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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假徒骗药斗真兽

    寒墨在心里算算日子,当初离开知叶谷,在纷花城中被囚数日,又在蛇族大将的帐中软禁几日,再养伤养了十来天。满打满算竟已经离开这里有一个多月了。

    此番带着不腐丹回来,便觉得之前所遭受的这么都不算得什么。等他将李若的肉身改造,便要加快凝魂之术了。若是在春山语那个贼妇人飞升之前将其杀死,那么本轮宗肯定大乱,魔帝必定会为我记上一功,要让那些背后嚼舌根的家伙无话可说,我也可以重返蛊司。他一边隐身在云雾之中,一边在心中想着。不多一会儿,便来两座几座牢山之间,随即变化指诀迅速闪身到了谷底。

    李若正手捧一卷典籍,站在廊下竹帘边翻看。寒墨现身,带动一声风响,李若抬起头来正好喝寒墨四目相对。那李若随即恭敬的底下头,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寒墨点点头,径直走入正厅之内。先讲往生剑放在了架子上,才转身入了左边厢房。他在寒书的画像前上了一柱香,而后又对着春山语的画像啐了一口口水。又转身望着寒书的画像,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良久,方才恢复一副冷淡的表情,来到大厅中坐定。李若已经站在厅内垂首等待了。也许是有些时日没有见面,此番这李若显得懂事很多。

    寒墨先对他说到:“青匀剑呢?你既然在看书,怎么不把剑放好?”

    李若讪笑一下,“本来在练剑,后来又去看书,就顺手放到外面书架那里了。”

    寒墨抬眼一看,这李若立刻将脸上笑容抹去,将头低了下来。这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学会嬉皮笑脸了。他又冷着脸问道“这些时日,此间可曾人来过?”

    “并没有,一直都是我在这里。”

    寒墨心中奇怪:“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沉玉,他没有来吗?”

    李若连忙答道:“哦,是了,您刚离开的头几天,那一位有来过一次,只是看了看就走了。”

    寒墨嗯了一声,他当初去见沉玉,临别前跟他说过,若是他此行有失没有回来,就过来帮忙杀了李若的。如今想想,幸好沉玉办事稳重没有把他的醉话当真,否则拿了药回来却没了吃药的人。想到这,他便将腰带上挂着的几个小葫芦都解了下来一一摆在小几上。只见一共七八个一样大小的玉葫芦,各个都是晶莹剔透。其中有几个颜色深一点,盘着几条暗纹;有几个颜色浅一点,就好似绿水冰冻而成一样。寒墨说:“我此番为你寻到了一味神药,可以助你提升百年修为,不过……”他话锋临时一顿,拿起一个翠绿的葫芦,在掌中仔细端详。接着蹙眉续道:“不过,这里除了沉玉以外,真的没有其他人来过了吗?”

    李若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一连茫然,连说:“并没有其他人来过,师尊您这是……?”

    寒墨也不答话,只微微笑了笑,而后打开塞子,用食指将葫芦轻轻一弹,只见那葫芦嘴里飞出一个亮晶晶的小虫子,在屋子内上下转了两圈便直直的往院外飞去了。寒墨也跟着走到门外。他只看着那虫子,嘴里却说到:“你身上有一种蛊虫,叫做两厢。只要你遇到危险,我身上的这只就会感应到。平时,如果这两只虫子离得近了,也会兴奋到微微发光。可是今日你看,这虫子并不兴奋,我把它放了,它却往外飞去了。所以,你身上的虫子呢?”

    他自顾自的说着,其实心中正在猜想:此地只有他,沉玉,以及三百年前的春山语知道。莫非是春山语那个老妇来过了?那两厢虫已经飞过庐顶,碰到了结界之后微微闪了一点红光。寒墨心中一凛,目光落到茅草顶上,见那杂草之中夹着几片粉色花瓣。立刻意识到:不对,这结界是重新设置的。于是怒斥一声:“你究竟是谁?”随即一个旋身,远离了身后的假李若,立在院子中间对他怒目而视。

    假李若走出门来,一点也不惊慌,微微笑道:“师尊说哪里话,我就是李若呀。”

    寒墨冷笑一声:“那不如你把青匀剑拿给我看看?”说罢手中隔空挥了挥,哪里有什么青匀剑在?“哼,你把李若带到哪里去了?”

    那人还在狡辩:“我就是李若。”

    寒墨冷笑道:“好,试试就知道了”。这边话音刚落,屋内架上的往生剑立刻急鸣一声朝着假李若飞来。那人却不正面相迎,只把两根手指一夹,堪堪将剑尖夹住往外朝寒墨一甩。寒墨接住了往生剑再来看时,那人一转身用袖笼将小几上的几个玉葫芦全部笼了进去。

    “好啊,原来是奔着这来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拿的出去。”寒墨说罢就挽起一个剑式,将往生剑左挥一下,右挥一下。

    假李若轻轻皱眉,也不来攻他,只站在原地在口中念咒。四面立刻涌来一大片白雾像层薄纱隔在两人之间,左边右边各显现出两道长长的红雾朝自己袭来,正是顺着刚才寒墨挥剑的方向。假李若眼看红雾将近,这才不慌不忙的躲闪开。

