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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0章:传胪(2)

    五百士子顿时有些发懵,包括一众礼官、小吏,观礼的大臣们,皆是一脸疑惑,大理寺卿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有十一个人?甚至包括梵宇自己,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老子就只写了八个字,还能见皇帝?

    幽栖、陆游和辛弃疾三人,则是一脸喜色。

    当即推搡着梵宇,跟在小吏的身后,徐徐进入了集英殿。

    高宗坐在堂上,文武百官两侧在列,包括沈该、秦桧、余尧弼等重臣赫然都在。毕竟自隋唐以来,科举已是寒门崛起的唯一出路,成了民间最为重要的事情。百姓重视,朝廷自然也就不敢轻视。

    这传胪大典,渐渐就变得庄严起来。

    就算今年刻意从简,只怕也比皇帝的生日要更隆重一些。

    高宗此刻,收起了往日的威严,脸上尽是祥和,“儿郎们,报上名来。”

    “晚生赵逵,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领头一个士子当先跪了下去,磕头到底。随后,陆游等人便也自我介绍起来:

    “晚生陆游,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晚生蒋带,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晚生辛弃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晚生梵宇,拜见皇上……”

    “……”

    “民女朱淑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人纷纷跪下磕头,并介绍自己。梵宇混在中间不咸不淡,貌似混了过去。因为高宗并没有特别留意梵宇,而是将眼神落在了幽栖身上。

    “各位儿郎,呃……,还有女儿家,平身。”高宗一脸和蔼,还对幽栖点了点头,随后一阵哈哈大笑的说道:“想不到啊,我大宋朝竟然出了一个奇女子。好,好,朱淑真,报上你的师承与户籍来。”

    “回禀陛下,民女海宁路仲人,师承李清照。”

    “好,好,果然名师出高徒,易安居士之名,朕也是知道的。”高宗再次叫好,表面上丝毫没有因为幽栖是个女子,而有轻视的意思。甚至,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高宗似乎还颇为欣赏与照顾。

    但梵宇却是暗地里一声,“呸!”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梵宇却是很清楚的,当初就是高宗这怂货,答应了完颜襄,要把幽栖嫁给他,还暗地里给幽栖的父亲传了旨意,令其召唤女儿回家。此刻却是装作毫不认识幽栖的样子,特么你还要不要脸?

    梵宇一阵诽腹,已把高宗家里问候了个遍。

    而高宗此刻,已是看向了领头的士子赵奎。梵宇便趁机‘搜索’了一下这赵逵,蜀地人,时年三十四岁,有‘小东坡’之称。可见,才学还是好的。按历史轨迹,赵奎正是今年的状元,颇受高宗喜欢。但秦桧却不待见他,一路贬官,直到秦桧挂了,才被高宗重新启用。而且赵奎貌似脾气很硬,就算被贬官,也照样不鸟秦桧。梵宇顿时对其改观不少,纯爷们儿啊。

    可惜就是命不长,赵奎只活了四十岁。

    随后,高宗随意提了些问题,赵奎一路回答,中规中矩。

    看得出来,高宗的确很喜欢这赵奎。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有的人你第一眼看见时,就会觉得喜欢。这便是所谓的‘眼缘’。皇帝也是人,眼缘这东西,也是少不了的。接下来,高宗又问了蒋带、余松二人。按原来的轨迹,这两人分别是今年的榜眼与探花。但如今这集英殿上,多了幽栖、陆游和辛弃疾三人。最终会是怎样,怕是只有高宗才知道了。

    随后,高宗又开始问向了陆游。

    梵宇知道陆游这一生郁郁,此刻倒是盼望他能改变命运。

    可惜陆游属于‘大器晚成’型,此刻面对高宗提问,竟然紧张得有些结巴起来。一时间,竟然憋得满脸通红。

    梵宇无奈叹了口气,暗咐:

    “兄弟,咱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好歹也算进了前十名,起点不比别人低了。总算比前世无缘进士好多了吧。”

    梵宇一番自我安慰后,高宗已经问向了辛弃疾:“辛幼安是吧,你那几首词,《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青玉案.元夕》、《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以及《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朕都很喜欢,有不下东坡之才。”

    “谢陛下。”辛弃疾当即叩首。

    当今士子,能被高宗如此夸奖的,恐怕也就只有辛弃疾了。

    毕竟,辛弃疾那几首词,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了的。高宗说他有‘东坡之才’,绝不为过。相比之下,赵奎这‘小东坡’的名号,便有些相形见绌了。梵宇忍不住为辛弃疾高兴,又一个岳飞冉冉升起啊。

    虽然辛弃疾对自己忠诚度有限,但他却绝对忠于大宋这片土地。梵宇私心再重,也是佩服辛弃疾的,希望他这一生,能够耀眼夺目。高宗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辛弃疾的才学,便又多问了一句:

    “朕阅你的答卷,壮志满胸、语意激昂,似有上阵杀敌的抱负啊?”

    “是。”辛弃疾毫不犹豫点头。

    “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男儿当如斯。”高宗这求和派头子,竟然引用了辛弃疾的词,赞了辛弃疾一句。可见辛弃疾之才,的确有如皓月光华。只是高宗还是劝了一句:

    “上阵杀敌就算了。你有状元之才,替朕好好治理江山吧。”

    高宗这一句,无异于宣布,辛弃疾就是今科的状元了。只需辛弃疾点个头,高呼两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状元就是囊中之物。

    岂知辛弃疾竟摇了摇头,回道:“陛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幼安听闻金人已在磨刀霍霍,正准备进攻我大宋。幼安愿意效仿岳元帅,即刻奔赴淮北前线,不破楼兰终不还!”

    辛弃疾信誓旦旦、字字铿锵。

    梵宇却是叹了口气,尤其听到‘岳元帅’三个字,

    这状元,怕是没了。

    甚至就连左右两列的重臣们,也是隐隐叹气,此子可惜了。

    果然,高宗原本和蔼的脸色,当即拉了下来。岳飞这事儿,虽然是秦桧在操办,但民间却多有言语,猜测是高宗在背后支持。实际上,也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儿。否则这大宋里,谁能杀得掉岳飞啊。

    说起来,‘莫须有’这三个字,简直就是高宗的人生污点。辛弃疾却当众提起,高宗能有好脸色才怪了,他也不搭话了,直接转向了其他人。

    辛弃疾却一脸淡定,仿佛丝毫没有觉察高宗的不快。

    众人不免暗咐:辛幼安这脑子里,怕是少根筋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但梵宇却是知道,辛弃疾哪里是没有眼力见,他这是不屑,就算面对当今皇帝,不屑就是不屑。也难怪这厮在原来的历史轨道里,连个功名都没有。甚至梵宇有种感觉,要不是他看自己的面子,只怕连这科举都懒得参加。

    好吧,牛人的世界,凡人是不可能懂的。

    梵宇只能无奈摇头。

    岂知,高宗却忽然扭头看向了他,隐隐调侃说道:

    “梵立恒,听说你在‘殿试’交了白卷,只说了句什么‘莫谈国事’。朕今天,倒是很想听你谈一谈这国事,如何?”

    “呃……”梵宇愣住,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