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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新学期

    漫长的寒假在四月底结束。时为洋因为要做核酸检测而提前回C城。于暄想去接他,因为她实在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可时为洋说,学校会派车直接从火车站接他们去检测,不用她来接。

    可当天时为洋并没有去做检测就先回了住所,于暄问他时,他说:“明天做。”于暄以为这是时为洋拒绝她去接站的借口,而就在那时,于暄手机里的一个视频有这样一段话:“我仿佛听你说了很多,但我又觉得你不像在说真话。”于暄觉得,有点像当时的他和她,于是把这段视频转发给时为洋,高兴地暗示他,她已经懂了他的拒绝,但她能理解他,她不强求,也不难过。

    没想到,她自以为大度的原谅,都是错觉。她还以为,她不计较时为洋拒绝她接站的那些借口会让他觉得她进步了,她开始不给他压力了,可以让他更轻松了,可并非如此。在开学见面后的一次争吵中,时为洋大吼着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她,他说:“我说的话你都认为我是在骗你!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次核酸检测是真的安排在那天,只是后来改了时间!”于暄这才恍然大悟。时为洋总是这样,他把别人对他的误解默默埋在心里,不到爆发时刻他不会说,时间长了,这还不知道要堆积起多少误会。于暄对江展感叹,时为洋是个不善于处理亲密关系的人,江展表示认同。

    他们开始正式上班了。上班第一天,江展就在办公楼偶遇时为洋,并顺势约他中午一起吃饭。那天中午,于暄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时为洋,但她的高兴马上被下一个问题掩盖。她想起时为洋回C城后,她曾约他单独出来玩,他说要他要隔离。其实,根据他的情况,他不需要隔离,可以和大家一样正常来上班。难道,这也和检测一样是改了规定吗?于暄隐隐约约感觉到,时为洋的疏离正在一波比一波强烈地袭来。也许从三月下旬的手机战开始,时为洋在心里就没再恢复和于暄的良性循环关系。

    他们三人又来到穗村餐馆吃饭。时为洋吃着吃着就吃出满头大汗,于暄坐在旁边看着他前额的汗珠,莫名觉得心疼,不知为什么,她很想给他擦掉,可她没有那个资格。

    饭后,他们在校门口接受体温检测。也许是太阳照射的缘故,时为洋的体温有些偏高,门卫让他休息一会儿再测,而江展和于暄的体温则正常。过了一会儿,时为洋的体温降低到可以入校的范围,他们回到了学校。可他似乎有点在意他的体温,一直纳闷为什么江展和于暄体温那么低,江展也没想到,时为洋会纠结这种事。于暄说,他连体温都会自卑。

    过了几天,他们迎来了为学生错峰返校做准备的工作会议。于暄在楼梯口偶遇时为洋,他们于是同去开会。因为疫情,学生还没返校,学校食堂还没正常营业,时为洋开始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饭食。于暄听说他会煮鸡蛋,在去开会的路上就开玩笑让他明天给她带一个他煮的蛋,可时为洋不同意,他先是说没地方放,于暄说可以放他口袋里,他又说让她自己煮,于暄知道没戏,但逗一逗他也是乐趣。现在想来,于暄多希望能吃一个他煮的蛋,那应该会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蛋了吧!

    到了会场,他带着于暄并排坐在一起。一个同事看到后故意对他说:“你们坐这么近啊!”他理解成,他们坐得离黑板太近,于是又带着于暄往后排坐。同事见状解释说:“不是,我说的是,你们坐得距离这么近。”其实,于暄第一遍就听懂了,但她想将错就错装傻混过去,她怕时为洋因介意同事的话而更加远离她,没想到这位同事非要让时为洋听懂。时为洋第二次听懂了,但他的回答很霸气:“就是这么近!”开完会出来,于暄问他是否介意同事的玩笑,他说,他不在乎这些,于暄觉得这样的他很帅。

    到了要分开的楼层,于暄再次斗胆问他最近愿不愿意出去走走,他说,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会跟她出去。于暄站在楼梯上难过,这句如此决绝的话让于暄更加确信时为洋又在刻意疏远她了,她的担心没错——经过寒假的在线争吵,他们再也回不到他约她去彤山的时候了。于暄悔恨交加,却又无能为力。

