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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清账翻旧

    姚雨萌越往后听,握刀的纤手抖得更加厉害,除了“才没有,你胡说”这句羞愤的指责再无其他措辞。步绍正是捏准她软弱的性子故意刺激她,叫她下不了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并且日后名誉难塑。

    殿内静默一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态。

    “啪啪啪啪”鼓掌之音清晰而突兀,循音而望,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某女。舞寒情则颇有兴趣地赞他一句这套说辞编得极好,非常有编写话本子的天赋。

    大殿黑线挂满:姐姐,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趣啊!

    有,当然有。她不单有心情逗趣,还有心情顺着步绍的思路继续编胡话。譬如姚雨萌不止对景楠暗生情愫,同时还心悦于洬飞尘,典型脚踩两条船,心里难以取舍。几番试探景楠无意于自己,于是刻意安排这出戏,干脆毁掉景楠,她得不到别人也妄想得到。

    再比如姚雨萌不光对这俩人有好感,没准儿还垂涎其他男人,弄不好幕帘之后男宠成群。碍于姚家势大,被她瞧上的濉州四杰不好抽身,于是呢刻意安排这出戏好揭露其本性,然后顺理成章地脱离她的魔爪。

    姚彬彦、姚峻烨、洬飞尘等诸多张脸越听越难看,谁也没料到此类日后可能会造谣而生的恶俗情节会让舞寒情未卜先知地吐露出来。

    舞寒情越说越夸张,连朗琒都听得扎耳:“姐,你到底帮人还是损人呐,口味是不是重了点儿?”

    朗琒固然把话说得好听点,但和“讲话是不是过头了点”毫无差别。

    “重了吗?”舞寒情丝毫不觉,转而立马反应过来,“哦,对了,她的脸皮比我薄多了。不像我倒霉事碰得多、听得多,习惯了。”

    舞寒情说得漫不经心,而每一声“习惯了”飘入贺兰鸿琰的双耳,形同重锤抨击,心痛不已。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寻到她,守在她身边,让她吃尽苦头。

    娇丽的脸庞斜勾一抹自信的弧度:“雨萌,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住了,日后还有更恶俗、更夸张的流言蜚语等着你呢!眼下我只让你打残姓景的,他的狗命是我特地叫你留下的,无关其他。‘以死明志’这事儿宜早不宜晚,早,可以证明你的清白,晚了,你就是个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冤魂。”

    微顿,讲了那么多喝口灵露润润嗓,继续耐心开解:“你的小情人对你一往情深自然不介怀,但日后娶了你难免遭人口舌。你自己名誉受损倒也罢了,那么你的好哥哥,以及其他的族人又当如何?受你所累,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戳点点道是非吗?”

    脑中的神经被重重拨响一记重音,匕首灵光流转,耀眼的橙色光芒剧烈闪烁充斥着滔天的愤懑。一声清啸,匕首横悬半空,橙色灵光凝成五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与中间的本体连成阵法,对准要害之处一齐朝景楠刺去。

    六把匕首穿体而过,银白刀身沾满血丝,另外五把凝实之刃化为光粒消散空中。

    景楠重伤初愈,经脉再次受创,莫说反抗的力气连站稳的力气也提不上来,在震惊中栽倒下去,鲜红的血液染红衣衫。

    “漂亮!”扇面轻摇,好听的嗓音从旁称赞,大家不用瞧也知道是谁。

    情节转变得太快,姚峻烨根本来不及阻止,小丫头是痛快了,家族实力该伤元气了。姚彬彦则反之,小妹的爆发力还挺强呀!

    姚峻烨顾忌什么,舞寒情再清楚不过,抢先插言:“剩下的三个,一月前的比试,你们还的不过是利息中的冰山一角。姓水的尤其是你,垂涎美色的嗜好跟你那个死鬼三叔一个样儿叫人作呕。可惜啊,当时火气太大,刀下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折磨他泄愤就翘辫子了,今儿个正好,父债子还吧!”

    先目睹景楠挨揍,再闻水家有人被杀,姚彬彦眉头一跳,跃上几许兴奋:太棒了,我赌对啦!得罪舞姐姐铁定讨不得好,有好戏喽!

    姚雨萌呆立当场,她从不曾想过自己也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威力,握刀的手稍微松了松,尚未反应过来,掌心忽然一空,回神时,匕首已回到舞寒情手里。

    “残次品而已,用脏了就扔呗,没啥好心疼的。已经脏了,干脆脏到底呗。”前一刻某双美目犹在端详匕首,后一瞬银光闪掠,“啊!”一声比杀猪还要绝望的凄嚎响彻大殿。众目望去,浑身寒栗,特别是男同胞们下意识夹紧下肢:偶滴娘诶,貌似真废了呀!

    靖文真君和季家家主当场吓飞半个魂:这这这这这丫头太泼辣了!

    亲眼看着好兄弟接连倒下,莫说脾气急躁的步绍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掐死那个妖女,就连沉稳的须伟才也压不住喷发的怒焰。即便火浪翻涌,须伟才仍保持一丝理智,联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场剧变,“姓舞的,七十年前,你对我们四家做了什么!”

    姚峻烨正思虑着是否要保人,但见步、须二人面容震恐非常,心思回转,其中必有蹊跷,事情已然发展至此,唯有静观其变,赌一把了。

    某懒猫女坐姿越坐越歪,原本斜倚的身形眼下成了半躺,不知何时还翘起了二郎腿,慵懒、散漫、恰恰掺有一股滚打江湖的大佬范儿。仇家的脑门上都火冒三丈了,她倒捧个小葫芦喝灵露喝得惬意,半点惧色也无,路子够歪的。

    罢了,有免费的戏看,有看不看猪头三,听听下一出怎么唱。

    舞寒情边喝着边不急不慢道出当年的旧账,让对方做个明白鬼。

    话说回来,当年的事可不能全怪在她头上,事儿又不是她挑起来的。

    当初舞寒情在外云游时研制新药,手里的罪犯全死光了只好自己试药,结果产生了点副作用导致暂时性失忆。失忆相当于半个白痴,水明杰的那位好堂叔恰好碰见对她一见钟情,把人先拐回府再做盘算。

    那位三堂叔主意打得挺好,打算先下药把人睡了,睡得舒服就收房纳妾,反之就拿来当炉鼎,待修为榨干后再带窑子里谈个好价钱,发一笔横财。

    单听到此处,贺兰鸿琰袖下的拳头悄悄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