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禁令
不出所料的，漆器的价格以及原材料的价格一直在攀升，漆工的月钱最高竟要两万钱，所有与漆物有关的价格都到了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步。最后，五品以上官员的配备腰带上有髹饰已经成了不成文的默认的事情。
而各地的漆园，上至皇家漆园，包括蜀郡漆园，各诸侯所属漆场，民营漆场，都开设得如火如荼，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些都已经和漆羽之前的初衷背道而驰，她只是想发扬漆物的漆艺，没有想要将漆物拖累进这庞大的经济体系。
最终，桥彧髹和漆羽的担心还是成真了。
朝堂之上，皇帝渐渐对漆场有了微词。
皇帝：“我听说，这外面的漆场开得比饭店还要多，而且一些大的漆场背后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运作，老百姓都以从事漆业为荣，甚至有些人祖祖辈辈从事其他行业，到了现在却丢了老祖宗的手艺，去学漆艺，你们觉得这样下去大汉会有什么问题？”
其中一名谏臣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臣早就想反应此事，一开始这漆物确实是好东西，最简单的就是能保存东西时间长久，后来，漆物上的纹饰越来越精美，这用途就慢慢变了，变得华而不实。到了现在，很多人为了钱，在大肆建造漆场，还有人为了提高价格，从生漆开始就哄抬价格，这样下去，大汉的经济定会土崩瓦解，现在的繁荣都是虚像，会昙花一现。”
另一人马上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贡大人言过其实了，这漆物用途甚广，又兼有美观。价格本就是你情我愿，既然有这个市场说明它就值这个价格。我们不好过份干预吧。”
那名贡大人反驳道：“你怎知是你情我愿？我听说生漆的价格已经卖到了400钱一斗，而那漆工的月俸可以叫价到万钱，这是你情我愿吗？这分明就是有人见财忘义，扰乱正常的交易。整个经济系统全依靠漆器在存活，连缴税都是漆器占大头，这根本就不正常。”
对方：“怎么不正常，既然漆器缴税占了国家收入的大半，说明老百姓手头富裕，交的出那么多钱，既然能促进钱币流通，为何不大力推广？只怕是有些人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吧。”
贡大人气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对方对着贡大人轻蔑地笑了笑。
皇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够了，身为大汉的重臣在殿上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两人听了皇帝的话都退回自己的站位默不作声。
皇帝：“此事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然如此，回去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漆器的价格压下来一些，还有，有些不必要的场合或者有些常用的物品无需全都用上漆。你们给我想个对策出来。散朝吧。”
自这次以后，漆物的价格稍稍往下降了一些，皇帝也再没有提过漆器的事。可几个月后，这价格又开始慢慢攀升，甚至超过了之前的高点。
这日，皇后匆忙将国舅叫到宫中，“哥哥，近来可好。”
国舅：“见过娘娘，我一切都好，不知娘娘叫我前来有何事？”
皇后：“我叫你一声哥哥，是将你当作家人，我们是一母同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进泥潭。”
国舅差异：“娘娘何出此言？我仔细想来没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啊。”
皇后：“那生漆的价格是从你这儿开始抬起来的吧？”
国舅解释道：“虽说是从我这儿抬起来的，但现在这价格市场上都这样，不能怪我了吧。”
皇后：“我提醒你就是念着我们血脉相连，你回去后最好低调一些，将价格降下来，另外，找些别的营生也可以，万万不能再一股脑地扑在漆器上。”
国舅试探地问道：“娘娘是不是听皇帝说了什么？”
皇后：“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你若知道我真心为你好，照我说的做便是，不然到时候吃了苦头千万不要再回头找我，我没有办法帮你。”
国舅虽心生疑窦，嘴上却也是先应承了下来：“是，一切都听娘娘的。”
回到家，国舅思虑再三，看着白花花流进来的银子，仍是将皇后的话抛在了脑后，他估摸着距离上次皇帝在殿上谈到漆物的价格已经过去几月有余，此后皇帝也再没有表示，所以断定皇帝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长安城一片歌舞升平，谁都不知道这背后潜藏着怎样的海啸般的灾难即将袭来。
