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庄周梦蝶
庄周看着那小箱出神，自言自语道“这小箱的确精美，前有双龙纹饰，两条龙栩栩如生，箱角如意挂枝，小箱背后又是一片树林，茂密的林间居然还隐约有两人在说话，恕我愚见，如果上面再刻些蝴蝶上去，我觉得意境会更美。”
漆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庄周看着漆羽不解地笑：“我说蝴蝶。”
漆羽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为何？”
庄周神秘地说道：“有一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经常会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可是这梦做久了，我竟会产生错觉，究竟是我变成了蝴蝶，翩翩飞舞，进入那极乐世界，还是我本就是一只蝴蝶，现在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梦，在这梦里，我变成了一个俗人，堕入喧嚣。”
漆羽喃喃道：“先生。为何是蝴蝶？”
庄周：“听说蝴蝶能通虚实两界。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漆羽：“先生的话如醍醐灌顶。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庄周：“请教不敢当，夫人请说。”
漆羽：“先生，如果两个人互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又注定不在同一个时空，注定没有结果。可又互相舍弃不下对方。该怎么办？”
庄周看着漆羽的眼神，其中参杂着苦楚、不舍、疑惑、求助，各种情绪交织着，他猜想这是她最近一直为之困惑的梦魇。
庄周思虑许久：“夫人，我不知你为何如此痛苦。有些事只能自己去抉择，但有一句话，我可以送给你。‘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漆羽嘴里不停地重复庄周的话：“不如相忘于江湖。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庄周叹了一声气，轻轻走出房间，替她关上房门。他在门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事，只有靠自己想通才行。很多时候，舍不一定有得，但不舍却会更加煎熬。”
漆羽一整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房里，想着庄周对她说的话。
她自言自语道：“庄周梦蝶，究竟是人还是蝶，哪个才是梦境，什么才是对的。”
深夜，漆羽才回到桥府。
桥彧髹一直在前厅等她回来。
漆羽很平静：“你还没有睡吗？”好像夫妻之间普通的关心问候。
桥彧髹：“嗯。等你。”
漆羽：“走吧。我们回屋。”说着牵起桥彧髹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漆羽一边洗漱，一边问道：“彧髹，今天庄先生跟我说了一件事。”她的语气轻松，像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别人的家事。
桥彧髹很是配合：“哦？什么事情？”
漆羽：“今天下午庄先生来找我，看到了你做的那个小箱，他称赞了一番，说没有想到你深藏不露还会制漆。”
桥彧髹笑：“那是，为夫不能替你丢脸。”
漆羽：“后来，他说，如果在小箱的背面加上一些蝴蝶，那就更传神了。”
漆羽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桥彧髹的反应。
果不其然，桥彧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眼帘垂下。
桥彧髹：“他说要在上面加蝴蝶？”
漆羽：“是。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桥彧髹：“东西是送给你的，你可以自己决定。”
漆羽：“可我想听你的意见。”
桥彧髹沉声道：“我的想法还需要说出来吗？”
屋里安静的出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桥彧髹的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地看着漆羽：“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认为是对的。”
漆羽眼眶含泪又异常平静：“我好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我又舍不得你。”
桥彧髹将漆羽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那就去试试看。不要让自己一直活在怀疑中。”
漆羽：“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桥彧髹：“你知道我的，为什么还要一再确认。”
漆羽默然不语。
桥彧髹：“他还说了什么？你为何如此信他？”
漆羽：“庄周，我们后人都称他为庄子，他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他洞察事物的角度和能力几乎无人能及。”漆羽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面向着桥彧髹，“而且，他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典故——庄周梦蝶。”
漆羽：“他说，梦做久了，不知是蝶梦做人，还是人梦做蝶。虚虚实实，连自己都说不清了。”
桥彧髹：“没想到他一个漆园吏，日后竟有如此的作为。”
两人在这寂静的深夜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像是要将这一辈的话都在此刻说完。
第二日，漆羽醒来桥彧髹已经不在了，身边冷冰冰的，她慢慢抚摸着，感受这丝丝凉意，她想到，会不会这半边的凉意以后会属于桥彧髹，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
漆羽想到一个办法，她利索地穿起衣服，朝宫里去。
荣公主：“珍儿，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可好？那对外的贸易开通之后你们漆园是不是又忙的不亦乐乎了？”
荣公主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漆羽也很喜欢她，她心里默默想着：“如果自己不在了，荣公主的洒脱和单纯说不定能抚慰桥彧髹。”
漆羽：“公主，我今日来，有一事相托。”
荣公主：“你可别让我再去找父皇了，我平时跟他撒撒娇还行，真遇到政事，他指不定大义灭亲呢，我怕。”
漆羽被逗笑：“公主严重了，此事无关他人。”
