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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惩罚者 (7)

    不知不觉快要五月份了,江河县最近几天热的很,烈日当空,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休息了一天后陈巍终于回到警局,可刚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就发现了有一封信,看到上面的寄信人竟是黑衣人,他赶忙拆开信封。

    “陈师弟,上一次你真的好让我失望啊,刘老师一直说你是一个有才华有才能的人,但却被情感蒙蔽了双眼,刘老师倾尽了这么多心血去培养你,你又知道刘老师有多么失望吗?你在警局的朋友都挺要好的吧?我保证你会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死去。如果有别人知道了这封信的存在,呵呵,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吧。”

    陈巍将信封揉成一团,紧握在手心,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但他并不知道黑衣人要通过什么方式去报复自己的好友,若是真的,自己或许也毫无能力救他们,但他绝对不会让方瑶瑶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近日,江河县突然冒出一帮持枪匪徒抢劫了数家珠宝店,拥有枪械的他们对警方进行火力压制使抢劫过程十分顺利,在抢劫完两家珠宝店后挟持了两名店员充当人质进行逃亡。全志远也接到通知,带着警队参与了逮捕行动。

    在与负责此案的警队汇合后,他们便开始制定了计划。

    “全队呐,好久不见啊。”

    “行了老辛,咱两谁跟谁啊,客套话就不说了,赶紧把他们抓住,我们还得回去忙案子呢。”

    “一共有四人,但这帮歹徒不知道哪里弄来了好几支枪,我的人全都身负重伤,经过我们的狙击手看呢,他们身上基本裹满了炸弹,不敢轻易射击。”

    陈巍则跟同行的警察观看了歹徒抢劫金店的录像,发现歹徒身上的炸弹和手腕上的脉搏相连在一起,便警告众人:“射杀歹徒可能就会引爆炸弹,他们看起来是被胁迫的,让我去和他们谈判。”

    “那行,你上杜军的车,小刘上我的车,先把他们拦下来。”

    杜军和陈巍拦下了旁边刚停下的警车,随后一脚油门向着匪徒的车的方向追去,在驶入直道时,车在不断加速,陈巍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被吓了个踉跄,赶忙抓住扶手,他怎么也没想到,杜军的车速可以开得这么快。

    但奇怪的是刚刚和他们商量着一起行动的全志远却不知去向,陈巍回头看看却仍然看不见他的车,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眼看着和歹徒的车越来越近,陈巍还在思考该怎么拦截下他们的车进行谈判。

    而左道突然冲出一辆吉普车,定睛一看竟然是全志远,车就这么径直的撞在歹徒车身上,那一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车上的劫匪无一不被撞的头破血流,全志远和小刘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头晕目眩。

    四名匪徒赶忙跑下车,跑进了道路右侧的花园小区内,但在逃亡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从后备箱拿出劫来的财物,这也验证了陈巍的猜想,他们都是被胁迫的,抢劫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一个不妙的想法在陈巍脑中闪过。

    但这片的居民楼又称苦命楼,到处都是外露的煤气管和煤气罐,如果四个人中爆炸一个后果都不堪设想,追还是不追?

    杜军看到快要晕厥过去的全志远急忙跑了过去,将车里的两人抱出来。陈巍刚蹲下身来查看二人的伤势,就感觉手被紧紧的握住,原来是全志远。

    “等待支援,抓住他们....”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在给他们叫好支援之后,陈巍和杜军也就进入这片巷子中,可刚进去陈巍便发现这里的居民全是脸部气色偏黄,看起来神情颓废,无精打采,眼目无神,目光呆滞,瞳孔严重散光,但陈巍现在也关注不了这么多,当务之急是抓住四名在逃歹徒,为了快速疏散这里的群众,陈巍掏出手枪朝天上连开两枪,引发了周围居民的恐慌,纷纷跑了出去,虽然行为很不妥,但是也能让爆炸后的伤亡人数减少大半。

    而他和杜军也紧跟着歹徒跑进了一座废弃已久的教堂,教堂内全是残旧的石柱以及几个破败不堪的房间,杜军对着一边的陈巍比了个手势,示意分头行动,但陈巍心里突然想到今早上的信,便心生担忧,刚想摇头拒绝,却被一只手用力推开,突然间砰的一声,杜军前面的房间里冲出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炸掉了他的右臂。上方碎裂的混泥土如同流星般砸向他,很快被石块埋没。

    等到烟雾散去,陈巍立马冲上前去寻找杜军,他用力推开那些压着杜军的石砖,将他从一片废墟中拽了出来,并让他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打算先走出去寻求支援。

