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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神将军遣使送药

    且说春山芷那日被桃翁所伤,强忍着体内剧痛,虽驾起一道白光,最后还是支撑不住,摔落在春山宫的大门之外。当即惊动宗主春山语和宫主春山茂。只因春山语三年斋戒,不能沾染不洁之物。便着春山茂火速带领一干徒弟将春山芷抬到安和殿内宗主座下。那春山语隔着纱帘向外张望,一见她气色不对,立刻施展开一个阵法先让她周身血脉慢行下来,随手搭一根长线在她腕上细细诊脉。不消片刻便心知这是种不同寻常的毒性。可偏偏此时春山芷已经不能说话,无法得知她究竟如何中毒,也不知究竟是何毒物。只好将山上最好的解毒丸先喂了两颗。

    象势宗宗主灵芳尊因为身体旧疾尚未离开,听说此事当即来到安和殿内。可惜那三重桃是世间少见之物,只在明森内有。其他人又哪里见过呢。只好陪着春山语和一些本轮三宫的弟子们在安和殿内守了一夜。

    当夜,春山语见小徒弟气息平顺了,又有众人在侧看护,便静下心来,凝神出窍,来到那知叶谷内。其时李若已经远去,知叶谷内遍地都是焦黑的残木和败落的花瓣。几百年前她虽在此居住过一段时日,但是一直都是在寒书的结界保护之内,从来不知院外的桃花是毒物。此刻她只是元神在此,见到满地花瓣也不能识得毒性。无奈,只好返回宗门。

    等到第二日清晨,天色微微放亮,便有山下守门弟子上来报信。说是有一干人众,自称是“焱明镇威神将军,婴啼山王”的特使,在山下求见。绝大多数弟子听到这名头中有“神将军”几个字,便以为又是某个天上的将军前来相识。只有那两位宗主,宫主,并几位有些道行的长者才知道这婴啼山王便是如今妖族的王,因他是玄慕山大愿洞仙尊的弟子,而被封为天庭的焱明镇威将军,主管下方妖界生灵并天庭的牢狱之地明森。虽说他是个妖精,但也是正经天庭敕封的将军。于是立刻将来人请入熹和殿内相见。自己带领三个宫主,只在殿内等候。

    一行人到了殿上,为首的乃是一个妙龄女子。身着一身白衫,挽着斜云髻。凤眼含春,薄肌透雪。身后跟着四个大汉,虽然面容清隽,却身形魁梧。那女子带头,盈盈施了礼,禀告:“晚生婴啼山云淇,特奉焱明镇威神将军,婴啼山王钧令,前来拜见宗主真人座下。有一事好叫真人得知。”

    春山语及几位宫主,一眼就看出堂上这五人,皆是狐狸所化。那焱明镇威将军本来就是一只赤狐,她们这几只狐狸估摸着就是将军的亲信了。

    春山语在帘后笑道:“特使一路辛苦,老身奉仙旨斋戒,不便起身亲迎,还望勿怪。不知将军有何吩咐?但请明言。”

    云淇恭敬回道:“老神仙,昨日贵仙山弟子去往明森之中饥牢山下一处山谷,不知因为何事与守牢狱卒桃花妖动起了手。他是个多年修行的老树精,因从来只在这一片生长,又身有剧毒,因此着他将饥牢山围了一圈,顺便做个看守。虽不是天庭直接任命,但也是神将上报过的。神将最先担心的是,此老毒物人世罕见,不知贵仙山弟子与之接触之后是否中毒?是否有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因此特派了我来听从调遣。另外一桩,神将说,虽然桃翁受伤,但是不知者不罪,况且扰了宗主斋戒不好,因此并未上报天庭,但是以后牢狱周边还望勿要随意进入。如有差错,这干系神将也担不起。”

    这小狐狸用银铃一般的声音,婉婉转转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三个宫主心里先是一惊,原来春山芷是惹了神狱看守才中的毒,后来听见说要帮忙找解药,但言语中颇有警告之意。一个个都不多做声。

    春山语在高台之上听得清楚,知道这是故意在替她遮掩,反而笑道:“前日老身查到,褚云国宰相家的大公子在那山谷中修行魔道。那小孩儿与我山门有些羁绊,因此只让我这徒弟去将其带回,欲以道法渡之。也不知那里竟是仙家牢狱,还误伤了守牢狱卒。实在是罪过。如今我弟子回来之后便毒发未醒,还请小仙姑帮忙搭救一二,待他醒转我再问明缘由,以给将军答复。”

    那云淇回禀到:“老神仙,只因这桃妖世间罕见,因此我也没有现成的解药。只有明森之中有一味叫做栀甘草的草药与此物相克,解毒效果最好。如果贵山有愿意去寻的,晚辈愿意在前引路。”

    那花山宫主花山茹方才听说是为了褚云国宰相公子一事,心中以为是跟自己的入世弟子花山寂长和花山钟有关,此时便争先禀告要亲自前去为小师妹找药。春山语并不同意,只点了她座下的弟子花山涯跟着春山宫弟子春山洪前去。这边才通知下去,那边象势宗便知道了,灵芳尊又安排了一个自己的弟子名叫徽征的跟着相随,以尽心力。