    寒墨见他能用把这个方法让自己施的毒现形,心中格外恼恨:“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见识,不知是哪一族的前辈,还请正面赐教!”他口中虽然这么说,脚下的步伐却快速朝那人奔去,手中长剑也随即挥出。剑身过处,在雾中显出一片明黄。

    那人脚步急旋,侧着身子与寒墨擦身躲过。寒墨双手握住了剑,飞身而起,从上往下劈来,剑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雾墙。那人还不出招,翻身闪过一边,拿两个大袖孟的往上一扬,雾气奔涌而去,冲破了蓝色的蛊毒,往上弥散成一团浅蓝色的云朵。这边寒墨的往生剑又已经砍了过来,这次是紫色蛊毒的一堵墙从半空中直切而下。那人这次既不迎击也不用袍袖鼓动白雾了。他急急向前奔出几步,指尖捏个诀,双脚一踏便向空中飞去。

    “想走?没门!”只见寒墨将手往空中一指,一道细光击中在结界顶端盘旋的两厢虫。噼啪一声,两厢虫爆裂成一大片绿色的粉末,像一张闪烁着绿色荧光的大网般慢慢下沉。那人去的极快,他反应也极快,慕地手中多了一把折扇,扇面往上连挥数下,既挡住了虫粉也阻慢了自己去势,顺势一个回身落在地上。

    但他扇子甫一出手,寒墨便须发皆张;“沉玉,想不到竟然是你!”

    沉玉自己也知,出手之后必被认出,此时也只好显了本相。他收了扇子,叹了口气:“本意只想骗你手中的丹药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倆之前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丹药是寒墨不能给,而要用这种方式抢?寒墨气血上涌:“你要不腐丹?做什么?”但他这话一问出口,自己立刻又觉得隐隐能猜到点。果然,沉玉又叹了口气:“唉,在人世间几百年了,总归是沾染了一些戒不掉的东西,比如,情。”

    寒墨心中一惊:“你想用不腐丹把琴娘变成魔族?”

    “不不不,我只是不愿意和她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已,我想着和她多过个几百年才不枉这一世。”沉玉摇了摇扇子,苦笑一下:“老弟呀,你的计划太偏激了,注定是行不通的。看在你我几百年的交情上,能不能把这两颗药让给我?”

    寒墨却也冷笑道:“你的计划也是行不通的,能不能不要抢我的东西呢?你现在跟我谈交情,可是你之前用这“交情”二字谋划很久了吧!”

    沉玉吸了一口气,抬头望望这周遭的小院,并不说话。寒墨却追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筹谋的?可否告知一二?”

    沉玉略一思索,缓缓说到:“你说我动起这个念头么?大约是从我想着跟她厮守的时候开始吧,从这点开始算的话就好久了,久到我都记不得具体的日子了。唉,凡人的寿命和我们的比起来实在是太短了,每每和她相处我都提心吊胆,总是担心那一天就是最后一天。直到你来找我,执着于让寒书转世的方法,我才试着引导你去找寻让凡人永生的办法。”

    “呵呵,想到呀,你居然从那么早就开始筹划了,真是好算计呢!”寒墨强忍一腔怒火说到:“还真是难为你后来为我四处奔走,求秋连目去纷花城救我,又在火族荒原照顾我伤情。其实你大可在火族之时杀了我取药,又何必假惺惺在这里演戏呢?”

    沉玉微微摇摇头,缓缓说到:“我救你是真,没有这些事情我也会救你。我只是想要不腐丹而已,不想要你死。而且有些事情,只能在人间做。”

    “哼,你苦心孤诣阻我计划,如今短兵相见了还来说这些假惺惺的屁话,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沉玉又摇摇头,说到:“小寒墨呀,其实我从来都只是顺势而为而已。当初是顺着你要复仇的势,借你之手找到了延长凡人寿命的方法。后面借秋连目心软念旧之势去纷花城救你。就连如今我也只是借别人的势,来假扮李若骗取不腐丹而已。”

    寒墨双眼之中寒光凛冽,轻蔑的看着他。

    “你以为是我带走的李若,放走的他?不是。那日你去纷花城之后我来见过李若。我来时与他说话,察觉到他心不在焉,言语躲闪,神色不对。所以我走后又悄悄折返回来藏在附近山上,果然见到他正书写符咒与本轮宗联系。这回你在荒原养伤,我提前来此本想将他放走。结果我在此只看到一片废墟,他已经不见了踪迹。”

    “春山语那个贼妇?”寒墨咬牙切齿才吐出这几个字来。

    “应该是她门下的弟子。那日我远远在山上看着他对着空气说话,而后又用本轮宗的符咒写了一封信。所以我猜测,应该春山语来过这里与他联系上了,只是他们一直故意瞒着你罢了。你在魔界受了刑,我安顿你在荒原之后,就立刻赶过来,本想将他放了。没想到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说着沉玉打开折扇,扇面上闪着一道符咒,他将扇字对着空中扇了两下,周遭立刻恢复成了之前的废墟模样。