几日后，朝堂之上，下面有大臣正要站出来禀奏事宜。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今天有任何事都先放一放。”
群臣错愕，没人知道皇帝今日想要说什么。
皇帝：“我近日见那宫里的釦、辇，还有侍卫的佩刀几乎都有髹漆。我想问问各位，这是必要的吗？”
下面鸦雀无声。
皇帝：“既然无人出来说话，看样子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任然没有人出声。
之前在殿上责备漆物价高的贡大人站了出来，“陛下，这漆早已经没了他该有的样子，现在众人都以用漆物视为地位的象征，奢靡之风日渐严重。更有甚者，雕镂釦器，百技千工。恳请陛下下旨整治此歪风邪气。”
皇帝：“嗯。有人提出异议吗？”
皇帝：“既如此，便下旨，其蜀汉釦器，九带佩刀，并不复调。”
下面众人：“臣谨遵圣旨。”
漆园很快便收到了皇帝下的旨意，以后皇家漆园的产出和制作器具都要精简，漆工的月俸需和普通做工的人基本一，不必要的生活用具不再髹漆。
漆园由此一下子清闲了起来。
接旨后，庄周：“夫人，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漆羽：“物极必反，之前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工人的佣金飙升，生漆的价格猛涨，从事漆业的人也日益壮大，谁都想进来分一杯羹，势必会有今天的。陛下能下旨，说明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那么高的税收都不能说服他，这之后必然是有更大的隐患在。”
庄周：“但如此一来，这刚兴起的漆业怕会慢慢衰退啊。”
漆羽不说话，这并不是他能掌控的。
另一边，国舅匆忙地找到皇后：“娘娘，你说这陛下，怎么突然下旨宫内用度都不用漆了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皇后一边呡了口茶，一边说道：“陛下既已经下旨，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你当天子的话是胡乱说的吗？再说，我早已经提醒过你，你不该有什么损失。哥哥早些回去吧，一直往后宫来，恐怕会惹来非议。”
皇后下了逐客令，国舅只能悻悻离开。
国舅府早已拥满了人。
“国舅爷，您说这生漆价格还能长，现在皇帝下了敕令，我们怎么活？”
“国舅爷，这批漆器的钱您什么时候给结了？”
“国舅爷，您之前赊的账要不先还了？”
“国舅爷。。。。”
国舅被前来讨债的人围堵起来，弄得焦头烂额。
而各地的漆园，上至皇家漆园，包括蜀郡漆园，各诸侯所属漆场，民营漆场，都开设得如火如荼，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这些都已经和漆羽之前的初衷背道而驰，她只是想发扬漆物的漆艺，没有想要将漆物拖累进这庞大的经济体系。
最终，桥彧髹和漆羽的担心还是成真了。
朝堂之上，皇帝渐渐对漆场有了微词。
皇帝：“我听说，这外面的漆场开得比饭店还要多，而且一些大的漆场背后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运作，老百姓都以从事漆业为荣，甚至有些人祖祖辈辈从事其他行业，到了现在却丢了老祖宗的手艺，去学漆艺，你们觉得这样下去大汉会有什么问题？”
其中一名谏臣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臣早就想反应此事，一开始这漆物确实是好东西，最简单的就是能保存东西时间长久，后来，漆物上的纹饰越来越精美，这用途就慢慢变了，变得华而不实。到了现在，很多人为了钱，在大肆建造漆场，还有人为了提高价格，从生漆开始就哄抬价格，这样下去，大汉的经济定会土崩瓦解，现在的繁荣都是虚像，会昙花一现。”
另一人马上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贡大人言过其实了，这漆物用途甚广，又兼有美观。价格本就是你情我愿，既然有这个市场说明它就值这个价格。我们不好过份干预吧。”
那名贡大人反驳道：“你怎知是你情我愿？我听说生漆的价格已经卖到了400钱一斗，而那漆工的月俸可以叫价到万钱，这是你情我愿吗？这分明就是有人见财忘义，扰乱正常的交易。整个经济系统全依靠漆器在存活，连缴税都是漆器占大头，这根本就不正常。”
对方：“怎么不正常，既然漆器缴税占了国家收入的大半，说明老百姓手头富裕，交的出那么多钱，既然能促进钱币流通，为何不大力推广？只怕是有些人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吧。”
贡大人气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对方对着贡大人轻蔑地笑了笑。
