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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除非该打

    迎亲队伍的最前头,是一位骑着毛驴的新郎官,身穿黑色长袍,斜跨大红花。

    两侧是吹唢呐,敲锣的礼仪队,再往后是一些有说有笑男方的亲属。

    最后是四人抬的一顶红色花轿,整整堵住了整个巷子。

    “闪开,快闪开。”石米摆手吼道。

    “站住,大胆狂徒,”仗着自己人多示众,新郎中气十足的回应,“这么窄的路,我们往哪里闪?”

    俊马在毛驴面前停了下来,整整高出毛驴一头,石米俯视道,“兄台,我后面有仇家追杀,能否给我一条生路?退回巷子。”

    新郎在小毛驴上探出头望向他的身后,“笑话,让新娘子走回头路,这么不吉利。”

    “就是。”

    “怎么有这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亲戚们附和道,并且几名满身健硕的男人,挽起袖子走上前来,趾高气昂道,“臭小子,滚。”

    “大哥,给条生路吧。”石米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本就是庄稼人的新郎,心里盘算,这可是三年的收成。

    新郎心想,“后面可都是我的亲朋友,我为了钱财折了面子,以后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于是,咬牙道,“看不起谁呢?”

    “大哥哥。”石米觉得身后黑衣人的脚步更近了,颤抖得又掏出一锭银子。

    中京迎亲的队伍都愿意在城南的东街,沾沾这里的富贵气,图一个吉利,可眼前的庄稼人,哪见过这些银两。

    鸦雀无声。

    见新郎不说话,石米擦了一把汗水,又掏出一枚金锭,“恩人,这次是小弟弟不懂事了?”

    “啊!”身后的女人突然失声尖叫。

    “怎么了?伤势重了?”石米扭头问。

    望着金锭,女子捂住胸口道,“没事,心脏疼。”

    “啊!”

    新郎从毛驴上摔下。

    “嘶——”

    马儿受惊,鸣叫了一声,随即瘫软在地上。

    “啊!”

    “啊!”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石米连滚带爬的起身,扶起新郎,将金锭和银锭一股脑的塞在他的手中。

    新郎望着手中的钱财,不敢相信是真的,他觉得手中的钱财,似乎比平日开地的铁镐还要重。

    已经再顾不上面子,新郎用牙咬了咬银锭。

    “兄台,放心,我家住东街的石府,我是那的……”

    没等石米话说完,迎亲队伍嘈杂起来。

    “石米?”

    “恶棍,地痞。”

    “登徒子来了。”

    “流氓抢亲了。”

    “啊!”

    人群四下逃窜,互相推搡踩踏。

    哪里管得了这些,石米拉着女子径直冲进花轿,边跑边对几名轿夫喊,“快,快,城东石府,到了有重赏。”

    害怕加上诱惑,四名轿夫抬起轿子,改变了方向,飞奔起来。

    热闹的街道,只剩下新郎独自一人握着金锭,脸上挂着憨憨地傻笑——疯了。

    花轿中的新娘,盖着红盖头,听见外面发生的情况,吓得腿软,浑身颤抖得坐在轿中。

    “小娘子,给点地方。”石米拉着女子便坐在轿子中。

    两女子坐在两边,石米坐在当中,三个人挤在一起,场面尴尬极了。

    感受到飞奔的轿子,石米暗爽,“任你们这帮杀手,怎么也想不到,老子藏在花轿中。”

    尴尬的女子扫视空荡荡的花轿内,安慰道,“小娘子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放宽心的石米,这才打量身边的小娘子,一身粗布红装,大大的领口能看见白皙的皮肤,反倒显得一身很是素雅。

    望向小娘子的胸口,石米拉住小娘子的手道,“十年修得铜船度,百年修得共……咳咳……花轿。”

    “公子,你真是在藏春阁待久了,学坏了。”

    “哇。”

    新娘婴儿般哭出来。

    声音传到石米的耳朵里,他觉得心痒痒的,他摘下女子头上的草帽,塞到新娘子手中,“这顶绿草帽,给你夫君带回去。”

    “公子”

    “公子,请自重。”新娘子扯下盖头,站起身,避开石米。

    石米傻眼了。

    新娘子虽然皮肤白皙,脸型标志,可是满脸麻子,尤其头顶有两颗痦子,痦子上面还长了黑毛。

    像是多了两颗眼睛,甚是骇人。

    “我乃西兰村刘氏,正经人家的女子,”新娘子正义凛然道,“与你们断然不能同流合污。”

    一边说话,头上的痦子也跟着剧烈的抖动,石米盯着痦子,害怕极了。

    “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遇难……”女子连忙解释。

    “你们入我花轿,辱我名节,”新娘子情绪激动,打断道,“今日我即使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冷静一下,姑娘。”女子安抚道。

    “脏东西,你别说话,你一个青楼女子,怎能钻入我的花轿?”新娘子越说越激动,“我们清白人家,即使是死,也断然不会沦落风尘。”

    “姑娘……”

    新娘子义愤填膺再一次打断,“伺候男人的贱胚子,姑奶奶……”

    “姑奶奶,再见,”没等新娘子说完,石米飞起一脚,将新娘子踹出轿外。

    门外的轿夫知道里面的是一位狠角色,更是加快脚步。

    想起刚才的两颗痦子,石米惊慌极了,捂住脸。

    而女子想起九岁时,被父亲卖入青楼,默默流下两行泪。

    静。

    女子扭头望向石米,感动道,“别为我难过,这都是人的命。”

    只是害怕痦子的石米,知道女子会错了意,佯装擦了一把泪水,宽慰道,“指手画脚,你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

    “公子。”女子钻入他的怀中。

    “将死挂在嘴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

    石米点头道,“失礼了,我从来不打女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该打。”

    “噗——”梨花带雨的女子,破涕为笑,“呸。”

    拉住女人的手,石米即是在安抚她,又是因为想到杀手,他也惊慌极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女子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炙热的大手掌,微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坐花轿,我想象过会有一个老实人,迎娶我。”

    “是不是跟想象的一样?”

    “你可不是个老实人。”女子整理了一下石米凌乱的头发,用干净的长袖擦拭了他脸上的血水。

    两人四目相对。

    女子的眼泪再一次流淌下来。

    忘却了恐惧,石米眼光变得温柔,他捡起脚下的红盖头,盖在了哭啼女子的头上。

    “你愿意嫁给我吗?小兰。”

    “噗——”女子破涕而笑,“我叫小青。”

    “我嫁人了。”任眼泪不住流淌,她宣泄着心中的委屈,大声呼喊,“姑奶奶嫁人了。”

    “洞房花烛。”石米也放声大叫。

    “哈哈哈。”

    “哈哈。”

    ……

    花轿外的四名轿夫,憋着坏笑,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