨珠剔透,万物争辉。

    一个挺拔的身影也就此映入了蔡瑁眼帘,他身披七彩霞光,恍如天神初降。

    “刘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