    寒墨环顾一圈,只见屋顶上全部都是厚厚的粉色花瓣,花瓣底下是被烧焦的残橼。看来事有人将这里的结界打破了,而后又纵了火,否则那些有毒的花瓣是绝对进不来的。“好你个春山语!”寒墨越看心中越气,篱笆长廊皆已烧毁,大厅也塌了半边。还好放着寒书画像的厢房没有事,否则他真会立刻就杀上本轮宗去。好你个沉玉,一边假模假样的在魔界救人,一边背后里隐瞒算计。

    “春山语那贼妇我必定要杀了她,李若那个凡人我还可以找到他,而这不腐丹,你绝不能带走。”他脸色已阴沉至极。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的计划如今已经是绝无可能了吗?”沉玉苦口劝他:“李若这个凡人我们姑且不说,单单是春山语的道行就不知比你高出去多少。更何况如今你身后还有西人鹤追着你不放。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你应该放手了?”

    “是啊,我应该放弃了,然后好成全你是吗?”

    沉玉并不理会他的讥讽,耐心的说到:“你以为现在西人鹤现在没过来追杀你是因为刑司已经处罚你了吗?不是的,是因为有人故意在美人湖底催生了一株靡情花,因此突然间增加了好多新中毒者,西人鹤不得不回城去处理。他只是暂时没功夫搭理你而已。等到这阵子过去了,他必定上天下地要你偿命的。”

    “哦这样啊,难道他纷花城就当真敢无视魔界的律法吗?”寒墨冷冷回应,突然想到:“故意催毒这事是你干的?”

    沉玉嗯了一声:“我悄悄去了纷花城,从虹练的尸身上踩了几株草药,养在湖底。没成想竟然真的开出了靡情花。只要有靡情花存在,不管是哪一任魔帝上位,西人鹤都会一直享受特权。所以,你最好收手吧,我会给让将军收你入营。找一个位高权重者做靠山,西人鹤才不敢对你动手。”

    “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自己吗?如果我不答应你呢?”寒墨手中的往生剑已经紧紧攥住了。

    沉玉拍了拍袖子:“药已经在我手上了,你不帮我,我也会找其他蛊司的魔众帮我做成此事。从这五六个瓶子中间找出不腐丹,我想应该不难。”

    “哼,找其他魔众,你就不怕暴露你和凡人通情之事?”

    “你若肯助我当然是最好了,如果不愿意,我也自有办法。只要你不从中作梗就好了。”沉玉温和地看着他,既不像乞求,也不像威胁。

    偏偏寒墨冷冷驳斥道:“我偏偏要阻拦呢?”

    沉玉淡然道:“你不会的,看来有件事你已经忘了。那日你已经和我达成了生死契约,永远保障琴娘的安全。只要她受了伤,你都会早到反噬。”

    寒墨心中怒火噌噌上升,大喝一声:“你这个奸贼!”随即提剑劈来,这次剑身所带蛊毒和之前的截然不同,只见剑道过处,无数绿莹莹的细密烟尘四散扩开。沉玉看出这小子是下了杀心,心头一沉,将折扇左右大挥两下,手中运起一股巧劲用扇面将往生剑锋拖住,手腕一翻,往生剑已往别处引去,他自己则飘飘然躲到一边。

    寒墨决意死缠,虚晃一剑在侧挡住他的退路,随即斜刺一剑直取命门。沉玉无处可躲,立时用扇面袍袖将那些蛊毒扇开大半,随即脚步幻影,欺到寒墨身前,两掌重击正中寒墨胸口。寒墨倒在地上,后头一热,一口鲜血吐出。沉玉得手也立刻抽身后退躲避蛊毒。

    那时只见满天中大部分都是姹紫嫣红的毒雾,几乎已经没有白雾可以容身了。沉玉拧起眉头,仰天长啸一声,显出他火族兽相,那时一只齐人高的黄喙黑鸦。一声高吭的鸣叫响彻山谷,巨大的双翅扇动狂风,白雾像奔涌的海浪一样从它身后涌出,将那些动的静的红的紫的毒雾一股脑儿都刮向一边。这边寒墨也现出巨狼兽身,将那些色彩绚烂的毒雾在周身汇聚成一团黑气夹裹着,迎面朝黑鸦扑来。黑鸦双翅一振,凌空而起。巨狼后腿一蹬,狼嘴张开森森獠牙,长爪从左右两边扑来。那黑鸦在半空中双翅斜扑,利爪蹬住巨狼下颌,扭身避过了这一击。

    巨狼落地,不顾下颌鲜血直流,立刻奔向周边崖壁,意欲再借力一扑。黑鸦在半空中刚刚稳住身形,也顾不得左翅上被划掉了几片黑羽,奋力扑翅。可是这谷中地形逼仄,与巨狼有力,与黑鸦却好似不好舒展。眼见巨狼一扑在即,黑鸦双目中浮起红光,一声长鸣,巨喙内喷出一道熊熊火焰。巨狼已在半空,连忙收爪护住身前。只听惨号一声,巨狼已在火光中显了人身,砸进那厢房里面。黑鸦悬身在半空中看了一会,然后才奋力振翅,飞出山谷,化作一道黑线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