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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你家的门槛好高

    透过飘起的轿子的窗帘缝隙,女子望见轿外的宅院房顶的白布条越来越多。

    “是邻居们对家翁的悼念。”

    再一次听到他的话,女子望着他仿佛在说一件平淡的事,脸上看不出他一丝情绪的拨动,“你家不远了?”

    石米挑起帘子,窥视道,“这是我家西墙,快到了,轿夫腿脚麻利的话,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正门了。”

    “呸,吹牛。”

    半个时辰后,女子惊讶的喊醒昏睡的石米,“真的要半个时辰?”

    “贵人,您的府宅到了。”门外轿夫吆喝道。

    整理了一下衣服,揉了揉女子哭红的眼睛,石米打趣道,“走,领你参观一下咱们的家。”

    “家?”

    这个字眼再一次触动了女子的心弦。

    “对,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石米露出纯真的笑容,“公婆不在了,见见我的家人们。”

    言必,石米潇洒的拉帘而出。

    “嗖——”

    一只冷箭射向石米,擦着石米的头发,射中了身边的轿夫,箭矢射穿了轿夫的胸膛,鲜血喷溅到石米的嘴里。

    “咳咳。”

    那腥热的鲜血,让石米一阵干呕。

    毫无防备的他,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轿夫们吓得高呼“救命”,四处逃窜。

    “嗖——”

    又是一箭。

    女子猛地将石米拽回轿中,躲过这致命的一箭。

    “糟了,赔钱了,老大,射错人了。”

    黑衣人没有追上石米,早在他家的巷子口埋伏好了,只等他出现。

    “他娘的还百步穿杨,”三十米外躲在墙角的黑衣人倾泻而出,老大喷了一口烈酒在自己的大刀上,“状元,整。”

    “放箭。”矮胖黑衣人一声令下。

    箭雨。

    哗啦哗啦。

    轿子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浑身发抖的石米蜷缩在角落里,女人将他搂在怀里,挡在身下。

    哗啦哗啦。

    箭矢再一次雨点般砸落。

    “老头子,救命。”石米的呼喊声划破了片刻的安静。

    哗啦哗啦。

    “老头子,老匹夫。”

    轰隆隆。

    石府的大门打开了。

    一位披麻戴孝的老者,头发,眉毛全已花白,挺直了腰板,两只杏仁般的双眼炯炯有神,最先迈出高大的门槛。

    十几名护院,手持棍棒,一字排开,跟在他的身后。

    “哪家的泼皮,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者的声音尖锐刺耳,与他的外貌格格不入。

    “老头子,救我。”

    “少爷?”

    “救我。”

    确信轿子里的声音是石米,老者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急切道,“快,救少爷。”

    四名护院,身穿蓝色家丁服奔向门外的轿子。

    没走到一半,一阵箭雨袭来,三名直接射中要害,倒在地上;一名腿软,也瘫倒在地,折返了回来。

    “废物。”老者怒骂道。

    护院望见愤怒的老者,再一次扭头,匍匐爬向轿子,没爬多远,只听见最后喊了一声“娘”,便淹没在箭雨里……

    老者扭头,望见身后战战兢兢的护院,握紧拳头,声音更尖锐了,“救少爷。”

    又四名冲出的护院倒在箭雨中。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矮胖的黑衣杀手,走出巷子的墙角,“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要石米的命,赔钱的买卖我们不做。”

    “你他娘真是个状元。”老大喝了口烈酒。

    “欺负人到家了。”老者的眼睛瞪得如牛眼,扭头跟身边护院耳边嘀咕了一句。

    护眼授意,跑进院内。

    趁乱,石米拉着女子,跑出轿子,躲在轿后。

    哗啦哗啦。

    又是一阵箭雨射来。

    “别动。”老者青筋暴起,望着黑衣人怒骂,“腌舎泼皮。”

    想要冲出屋外的老者,被新增援的十几名护院抱着双腿,双脚,双手。

    “松手。”

    箭雨没有再次袭来,似乎都在等待石米冲向院内。

    短暂的安静。

    “你家门外为什么放两只巨大的石山羊?”女子面带笑容问。

    躲在角落的石米,抱着头,没有听清女子在问什么。

    “庭院里是池塘吗?有荷花吗?”女子透过大门向内张望,嘀咕道,“我最喜欢荷花了。”

    女子仿佛在看自己的新家,笑容满面,“那颗是枣树吗?真好,秋天可以吃枣了。”

    跑进屋内的护院领着新增援的十三名护院赶来了,同样的家丁服,不同的是,他们身边弓箭,箭筒,腰跨短刀。

    回击。

    护院干净利落的拉弓,装箭,射出,每一支箭都精准的射倒一名黑衣人。

    “咳咳——”老大被烈酒呛了一口,吼道,“不间断乱射。”

    十三名护院训练有素,辗转腾挪,地上打滚,抽箭回击。

    望见己方得势,石米渐渐胆子大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却一箭被射穿了小腿。

    “别动。”老者尖锐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哭腔。

    “嗖嗖嗖——”一名护院再次被射中肩膀。

    “连弩。”

    中箭的护院吼了一声,提醒身边的同伴。

    眼看护院已经接近石米,却再一次被击退到门内。

    眼前手下一个个被射死射伤,老大红了眼睛,“拿我的长弓来。”

    两名黑衣人从身边手推车的稻草中,摸索出一把两人高的大弓,驾在老大身前。

    老大拾起死伤弟兄的长枪,驾在长弓上,瞄准花轿,一步,一步后退,将厚重的弓弦拉满。

    嘶!

    不同于普通弓箭的嘶嘶声,箭离弦时,发出马儿般的鸣叫。

    长枪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向花轿。

    咔嚓。

    它射穿了花轿,正射在石米和女子的中间的空挡处。

    “你……不……不害怕吗?”石米望见直冒寒光的枪头,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问,“吓……吓傻了吗?”

    咔嚓。

    又一只长枪射来,击碎了石山羊的一只羊腿。

    石山羊颤颤巍巍的倒下了,正好倒在了石米的前面五米远,山羊的另一头,链接石府的大门。

    仿佛看到了一条逃生通道,慌张的石米眼前一亮。

    “怕,”女子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今天恐怕我们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鸳鸯可以,”石米冷冷道,“但亡命不行。”

    听到自己说过的话从男人口中再次说出,以为是一个笑话,女人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骤然,石米抓住女人的肩膀,挡在身前,冲进石山羊。

    噗嗤噗嗤。

    三只弓箭射在女人的后背上。

    躲进了石山羊的身后,脸色舒缓,望向女人,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射穿。”

    女人倒在地上,眼神游离,望向院内,喃喃道,“你家的门槛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