    云淇先打发四个随从回去禀告焱明妖王。随即架起云雾,带领三位修仙之人直奔明森中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广袤古林上头。云淇将底下山头一一指点他们看:那里是火牢,需得远远避开绕行。那边是神思林,一些罪仙在此受困于冥思之中,不得解脱。冥思幻化无穷,此处不可动用法术,需要步行。如此这般兜兜转转,一日之后方过了犁牢山,才过几座山头,便远远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山间步行赶路。云淇当即用法眼一看,只见那书生一手黑气缭绕,另一手上却仙气盈盈。于是对那几位宗门弟子说道:那人身上有些异样,不似寻常赶路人,我等协助将军镇守此处,不能纵容过去。

    于是落下云头,现身在那书生面前。只见那书生一身青粗布衣服污浊破烂,左手提了一把青柄乌鞘剑,右手上缠着一条白玉细念珠。那一黑一白,一魔一仙的两道气息正分别是这两物所致。

    此人正是一心赶路的李若。李若一见眼前突然现出四个人来冷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是一个美艳俏丽的白衣少女带着三个修仙模样的青年男子。李若心中等时想到:这么不是出是春山宫门人来捉拿他了。随即提剑在手,后退两步。

    春山洪,花山涯,以及徽征三人此时也看出来眼前这少年有点不大对劲。花山涯当先一声喝到:“你这小娃,怎么看到我们心虚躲闪,是不是身上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若脑中正在飞速思索该如何应对,听到这话心中一慌,叫到:“你们是哪里来的妖怪,怎么反说我身上不干净?”

    云淇呵呵一笑:“这几位都是修仙的仙长,这二位是本轮宗的高徒,这位是象势宗的高徒。而我呢,则是这里守山的狐精。我们狐狸嘛,鼻子最灵通。你这娃儿不像是我山里人,身上的气息又复杂的很。你究竟姓甚名谁,来我这明森之内有何图谋?”

    李若将剑横档在胸前,狡辩到:“就算这里是你的地盘,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怎么就来不得此处?你承认你自己是妖精,天底下哪有修仙之人和妖精搅和在一起的。我看你们都是妖精!快让开路来,这附近可是神仙的,小心神仙收了你们!”

    云淇身后的花山涯喝到:“胡说,这一位乃是神将的亲随,并非一般妖精。我乃花山宫门下弟子花山涯,这位是我的师兄春山洪,象势宗师兄徽征。我等是来此救人,怎么被你说的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真是满口胡言。”

    春山洪拦到:“师弟,这一个小娃娃而已,哪里认识什么宗门仙家呢。突然现身,他当然以为是此地的什么妖怪精灵呢。”随即和善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怎会来到此处呢?”

    李若早已在心中盘算好:“我是北边辛雀国人士,名字叫桃飞,因为听说那边有一位玄慕山大愿洞仙尊,便前去投奔。所以才走到了这里。”

    春山洪笑呵呵到:“原来如此,小娃娃你提剑在手,是不是学过一点术法呢?”

    李若担心说的太细了,被看出习过魔道,于是回道:“只是跟跑江湖的师傅学了一点拳脚防身而已,不会术法。”

    春山洪:“我看也是,不然哪里会在此步行呢?”

    花山涯却急道:“师兄,一般凡人要修仙从来是只知道我们三宗,若不是有修仙者特意告知,哪个凡人会知道玄慕山大愿洞仙尊?”

    李若犟道:“一件事但凡有人知道,肯定是一传十十传百。大愿洞仙尊都广收弟子了,我当然要前去拜师。”

    春山洪哈哈笑了:“年轻人,有志气。只可惜大愿洞尊的仙缘非常人可求得的,你此去怕是要十分艰辛。如今我本轮宗也在广开法门,春山宗主更是等了上天诏命即将飞升。你不如转投我本轮宗如何,我喜欢你这性子,乐意教你。你看怎样?”

    若是在以前李若肯定求之不得,可是如今刚跟春山芷动手,若是跟他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还有小桃花妖在身上,应速速摆脱这几个人才是。因此说到:“感激仙长看重,只是小生已经立下誓言,此生一定要拜在大愿洞尊座下。还望仙长放我过去。”

    春山洪一听这话,面色犹疑起来。花山涯冷笑一声:“师兄,你既然这么中意这个小子,不如我们先将他绑了回去,再慢慢劝说如何?”说罢就张开一只手来,他袖中立时飞出一条长绳哧溜溜的就往李若身上缠。再将五指一收,李若就被缚到了他手中。

    春山洪急到:“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花山涯正色道:“师兄爱才之心小弟十分了然。但是此人言辞躲闪,况且这位小仙姑也说了,他身上气息不同常人。我心想怕不是他一介凡人在此处染上了些什么邪祟。不如先将他带回山去,替他拔除了邪祟,也显示来我宗高义。若那时他还坚持要往大愿洞仙尊处去,我们就驾云送他过去就好了,也强盛过他在此间步行。”

    象势宗徽征此时方才说到:“涯师兄说的在理,他一个小娃娃在这妖界步行,何年何月才能到玄慕山?”

