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蝉鸣
于在天枢值守的同僚说明来意，李星浅便引着幽拾忆向天枢中心走去。
天枢外部库房忙碌的声响渐渐远离，越向天枢中心处深入就越发显得安静，耳边只能听见沿着巨大轨道运转着的机械仪器发出的规律的金属摩擦和机括交互的声音，巨大的琉璃穹顶投下的阳光让人能隐约看见昏暗的角落中连接在仪器周围的不明生体在缓慢的蠕动着。
天枢中心只有少部分值守的研究人员在自顾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巨大的仪器投下的阴影好似天幕般将此地笼罩，李星浅轻车熟路的在一处堆积着大量书籍和手稿的桌子前找到了乾元子。
“星浅见过师父，这位是治安司涉外部的幽推衍，他有要事急见。”
“在下幽拾忆，见过乾掌司。”
幽拾忆恭敬地递上案宗，乾元子见李星浅同行，便只是简单打量了一番幽拾忆，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后便接过案宗仔细看了起来。
“事态紧迫，还请乾掌司海涵，且听我详述案件发生时的经过。”
“昨夜亥时，我司值夜巡至东城临郊时发现几名违反宵禁在路上游荡的人，其中一人驾驶着形似马车的工具，我司值夜正欲上前询问时就遭到了那一行人的袭击......”
正翻阅案宗的乾元子此时抬手示意，指着案宗一处询问道。
“案宗上虽记录有当场值夜的报告，说那行生灵有西陆人的特征，但你们事后现场勘察可有实际证据说明那些生灵属实为人类？若是其他种族，还请幽推衍向上禀报后再来我司求助。”
纵使是自己的徒弟引见而来，可关乎办事规章流程的问题，身为掌司的乾元子并没有丝毫宽限的意思。
“我等领到的案宗与实际呈交到中央的那份并不一致，现场冲突时对方使用了西陆语和西陆特制的火器，单凭这一点，即使对方不是西陆人也至少是人类。但是上面最近在规划着出使西陆忒弥斯神国，所以此处细节在禀报后上面决定进行保密处理，除了当事人和相关调查人员知晓外，并不记录在案宗当中。”
乾元子这才点头示意幽拾忆继续往下说。
“重点在于案发当时他们所使用的奇异交通工具以及火器，我司在现场勘察时均无法进行推衍还原，也无法对其之后运行轨迹进行预测。”
乾元子听到这，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思了片刻。
“按你所说，现场犯人留下的痕迹应该是受到其他存在的干扰和遮蔽了。”
“确实如此，我司现场发现犯人所使用的火器弹丸在我们进行采样时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对其相关的任何推衍在进行时也确实受到了疑似外力的强行中断。”
“你们治安司的推衍们有没有借用祂的力量进行尝试？”
“我司推衍条件和水平有限的情况下并未贸然尝试，目前都城中有权限进行仪式推衍的只有乾掌司您了，这也是在下今日前来拜访的目的。”
治安司各部的对案推衍按大衍的规章，至少会派驻一名以上的通神境界推衍，更何况与算衍司一样，在都城中的乃是该部门的总司，显然不止这点通神境界的人手。
询问完细节，乾元子看着案宗沉默着思考了良久，四下只听见他用手指敲击桌面发出的规律的声响，随后他指着案宗其中一处对着身后的李星浅说道：
“这件案子也并不是与我司毫无干系，这处描述的痕迹若是属实，那多半是星浅你近来见过且熟悉的物件。”
李星浅顺着乾元子所指仔细看完案宗的描述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异之感一时间无以复加。
“可据学生所知，这件物品现在大衍之中完全属于被管控的状态，且入了司内的物品若是外流，老师您断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此案确实所涉重大，想来这也是治安司那边差这位小友前来寻我帮忙的原因”