皇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够了，身为大汉的重臣在殿上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两人听了皇帝的话都退回自己的站位默不作声。
皇帝：“此事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然如此，回去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漆器的价格压下来一些，还有，有些不必要的场合或者有些常用的物品无需全都用上漆。你们给我想个对策出来。散朝吧。”
自这次以后，漆物的价格稍稍往下降了一些，皇帝也再没有提过漆器的事。可几个月后，这价格又开始慢慢攀升，甚至超过了之前的高点。
这日，皇后匆忙将国舅叫到宫中，“哥哥，近来可好。”
国舅：“见过娘娘，我一切都好，不知娘娘叫我前来有何事？”
皇后：“我叫你一声哥哥，是将你当作家人，我们是一母同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进泥潭。”
国舅差异：“娘娘何出此言？我仔细想来没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啊。”
皇后：“那生漆的价格是从你这儿开始抬起来的吧？”
国舅解释道：“虽说是从我这儿抬起来的，但现在这价格市场上都这样，不能怪我了吧。”
皇后：“我提醒你就是念着我们血脉相连，你回去后最好低调一些，将价格降下来，另外，找些别的营生也可以，万万不能再一股脑地扑在漆器上。”
国舅试探地问道：“娘娘是不是听皇帝说了什么？”
皇后：“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你若知道我真心为你好，照我说的做便是，不然到时候吃了苦头千万不要再回头找我，我没有办法帮你。”
国舅虽心生疑窦，嘴上却也是先应承了下来：“是，一切都听娘娘的。”
回到家，国舅思虑再三，看着白花花流进来的银子，仍是将皇后的话抛在了脑后，他估摸着距离上次皇帝在殿上谈到漆物的价格已经过去几月有余，此后皇帝也再没有表示，所以断定皇帝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长安城一片歌舞升平，谁都不知道这背后潜藏着怎样的海啸般的灾难即将袭来。
几日后，朝堂之上，下面有大臣正要站出来禀奏事宜。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今天有任何事都先放一放。”
群臣错愕，没人知道皇帝今日想要说什么。
皇帝：“我近日见那宫里的釦、辇，还有侍卫的佩刀几乎都有髹漆。我想问问各位，这是必要的吗？”
下面鸦雀无声。
皇帝：“既然无人出来说话，看样子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任然没有人出声。
之前在殿上责备漆物价高的贡大人站了出来，“陛下，这漆早已经没了他该有的样子，现在众人都以用漆物视为地位的象征，奢靡之风日渐严重。更有甚者，雕镂釦器，百技千工。恳请陛下下旨整治此歪风邪气。”
皇帝：“嗯。有人提出异议吗？”
皇帝：“既如此，便下旨，其蜀汉釦器，九带佩刀，并不复调。”
下面众人：“臣谨遵圣旨。”
漆园很快便收到了皇帝下的旨意，以后皇家漆园的产出和制作器具都要精简，漆工的月俸需和普通做工的人基本一，不必要的生活用具不再髹漆。
漆园由此一下子清闲了起来。
接旨后，庄周：“夫人，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漆羽：“物极必反，之前问题已经暴露出来了，工人的佣金飙升，生漆的价格猛涨，从事漆业的人也日益壮大，谁都想进来分一杯羹，势必会有今天的。陛下能下旨，说明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那么高的税收都不能说服他，这之后必然是有更大的隐患在。”
庄周：“但如此一来，这刚兴起的漆业怕会慢慢衰退啊。”
漆羽不说话，这并不是他能掌控的。
另一边，国舅匆忙地找到皇后：“娘娘，你说这陛下，怎么突然下旨宫内用度都不用漆了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皇后一边呡了口茶，一边说道：“陛下既已经下旨，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你当天子的话是胡乱说的吗？再说，我早已经提醒过你，你不该有什么损失。哥哥早些回去吧，一直往后宫来，恐怕会惹来非议。”
皇后下了逐客令，国舅只能悻悻离开。
国舅府早已拥满了人。
“国舅爷，您说这生漆价格还能长，现在皇帝下了敕令，我们怎么活？”
“国舅爷，这批漆器的钱您什么时候给结了？”
“国舅爷，您之前赊的账要不先还了？”
“国舅爷。。。。”
国舅被前来讨债的人围堵起来，弄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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