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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无数次的想:如果兰还活着,听到永香姐现在过的还不错的消息,会不会感到高兴和满足。如果是兰的话,我相信她一定会为永香姐的幸福而感到雀跃。

    雪子问我“后来呢?永香姐嫁人以后过的怎么样呢?”

    “我听明说,永香姐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他看见永香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呢。”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笑。至少能够证明永香姐现在过的应该还算还不错吧。柳空很爱她很尊重她,结婚几年后他们才结婚生子的。永香姐应该算是那个时候少数被逼婚却过的不错的女性了吧。

    尽管有可能她并不爱柳空,但至少证明她是愿意和柳空一起生活的。我的私心却还是希望她是幸福的,私心希望她后来是爱着柳空的。

    我还记得我和雪子结婚的时候,永香姐抱着她的孩子笑嘻嘻的和柳空谈论的模样。至少能够证明,她应该还是很幸福的吧?我希望她幸福。

    一想到这里为她的幸福感到庆幸。一方面又觉得兰没有机会看见永香姐这样幸福的笑着了,有些遗憾。她很憧憬永香姐,看着永香姐出嫁心里又担心着的她,却没有机会见证永香姐现在的幸福了。

    我说不下去了,心绪飞的很远,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有些空。雪子也看出了我的疲累,将我抱住“累了吗?休息一会儿吧?”说完便离开了书房,将门轻轻的关上。

    直至雪子离开,我整个人瘫了下来,眼神也换散开来,就这么发着呆。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等意识冷静下来才察觉到自己因为说的太多有些口干舌燥,精神也有些疲软。好像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时间有些找不到方向。也许不说还好,说出来以后,就感觉记忆越来越鲜活,就好像那些事情才过去没有多久,兰的样子又在我眼里清晰了起来,越想却越觉得痛苦。我没能救得了她。

    我是兰的哥哥是她的亲哥哥,我曾经无比的渴望自己能够救她。我希望她能活着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幸福。但世间的一切,哪能随人所愿呢。

    不想休息,就这样逐字逐句的将这些事情用简单的话语写出来。每每写到兰的时候,我都会停下。我都会想:那时候的兰是什么表情呢?她又是什么心情?当初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好像现在又注意到了。

    是因为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生命的脆弱吗?所以她无比的渴望周围的人能够得到幸福。当初的我怎么也没有意识到她有些小任性的举动的背后,其实不过是恐惧与寂寞。越想越觉得抱歉与心酸,还有一些想念。

    永香姐嫁人以后,便和柳空住在了一起。虽然和我们同属一个小镇,距离我家说不上远,但也并不顺路。以前的永香姐常来看她,可从那以后,兰更多的时候便是自己一个人了。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兰一个人在家里的时间那么长。她是不是很寂寞呢?又是正是年纪小,性格欢悦的时候,家里却那么空旷,没有人能够回应她的声音。她肯定很寂寞吧。

    季节变换总是很快的。秋天的时候,兰还能去一下院子,扫一下不知何时胡乱飘摇的叶子。但过了秋,便是入冬了。这里不怎么下雨下雪,空气干燥的很。冰冷的空气穿过鼻腔,兰每次深呼吸都会伴随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我不愿意她再随意出门了。当初年纪轻,也不管说的话究竟多伤人,张口便是“兰以后,还是少去院子吧?毕竟风吹着很冷不是吗?”

    明明可以有很多办法来说服她,怎么当初就选择了最伤人的话语呢?感觉就像是冷冰冰的提醒她‘你的日子不多了’似的。

    也许是长时间的忙碌,让我疲惫,甚至没那个心再去照顾她的感受。如果兰只是短暂的受到病魔的伤害,我一定能好好守护她。

    随着兰病情的加重,我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让我恐惧。在这样的恐惧中,我也伤害了她。伤害了我一直想要保护的人。

    匆匆说完这句话我便去工作了,还没来得及听兰的回音。

    兰应该是很难过的。从那时候起,她便不愿意出门了,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我真的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呆在房间咳嗽的日子。

    但我每次打开她的房门的时候,她都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想,她是愿意出去的,可她不想再给我带来负担了。

    父亲也老了。因为压力越老越大,我老是发现他在喝酒。以前可能是一两周出去喝一次,现在几乎有空就出去喝酒,我在家是找不到他人的。偶尔深夜他回到家里,总是能听见沉闷的锤背的声音。

    兰自然也是能听见的。

    一整个冬天,每个月除去必要的花费,有时候剩的多,我便给兰买了很多书。从世界名著到当时流行的小说读物,就当作是她排解寂寞的工具。

    我偶尔会和她闲聊,不过时间并不多。没办法,我得工作,我得给她买药,我还得顾家里的生活。家里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兰叫住我,我只能说“抱歉兰,我现在需要去工作,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这样的对话在逐渐增多。

    “哥哥……”

    “啊,我现在要出门,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好。”

    等我晚上回到家,兰已经入睡了。第二天兰好不容易又叫住我,但我又需要出门工作了。

    一开始兰兴高采烈的还会叫住我,随着这样的对话越来越多,兰也逐渐的不叫我了,也什么都不和我谈论。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了。

    不知道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完我给她买的书,也不知道她看了那些书有没有什么感想。

    压力大的不只有她,还有我,还有深夜买醉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