幽拾忆也只是领命前来，以他的身份有些事情他也只是能从上头的决断中窥见大概的轮廓，而其中的一些只有高层之间才有的默契他是一无所知的，见乾元子如此所说他也很自觉的安静下来在一旁等候着乾元子做出决定。
沉吟了片刻，乾元子便开口向二人吩咐道：
“劳烦幽推衍即刻随吾徒前往现场确认一下那处疑点是否合乎我的推测，至于治安司这边交待你的事不必多虑，今日晚些时候我便差人将他们所要的报告呈交过去。”
明白老师接下来要办的事显然不方便留他们二人在现场，李星浅便领命告退自己老师随着幽拾忆向案发现场赶去。
目送二人离开，乾元子唤来身旁忙碌着的下属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向连接着仪器的奇异生体走去。看着眼前依旧缓慢蠕动着的生物，乾元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褪开了上身的衣物。
不同于他身着长衫时显得瘦弱的身形，他暴露出来的上身线条棱角分明、肌肉饱满。
随着他继续向那生物靠近，他上身的肌肉开始剧烈蠕动着、膨胀着，随后背后和胸前窜射出扭曲的血肉器官扎入了生物的体表。
在身上增生而出的血肉器官扎入同时，他双眼中的瞳孔此刻如罗盘一般转动着，身边的空间受到某种力量的降临而随之扭曲虚化，天枢中巨大的仪器此刻也开始随之快速转动变换起来。
......
另一边李星浅和幽拾忆二人到了昨夜案发的现场，几名治安司的巡捕正警戒保护着现场，引导着路过的民众绕行或是驱赶想要看热闹的闲人。
二人出示了各自的腰牌向警戒的巡捕表明了身份，得到核实后进入了案发现场。
入了现场李星浅便开门见山地询问幽拾忆：
“昨夜那奇怪的车辆行使时留下的痕迹在何处？”
“那车辆行驶后的残余就是乾掌司所说的关键线索？”幽拾忆将李星浅带到留着漆黑的残渣的车轮印子旁指了指，“可这有关车辆去向的轨迹和车辆来处的推衍都受到遮蔽，得不出结果。”
他们赶往这边的路上略显紧迫，路上也没有过多交谈，如今面对李星浅的发问，幽拾忆也是才明白先前乾元子所说的关键线索指的竟是这个奇怪的车辆，可这奇怪的车辆和算衍司经手的物件有何关联他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
李星浅指了指地上焦黑的残余向幽拾忆问道：
“幽推衍，采样推算你们都有做过吧，我要确认一下这残余的成分，可能会对现场原貌有所破坏。”
幽拾忆唤过身旁的巡捕进行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向李星浅点头肯定：
“李兄请便，已经做好备案了，案情特殊，晚些时日这里也要打扫干净的。”
得到允许的李星浅也不拖沓，俯身就贴近了那黑色的残留物，用手指稍加力量碾碎了较为完整的大块残留。他双指揉搓了一下碎屑，另一只手扇起气味闻了闻味道，浓重的煤烟味扑鼻而来，掺杂其中的还有一丝淡淡的奇怪焦味。
“错不了的，虽然有木炭和火油的味道，但是其中这种奇怪的焦味确实是虫民遗蜕受到高温后留下的。”
这种奇怪的焦味李星浅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段时日他在司内和同僚对名为“引擎”之物实际使用进行观察记录时可没少闻到这种味道。
虫民的遗蜕虽然异常坚固，甚至能抵御住寻常火器近距离发射的弹丸，但是说到底还是属于生体的一种，经受猛烈高温时还是会被融化并释出一种刺鼻的异常焦味。
正为这个发现感到欣喜的李星浅此刻突然听到一阵没由来的聒噪蝉鸣，东陆正值炎夏，城郊旁盎然着的翠绿中自是会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
但李星浅只感觉今早将他惊醒那个梦境最后的那阵阵振聋发聩直叫人犯恶心的蝉鸣，正在不断的和现在耳边听到的蝉鸣所重叠，这让他再一次泛起阵阵恶心。
临近午时高挂的烈阳此刻照射在李星浅身上丝毫没能让他感到炎热和温暖，他只觉得彻骨的寒意正在随着脊椎一路攀上他的脑袋。
