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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各方反应

    南郡之地渐渐流传开了一则密文,天子欲以刘琮为荆州牧。

    不必言说,这自是蔡氏手笔,意欲借此搅乱荆州局势。

    除此之外,他还广遣说客,游于四方。

    而襄阳从始至终却都保持着沉默,既不加以阻止,也不表明自己立场,只是冷眼旁观。

    先不说内部如何,且看周边变化。

    巴郡朐忍,有益州牧刘璋所任的征东中郎将赵韪屯驻,以备荆州。

    前不久,有东州兵于此地生乱,他依令抚之。

    如此这般告知治下民众:巴中子弟,敬听吾言。刘使君,仁德之君也;东州士,亦其治下之民。今,尔等欲与之相争,此非他之愿也。所谓,君子不念旧恶,以德报怨,此圣人之教诲也。二三子,何患于丧乎?

    赵韪此番话语,就好似火上浇油,搬石投井,顿时便激起了一片愤慨。

    略有些狼狈地逃回县衙,他却忍不住大笑出声,令身旁之人为之侧目。

    当初,由于中原战乱不断,是有南阳、三辅民数万户流入益州。至刘焉为牧,悉收以为众,名曰“东州兵”,以之平衡益州本土势力。

    而东州士为了自身的利益,亦愿为之驱策。

    是以,双方结怨颇深。

    及至刘璋登位,因其性柔宽而无威略,再难相制,遂有东州兵屡侵旧民之举。

    这也让益州本土豪族看到了机会,所以才有了赵韪煽动底层民众之举。

    当蔡瑁的说客抵达之时,他正为了反叛刘璋的事业奔走,自无心于荆州事宜。

    一番宴请,表达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实,婉拒了蔡瑁请兵的恳求。

    说实话,他也不愿意看到蔡氏更进一步。

    如此之局,才更符合益州的利益,也会为他不久后的起事消解一份忧愁。

    ……

    长江南岸,叛军大营。

    张羡拖着病体接见了蔡州来客。

    他已染病多日,身体也渐趋消瘦。

    身上套着一件平日里爱穿的赤色云纹袍服,却于此刻显得颇为滑稽,实在好笑。

    往日里的府君威仪不再,令人不禁唏嘘不已。

    但看他,两颊深深凹陷,显得颧骨较为突出,再配合着那高耸的眉骨,眼窝好似成了深不见底的坑洞。

    斜靠在榻上,有虎皮遮身,檀香醒神。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听着来客的述说,不愿放过只言片语。

    时光缓缓游走,掀起了门帘,吹弯了轻烟,也带走了世人岁月,徒留下无边感慨。

    “迟了……太迟了……”他喃喃自语,眼角处有泪滴滑落。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反抗,所想的也只不过是如何保全家族,让子嗣安稳地度过接下来的余生。

    曾经的豪情壮志,恣意人生,到此时,也只剩下了点点余光,斑斑痕迹。

    “劳烦回禀蔡族主,羡可为之牵制一二。但求事成之后能够庇佑吾张氏子弟,不求荣华富贵,只望生命无忧。”

    来人应许了张羡的请求,一时之间,也是颇多感慨。

    张羡,字广德,南阳望族张氏子也。历任零陵、桂阳、长沙太守,善施仁义,深得三郡民心。

    因与刘表不睦,又有长沙桓阶游说,遂起荆南四郡之兵,与曹操联合。

    那时是何等的风光,俨然荆州的半个主人。

    ……

    南阳穰县,张绣驻地。

    此刻,他正于房中等待着贾诩的到来。

    襄阳的消息,他已经得知,遂急召之,欲一问将来之事。

    他亦是起了图谋的心思,也可报叔父张济之仇,可谓一箭双雕。

    建安元年,骠骑将军张济因军中缺粮,遂起大兵至荆州地界,谋攻穰城,却不幸为流矢所中,丢了性命。

    这才有了他接管部众,并与刘表言和,甘为其北部屏障。

    而今,他却谋划攻伐,是欲解决军粮之危。

    当年,他与刘表做下约定,只要其供给粮草辎重,甘愿为之驱策。

    谁曾想,不过四年光阴,却已物是人非,阴阳两隔。

    是以,他颇有些烦忧。

    他所领之众,多是西凉人士,参杂着少许胡族,皆不擅耕种,难掌中原农具。

    所以,对于襄阳的富庶,他很是羡慕,不止一次地起过劫掠念头。

    但由于曹操在侧,数次起兵攻伐,他犹如那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在此情况下,他不敢如此行事。

    哪曾想,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强大的曹操也需为生存烦忧,难再肆意挥鞭;而刘表又于此时病故。

    正是天赐之机也!

    所谓,天予之而不取,反受其咎。

    盯着门外,他来回踱步,他需要听听贾诩的意见。

    那是一个聪明人,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他也愿意听从。

    然而,他最先等来的却不是贾诩,而是一位来自邺城的商旅。

    他自述乃大将军袁公麾下,今奉命出使,以求联合。

    袁绍,他自是知晓,虽未曾见过,但闻名已久。

    其乃汝南袁氏子,父本司空袁逢,因为庶出,过继于其伯父袁成一房。

    当年,时任渤海太守的他自号车骑将军,合关东诸军,称盟主,兴兵共讨董公,迫使董公西迁长安,焚洛阳。

    后又赚冀州,伐公孙,进讨黑山。

    到如今,已据有冀、青、幽、并四州之地,带甲十数万,可谓谋臣似雨,猛将如云。

    这些,张绣亦有耳闻。

    他还知晓,袁绍现在正选精兵,屯军粮,意欲一举灭曹操,从而再定乾坤。

    屋内,张绣听着使臣的话语,不免有些意动。

    他虽有攻伐襄阳之心,但也只是打算咬上一口,唯求饱腹耳。

    荆州之地,非他能守。更何况,他作为客军,在荆州并无根基。

    是以,当实力强大如袁绍透露出了招揽之意,他便有些蠢蠢欲动。

    然而,还不等他表露心中的想法,门外忽有一个声音传来。

    “烦请回禀袁本初,他们兄弟尚且不能相容,又岂能容天下国士乎?”

    原来,正是先前急召的贾诩终于赶了过来。

    见张绣似有意动之色,遂连忙出声阻止。

    张绣闻言脸色大变,但出于对贾诩的信任,也没有开口反驳。

    一旁的使臣却是有些不悦,“将军之意,何如?”

    张绣顾左右而言他,不再提依附之事。

    “希望将军,日后不要后悔!”

    使臣冷哼了一声,再不复先前热情,转身拂袖而去。

    待其远去,不见了身影,张绣面露苦色,“先生,如之奈何?”

    贾诩捋了捋短须,笑道:“此事易尔,不过另择一主。”

    “先生切莫诓吾,如今天地虽大,何处可得容身?”

    “将军勿忧,且听诩细细道来:袁本初其人宽而不断,好谋而少决,虽能礼贤下士,然未知用人之机也。今虽强,终不能成大业。”

    “如先生所言,为之奈何?”

    “曹孟德有雄才远略,决机无疑,且能知人善任,各尽其力。本为明主,然与将军为雠,从之必为后害。”

    张绣不言。

    “刘玄德宽仁有度,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也。若能得尺寸之土,终非池中之物耳。”

    “绣愚钝,难解先生之意,还望明言。”

    贾诩扶须而笑,忽地抬手向南一指,“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张绣极目远眺,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几片白云悠悠。

    “将军莫急,且等他几日,自会见分晓。”

    此时的刘琦还不知道,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贾诩给他带来了一个多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