    春山洪正待说几句,云淇插话道:“诸位,我们此行出来是找药来了,早日找到你们的师叔便能早日恢复。”

    于是春山洪也好多说什么,反而劝慰李若:“小兄弟,你若真是问心无愧,等回了山门,我给你磕头赔罪,再亲自送你去玄慕山。”

    李若哪里可能肯依,口中叫喊:“你们本轮宗怎能随便绑人?”

    春山洪无法,背过一边不去看他。云淇又对众人说到:“这里刚过犁牢山不久,听闻最近有几位神仙在此苦修,不喜搅扰,我们就不要动用仙法了。也正好栀甘草就在那边的水牢边上。我们就一路步行找过去吧。”

    于是云淇在前带路,春山洪和徽征随后,花山涯用绳子拉着李若殿后。李若脚汗了几声见众人都不搭理他,也就不再浪费体力,只在心里盘算要怎么逃跑。

    只见云淇领着众人离开小路,专找些没处下脚的低洼地方行走。一路上越走越陡,林子越来越密,杂草越来越深。李若跟在后面,走三步跌两跤,真是苦不堪言。

    一个时辰过后,林子当中竟不透一点风了。众人鞋袜衣摆全都濡湿了,后背也是汗水淋漓。云淇回首一看众人又要看脚下,又要抹汗,又要伸手扶树,就提议大家休息一下。于是一个个都就地靠着树干,拿袖子扇风。正这时,花山涯脚下草丛中突然一阵簌簌窜动,吓的花山涯跳起脚,结果一个没扶住,侧身滚了下去。连带着绳子牵着的李若也啊呀一声滚进了草丛里。站在下首的春山洪和徽征扑倒在地才将花山涯拦住。等这几人站稳了重新站起来时,花山涯手中的半截绳子已经磨断了。

    春山洪道:“方才情急,来扑你猜看见小娃儿往那边滚下去了。怎么绳索还断了咧?”

    徽征劝道:“既然往那边滚落下去了,我们赶紧去找一找吧。”

    云淇便带着三人一深一浅的往下探。春山洪心中着急赶在前边,一边探,一边呼唤陶四的名字。才喊了两声,就惊呼一声,慌的几人连忙过去看。原来齐人高的草丛后面竟是一个悬崖,幸亏春山洪手上抓得牢靠才没有失足掉下去。

    花山涯和徽征走过来看了,心中都一凉,刚才那少年明明是从这边滚下去的,这掉下去了哪还有命。这两人正想着呢,春山洪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造孽啊,好好一个少年,多么有志气的一个好孩子,这掉下去了可怎么得了,可怎么得了!”

    花山涯说到:“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师兄先不要激动!”

    春山洪横过脸,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么高的地方,凡人之躯直直摔下去了,怎么还活得了。真是造孽呀,好么好的一个孩子呀!”他越想越伤心,就越叫越大声。

    花山涯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正想让徽征帮着劝解,却听云淇在边上叫到:“你们快看,栀甘草就在那!”

    春山洪立时收住了声,用脏兮兮的袖子揩了揩眼睛,把头伸过去一看:只见一道细细的金色阳光从密林中漏进山谷里,正照在宛若白练的溪流边上。一片红的白的紫的各色小花挤在溪边,在阳光底下一摆一摆的甚是好看。

    春山洪问道:“这一片各色花都有,哪一个才是栀甘草?”

    云淇指着说到:“就是那中间白色的,星星点点的小花,细细长长的叶子的就是!”

    花山涯连忙道:“芷师叔还在等药呢,我们赶紧下去吧!”

    于是众人捏住仙诀纵身一跃,来到那谷底深处。将草药小心翼翼的采了,用盒子装起来。之后又在山谷内细细找了一遍,竟然就是不见李若的身影。花山涯一直认为李若行为有异,本想着是带回山门之后处置他,如今不管他是死是活,都算是少了一桩事。于是劝他师兄:“师兄,那少年气息并非普通凡人,既然找不到,肯定就是趁乱逃跑了。芷师叔那边还在等着用药呢,我们不要耽搁了。”

    徽征也劝道:“是啊师兄,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上百里了。那少年能走到这里来向来也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肯定是趁乱逃跑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这春山洪才不好再说什么,只长长叹了口气。

    那云淇架起云雾只将众人送到方才之前遇见李若的地方便要告辞。只见她说到:“如今药已采到,只需将此药草配在解毒丸中一齐服下,再滋补几天,那位仙长就可以痊愈了。我虽然是神将军的亲随,但终归属于妖界,不好总去贵仙山滋扰。如果贵仙山中再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召我便是。”

    这边三人看她言辞恳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春山洪和花山涯都代师门再三道了谢。徽征也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云淇便架起仙雾往另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