天枢外部库房忙碌的声响渐渐远离，越向天枢中心处深入就越发显得安静，耳边只能听见沿着巨大轨道运转着的机械仪器发出的规律的金属摩擦和机括交互的声音，巨大的琉璃穹顶投下的阳光让人能隐约看见昏暗的角落中连接在仪器周围的不明生体在缓慢的蠕动着。
天枢中心只有少部分值守的研究人员在自顾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巨大的仪器投下的阴影好似天幕般将此地笼罩，李星浅轻车熟路的在一处堆积着大量书籍和手稿的桌子前找到了乾元子。
“星浅见过师父，这位是治安司涉外部的幽推衍，他有要事急见。”
“在下幽拾忆，见过乾掌司。”
幽拾忆恭敬地递上案宗，乾元子见李星浅同行，便只是简单打量了一番幽拾忆，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后便接过案宗仔细看了起来。
“事态紧迫，还请乾掌司海涵，且听我详述案件发生时的经过。”
“昨夜亥时，我司值夜巡至东城临郊时发现几名违反宵禁在路上游荡的人，其中一人驾驶着形似马车的工具，我司值夜正欲上前询问时就遭到了那一行人的袭击......”
正翻阅案宗的乾元子此时抬手示意，指着案宗一处询问道。
“案宗上虽记录有当场值夜的报告，说那行生灵有西陆人的特征，但你们事后现场勘察可有实际证据说明那些生灵属实为人类？若是其他种族，还请幽推衍向上禀报后再来我司求助。”
纵使是自己的徒弟引见而来，可关乎办事规章流程的问题，身为掌司的乾元子并没有丝毫宽限的意思。
“我等领到的案宗与实际呈交到中央的那份并不一致，现场冲突时对方使用了西陆语和西陆特制的火器，单凭这一点，即使对方不是西陆人也至少是人类。但是上面最近在规划着出使西陆忒弥斯神国，所以此处细节在禀报后上面决定进行保密处理，除了当事人和相关调查人员知晓外，并不记录在案宗当中。”
乾元子这才点头示意幽拾忆继续往下说。
“重点在于案发当时他们所使用的奇异交通工具以及火器，我司在现场勘察时均无法进行推衍还原，也无法对其之后运行轨迹进行预测。”
乾元子听到这，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思了片刻。
“按你所说，现场犯人留下的痕迹应该是受到其他存在的干扰和遮蔽了。”
“确实如此，我司现场发现犯人所使用的火器弹丸在我们进行采样时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对其相关的任何推衍在进行时也确实受到了疑似外力的强行中断。”
“你们治安司的推衍们有没有借用祂的力量进行尝试？”
“我司推衍条件和水平有限的情况下并未贸然尝试，目前都城中有权限进行仪式推衍的只有乾掌司您了，这也是在下今日前来拜访的目的。”
治安司各部的对案推衍按大衍的规章，至少会派驻一名以上的通神境界推衍，更何况与算衍司一样，在都城中的乃是该部门的总司，显然不止这点通神境界的人手。
询问完细节，乾元子看着案宗沉默着思考了良久，四下只听见他用手指敲击桌面发出的规律的声响，随后他指着案宗其中一处对着身后的李星浅说道：
“这件案子也并不是与我司毫无干系，这处描述的痕迹若是属实，那多半是星浅你近来见过且熟悉的物件。”
李星浅顺着乾元子所指仔细看完案宗的描述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异之感一时间无以复加。
“可据学生所知，这件物品现在大衍之中完全属于被管控的状态，且入了司内的物品若是外流，老师您断然不可能毫无察觉。”
“此案确实所涉重大，想来这也是治安司那边差这位小友前来寻我帮忙的原因”
幽拾忆也只是领命前来，以他的身份有些事情他也只是能从上头的决断中窥见大概的轮廓，而其中的一些只有高层之间才有的默契他是一无所知的，见乾元子如此所说他也很自觉的安静下来在一旁等候着乾元子做出决定。
沉吟了片刻，乾元子便开口向二人吩咐道：