荣公主松了口气：“那行，那我一定能做到，你说吧。”
漆羽：“公主，能否屏退左右。”
荣公主见漆羽很认真，看了看左右的宫人，宫人马上领会公主的意图，退了出去。
漆羽：“公主，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桥彧髹身边，你能不能替我照顾照顾他，我承认，求你这件事，与名族大义无关，是我最自私的请求。”
荣公主早已在心中诚心地祝福漆羽和桥彧髹，根本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请求：“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到你。”
漆羽苦笑：“没什么。我只是怕会有个万一。我总是很担心他。”
荣公主松了口气：“你啊，不要那么患得患失的，现在一切都很好，你们俩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是吗？”
漆羽：“也许吧。”
漆羽回到漆园，找到了庄周：“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忙？”
庄周好像并不意外：“夫人有事请讲。”
漆羽将桥彧髹给她的小箱捧过来，“先生，您能否替我将蝴蝶画上去？”
庄周：“夫人已经想好了吗？一旦画上去，就恢复不了原来的样貌了。桥卫尉是否会介意？毕竟这是他的作品。还有，你会后悔吗？”
漆羽：“是。我同他说过了。他让我自己做决定。”
庄周：“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给我些时日。”
漆羽将小箱小心翼翼地交到庄周的手上，目露不舍：“谢先生。”
晚上桥彧髹回府，漆羽一反常态早早的在府里等他，“你回来了？”她像别家的夫人一样，接过桥彧髹的官帽，替他递上擦手的巾帕，“饿了吧？今天我烧了些拿手的小菜。你快尝尝。”
桥彧髹猜到了漆羽的决定，“你把小箱给庄先生了？”
漆羽背对着桥彧髹的身体顿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嗯。”
桥彧髹突然释然：“既然这样，我们要好好珍惜这些日子了。走，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明天我就请假，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一番如何？”
漆羽眼眶微红：“好。”
他们夫妻二人出去玩了半月有余，中间走走停停，漆羽不禁感慨：“这一路的风景太美了，我突然发现，如果将心性沉静下来，会发现很多意外的美。”
桥彧髹：“是。看着这些山川峡谷，还有不同的风土人情，确实会让人心胸开阔不少。”
他们回来以后，庄周已经将蝴蝶髹饰上了小箱。
庄周：“夫人，你的小箱我已经画好了。”
漆羽心里有些害怕，她接过小箱，鼓足了勇气才敢看这箱体背面，蝴蝶，庄周画的蝴蝶竟和之前自己梦见的一样，更有甚者，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手指上也停了一只蝴蝶。
漆羽早就顾不得庄周在身边：“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
庄周：“夫人？是否哪里不满意？”
漆羽：“先生画这些蝴蝶可有参照？为何会有一只蝴蝶停在指间？”
庄周不好意思地笑：“没有参照，我灵光一闪，将这两人想象成夫人和桥卫尉，自然地就画了这蝴蝶上去。夫人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漆羽：“并没有哪里不妥，我很喜欢，谢先生。”
漆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庄周看着漆羽不解地笑：“我说蝴蝶。”
漆羽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为何？”
庄周神秘地说道：“有一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经常会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可是这梦做久了，我竟会产生错觉，究竟是我变成了蝴蝶，翩翩飞舞，进入那极乐世界，还是我本就是一只蝴蝶，现在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梦，在这梦里，我变成了一个俗人，堕入喧嚣。”
漆羽喃喃道：“先生。为何是蝴蝶？”
庄周：“听说蝴蝶能通虚实两界。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漆羽：“先生的话如醍醐灌顶。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庄周：“请教不敢当，夫人请说。”
漆羽：“先生，如果两个人互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又注定不在同一个时空，注定没有结果。可又互相舍弃不下对方。该怎么办？”
庄周看着漆羽的眼神，其中参杂着苦楚、不舍、疑惑、求助，各种情绪交织着，他猜想这是她最近一直为之困惑的梦魇。
庄周思虑许久：“夫人，我不知你为何如此痛苦。有些事只能自己去抉择，但有一句话，我可以送给你。‘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漆羽嘴里不停地重复庄周的话：“不如相忘于江湖。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庄周叹了一声气，轻轻走出房间，替她关上房门。他在门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事，只有靠自己想通才行。很多时候，舍不一定有得，但不舍却会更加煎熬。”
漆羽一整个下午都将自己关在房里，想着庄周对她说的话。
她自言自语道：“庄周梦蝶，究竟是人还是蝶，哪个才是梦境，什么才是对的。”
深夜，漆羽才回到桥府。
桥彧髹一直在前厅等她回来。
漆羽很平静：“你还没有睡吗？”好像夫妻之间普通的关心问候。
桥彧髹：“嗯。等你。”
漆羽：“走吧。我们回屋。”说着牵起桥彧髹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漆羽一边洗漱，一边问道：“彧髹，今天庄先生跟我说了一件事。”她的语气轻松，像在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别人的家事。
桥彧髹很是配合：“哦？什么事情？”
漆羽：“今天下午庄先生来找我，看到了你做的那个小箱，他称赞了一番，说没有想到你深藏不露还会制漆。”
桥彧髹笑：“那是，为夫不能替你丢脸。”
漆羽：“后来，他说，如果在小箱的背面加上一些蝴蝶，那就更传神了。”
漆羽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桥彧髹的反应。