    开学后,于暄的待遇是这样的:她想和他分享的食物,他拒绝不要,托词“有很多”;她下班开车从他身旁经过,他常常以要等住他对面的同事一起走路为由让于暄先走;遇上同事,他会借口罩给他,会和他聊天说话,却把最冷漠的一面给于暄。这一切都让于暄痛苦,她痛苦到觉得有必要找时为洋面谈,但时为洋不想和她谈这些,她没有机会。因此,她请江展把他所知道的于暄的感情全部告诉时为洋。她对江展说,她发现,时为洋仍体会不到她的深情,他还以为她喜欢他是件小孩子胡闹的事,他治理治理就能解决。江展觉得,确有这种可能。她说,她不求他们谈话的结果,只是做到极致,不让自己后悔。

    江展约时为洋的下午,时为洋有事不能和他吃饭,于是,江展就在晚上打电话跟时为洋谈。打电话去谈的是江展,可说得多的是时为洋。时为洋跟江展谈了四十多分钟,不过是把以前于暄做的事再复述一遍给江展听,江展要说的基本没空隙可说,这让于暄觉得更心寒。原来,他还在记着那些陈年旧事,这几年她的所作所为没有让他更新对她的了解,他从一开始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你始终就是什么样的,在他那里永远不变。谈完后,江展缓了很久才把谈话情况告诉于暄。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于暄已经习惯了。

    不过江展给她带去一个好消息,他在电话里建议时为洋心平气和地找于暄谈一谈,不要还没谈就发脾气,两个人把这几年的话好好理顺。时为洋采纳了建议,他答应江展,最近几天找于暄谈。

    可笑的是,接下来几天,时为洋发现于暄表现得很正常,并没有伤心的迹象,于是又打消了找她谈的念头。而这,还是江展去追问结果才问出来的。原来,时为洋看人这么浅表,他看你表面上还行,就以为你心里也行。他难道没想过,于暄怎么会把伤心带到日常中呢?在和大家一起工作时,她当然是正常的。

    于暄在那个五一假期等了他五天,他依然没有任何约谈动静。没办法,最后还是于暄主动约时为洋出去谈的。他们又去了万达广场,可这一次的机会被浪费了。于暄想说的心里话都因时为洋首先提出“少约我,少找我吃饭,少和我聊天”的三大原则而被吞进了肚子里。原来,时为洋打算找她谈,不是要听听她的感受和想法,也不是互相磨合改善关系,而是要植入他的想法,于暄只有照做的份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曾经可以一起去彤山玩的关系,现在沦为不能约、不能吃、不能聊。于暄不知道这样的关系意义何在。

    从万达广场回来时,幺蛾子又出现了。于暄万万没想到,他们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停车位置。于暄一遍遍按照她的印象找,可就是找不到。时为洋很生气,他急躁地说于暄太没经验,又说于暄的车没有遥控找车功能,哪怕改装一下也好,还说以后再也不和于暄外出了,要约就约食堂。于暄知道都是气话,也有一点真话,但她不放在心上。她外出多次,从未有过找不到车位的情况,她心里知道,还不是因为和别人出来她不紧张,思路清晰,所以总能记住车位,而和他出来,她总是因为他分心,所以不管是车技还是其他能力都直线下降。

    时为洋沉默地烦躁着,于暄被他吓坏了。她不断跟他道歉,告诉他一定能找到。最后,于暄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找到了车位。原来,她每次按照她的印象去找的方向都是对的,她模糊记得的区域字母和号码也是对的,但时为洋就是不相信她的记忆,说她一定记错了编号。等走到了车边,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来时旁边的洗车店没有开灯,回去时店里开了灯,造成了于暄每次都以为走错了的感觉,其实,只要她再往前几步,车就在那里。

    回家路上,时为洋几乎一言不发。也许,他觉得于暄耽误了他早点回家。他不会像其他朋友一样,从可以多走走、聊聊天的角度去看待这段时光。可见,开学回来的时为洋一点也不想和于暄多待。对喜欢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都会有耐心,都能谅解,只有对不喜欢的人才会那般烦躁,于暄有点难过。当然,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想,时为洋这个人怕麻烦,遇事容易急躁,他可以在别人面前忍住脾气,谦和有礼,但在于暄面前,他没有任何掩饰,也不需要任何掩饰,他可以真实地表现自己,因为人只对最亲近的人发脾气,就看于暄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他了,可这对于暄来说不是问题,她当然可以。

    没过多久,于暄用积蓄买了一辆新车,新车有遥控钥匙,能远程开锁亮灯,他不会再因她的旧车配置太低无法远程找车而急躁了。车型和颜色都是男女通用款,于暄想,以后他有需要也可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