“劳烦幽推衍即刻随吾徒前往现场确认一下那处疑点是否合乎我的推测，至于治安司这边交待你的事不必多虑，今日晚些时候我便差人将他们所要的报告呈交过去。”
明白老师接下来要办的事显然不方便留他们二人在现场，李星浅便领命告退自己老师随着幽拾忆向案发现场赶去。
目送二人离开，乾元子唤来身旁忙碌着的下属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向连接着仪器的奇异生体走去。看着眼前依旧缓慢蠕动着的生物，乾元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褪开了上身的衣物。
不同于他身着长衫时显得瘦弱的身形，他暴露出来的上身线条棱角分明、肌肉饱满。
随着他继续向那生物靠近，他上身的肌肉开始剧烈蠕动着、膨胀着，随后背后和胸前窜射出扭曲的血肉器官扎入了生物的体表。
在身上增生而出的血肉器官扎入同时，他双眼中的瞳孔此刻如罗盘一般转动着，身边的空间受到某种力量的降临而随之扭曲虚化，天枢中巨大的仪器此刻也开始随之快速转动变换起来。
......
另一边李星浅和幽拾忆二人到了昨夜案发的现场，几名治安司的巡捕正警戒保护着现场，引导着路过的民众绕行或是驱赶想要看热闹的闲人。
二人出示了各自的腰牌向警戒的巡捕表明了身份，得到核实后进入了案发现场。
入了现场李星浅便开门见山地询问幽拾忆：
“昨夜那奇怪的车辆行使时留下的痕迹在何处？”
“那车辆行驶后的残余就是乾掌司所说的关键线索？”幽拾忆将李星浅带到留着漆黑的残渣的车轮印子旁指了指，“可这有关车辆去向的轨迹和车辆来处的推衍都受到遮蔽，得不出结果。”
他们赶往这边的路上略显紧迫，路上也没有过多交谈，如今面对李星浅的发问，幽拾忆也是才明白先前乾元子所说的关键线索指的竟是这个奇怪的车辆，可这奇怪的车辆和算衍司经手的物件有何关联他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
李星浅指了指地上焦黑的残余向幽拾忆问道：
“幽推衍，采样推算你们都有做过吧，我要确认一下这残余的成分，可能会对现场原貌有所破坏。”
幽拾忆唤过身旁的巡捕进行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向李星浅点头肯定：
“李兄请便，已经做好备案了，案情特殊，晚些时日这里也要打扫干净的。”
得到允许的李星浅也不拖沓，俯身就贴近了那黑色的残留物，用手指稍加力量碾碎了较为完整的大块残留。他双指揉搓了一下碎屑，另一只手扇起气味闻了闻味道，浓重的煤烟味扑鼻而来，掺杂其中的还有一丝淡淡的奇怪焦味。
“错不了的，虽然有木炭和火油的味道，但是其中这种奇怪的焦味确实是虫民遗蜕受到高温后留下的。”
这种奇怪的焦味李星浅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段时日他在司内和同僚对名为“引擎”之物实际使用进行观察记录时可没少闻到这种味道。
虫民的遗蜕虽然异常坚固，甚至能抵御住寻常火器近距离发射的弹丸，但是说到底还是属于生体的一种，经受猛烈高温时还是会被融化并释出一种刺鼻的异常焦味。
正为这个发现感到欣喜的李星浅此刻突然听到一阵没由来的聒噪蝉鸣，东陆正值炎夏，城郊旁盎然着的翠绿中自是会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
但李星浅只感觉今早将他惊醒那个梦境最后的那阵阵振聋发聩直叫人犯恶心的蝉鸣，正在不断的和现在耳边听到的蝉鸣所重叠，这让他再一次泛起阵阵恶心。
临近午时高挂的烈阳此刻照射在李星浅身上丝毫没能让他感到炎热和温暖，他只觉得彻骨的寒意正在随着脊椎一路攀上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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