果不其然，桥彧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眼帘垂下。
桥彧髹：“他说要在上面加蝴蝶？”
漆羽：“是。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桥彧髹：“东西是送给你的，你可以自己决定。”
漆羽：“可我想听你的意见。”
桥彧髹沉声道：“我的想法还需要说出来吗？”
屋里安静的出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桥彧髹的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认真地看着漆羽：“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认为是对的。”
漆羽眼眶含泪又异常平静：“我好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我又舍不得你。”
桥彧髹将漆羽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那就去试试看。不要让自己一直活在怀疑中。”
漆羽：“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桥彧髹：“你知道我的，为什么还要一再确认。”
漆羽默然不语。
桥彧髹：“他还说了什么？你为何如此信他？”
漆羽：“庄周，我们后人都称他为庄子，他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他洞察事物的角度和能力几乎无人能及。”漆羽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面向着桥彧髹，“而且，他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典故——庄周梦蝶。”
漆羽：“他说，梦做久了，不知是蝶梦做人，还是人梦做蝶。虚虚实实，连自己都说不清了。”
桥彧髹：“没想到他一个漆园吏，日后竟有如此的作为。”
两人在这寂静的深夜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像是要将这一辈的话都在此刻说完。
第二日，漆羽醒来桥彧髹已经不在了，身边冷冰冰的，她慢慢抚摸着，感受这丝丝凉意，她想到，会不会这半边的凉意以后会属于桥彧髹，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
漆羽想到一个办法，她利索地穿起衣服，朝宫里去。
荣公主：“珍儿，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可好？那对外的贸易开通之后你们漆园是不是又忙的不亦乐乎了？”
荣公主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漆羽也很喜欢她，她心里默默想着：“如果自己不在了，荣公主的洒脱和单纯说不定能抚慰桥彧髹。”
漆羽：“公主，我今日来，有一事相托。”
荣公主：“你可别让我再去找父皇了，我平时跟他撒撒娇还行，真遇到政事，他指不定大义灭亲呢，我怕。”
漆羽被逗笑：“公主严重了，此事无关他人。”
荣公主松了口气：“那行，那我一定能做到，你说吧。”
漆羽：“公主，能否屏退左右。”
荣公主见漆羽很认真，看了看左右的宫人，宫人马上领会公主的意图，退了出去。
漆羽：“公主，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桥彧髹身边，你能不能替我照顾照顾他，我承认，求你这件事，与名族大义无关，是我最自私的请求。”
荣公主早已在心中诚心地祝福漆羽和桥彧髹，根本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请求：“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到你。”
漆羽苦笑：“没什么。我只是怕会有个万一。我总是很担心他。”
荣公主松了口气：“你啊，不要那么患得患失的，现在一切都很好，你们俩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是吗？”
漆羽：“也许吧。”
漆羽回到漆园，找到了庄周：“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忙？”
庄周好像并不意外：“夫人有事请讲。”
漆羽将桥彧髹给她的小箱捧过来，“先生，您能否替我将蝴蝶画上去？”
庄周：“夫人已经想好了吗？一旦画上去，就恢复不了原来的样貌了。桥卫尉是否会介意？毕竟这是他的作品。还有，你会后悔吗？”
漆羽：“是。我同他说过了。他让我自己做决定。”
庄周：“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给我些时日。”
漆羽将小箱小心翼翼地交到庄周的手上，目露不舍：“谢先生。”
晚上桥彧髹回府，漆羽一反常态早早的在府里等他，“你回来了？”她像别家的夫人一样，接过桥彧髹的官帽，替他递上擦手的巾帕，“饿了吧？今天我烧了些拿手的小菜。你快尝尝。”
桥彧髹猜到了漆羽的决定，“你把小箱给庄先生了？”
漆羽背对着桥彧髹的身体顿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嗯。”
桥彧髹突然释然：“既然这样，我们要好好珍惜这些日子了。走，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明天我就请假，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一番如何？”
漆羽眼眶微红：“好。”
他们夫妻二人出去玩了半月有余，中间走走停停，漆羽不禁感慨：“这一路的风景太美了，我突然发现，如果将心性沉静下来，会发现很多意外的美。”
桥彧髹：“是。看着这些山川峡谷，还有不同的风土人情，确实会让人心胸开阔不少。”
他们回来以后，庄周已经将蝴蝶髹饰上了小箱。
庄周：“夫人，你的小箱我已经画好了。”
漆羽心里有些害怕，她接过小箱，鼓足了勇气才敢看这箱体背面，蝴蝶，庄周画的蝴蝶竟和之前自己梦见的一样，更有甚者，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手指上也停了一只蝴蝶。
漆羽早就顾不得庄周在身边：“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
庄周：“夫人？是否哪里不满意？”
漆羽：“先生画这些蝴蝶可有参照？为何会有一只蝴蝶停在指间？”
庄周不好意思地笑：“没有参照，我灵光一闪，将这两人想象成夫人和桥卫尉，自然地就画了这蝴蝶上去。夫人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漆羽：“并没有哪里不妥，我很喜欢，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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