    但杜军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挪动自己的身子,他的右腿已经被石砖砸烂了,早就没有了知觉,突然头一阵刺痛,鲜肉的液体顺额头流淌下来,慢慢掩盖住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伴随着疼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刚才他的余光看到了楼上还有一个人,危险依然紧跟着他们,他必须牺牲自己。

    杜军拒绝了陈巍的搀扶,“你先走吧,我来帮你断后。”

    “你说什么呢,一起走。”陈巍说着说着不禁湿了眼眶,声音逐渐颤抖起来:“我们会没事的。”

    杜军浅浅一笑:“我会拖累你的,你快走吧。我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孩子,替我照顾好她,我一个老大叔,和她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你聪明、有文化,要好好教导她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你别说了,闭嘴!”陈巍用力捂住杜军头上正在流血的伤口,“我不会教导小孩,我没那么有耐心,你自己带。”此时的杜军下半身已经没有了知觉,瘫倒在地上,陈巍拖着他一点一点的朝门口走去。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陈巍一遍一遍的默念,眼看着离着门口越来越近,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而此时楼上的另一名歹徒抱着一大捆炸药从楼梯口一跃,门旁的陈巍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手中拿着已经没有保险的手雷。

    一瞬间,杜军靠着最后一丝意志用力的将陈巍推了出去,轰的一声,教堂轰然倒塌,手雷加上一大捆的炸药,爆炸范围提升几倍,成片的建筑摇摇欲坠发出阵阵无力的呻吟,居民楼外漏的煤气管也都被引爆,一片矮楼顷刻间变成一大片废墟。

    在花园小区发生爆炸的半个小时后,救援队迅速抵达并封锁现场,派出两队人进行救援,刘熙穿过满是采访人员的人群进入废墟。

    通过对陈巍手机的定位快速的锁定了他的位置,但眼前只有堆起来的石堆,呼叫救援队来移开石块才发现浑身是血的昏迷不醒的陈巍。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病床号,1034,将头埋进了被窝,“真是倒霉,又回到这里了,连床号都没变。”刚想舒展一下身子却又感觉到阵阵疼痛从背部袭来,鲜红的血一点点染红了病号服,背后的伤口竟然裂开来了。

    这一幕恰巧被前来探望的刘熙撞个正着,看着陈巍慌慌张张的样子,宛如是一个急着上厕所的孩子,她也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叫护士还更换纱布,还是该继续看着他,真希望他的脸上永远是那样的阳光,开朗,也真希望一切都没发生过,这样的话那件事或许也不会发生....但是人总是要面对,这便是现实,在收拾好糟糕的心情后,刘熙主动开口道:“杜军已经确认死亡。”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巍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刘熙,双目毫无神采,眼中只有无限的空洞,嘴唇动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又发不出声,陈巍心中仿佛被一颗无形的巨石压住,让他喘息不能,他生活中的好哥们,工作上的好前辈就这么走了,教堂爆炸前的那一刻的回忆瞬间如泉涌般袭来,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好像还在他说“我们会没事的。”可是最后没事的却是自己,好像周围的人受到伤害前都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黑衣人就是要伤害他周围的人,陈巍攥紧拳头咬紧牙关,他发誓要亲手为杜军报仇。

    刘熙好似知道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陈巍的反应却也出乎了她的预料,便亲拍陈巍的肩膀,道:“你最近好好休息吧,我会替你请假的。”说完便将手中关于爆炸现场和歹徒的资料的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转身离开了。

    而陈巍突然想到了杜军给自己留的话,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驱车来到杜军城西的家中,刚打开门便就看到一个女孩正趴在餐桌上小憩,但他并没有马上走进去,反倒是在门口站了一会,轻轻敲响旁边的房门,女孩也被这一阵敲门声吵醒,满怀期待的看向大门的方向,但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大叔叔,而是一个小哥哥。时间仿佛静止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陈巍刚想开口就被女孩打断:“大叔呢?你是谁?”

    陈巍一听到杜军的名字便沉默下来,明明昨天还在一起说笑的人今天就去世了,但他依然忍着沉痛的心情开口解释。

    “杜军叔叔他....因公牺牲了,我叫陈巍,他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哦.....”女孩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十分痛心。

    但陈巍却更加好奇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会叫杜军为“叔叔”,难道她并不是杜军的孩子,而且杜军已经三十多岁,但环视屋子一周,却未见到其他人的身影,才想起杜军平时不会和同事们聊自己和妻子的生活琐事,反倒是经常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各种教导孩子的书籍,这才理解了一切。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这孩子看了好久,缓缓开口道:“那行,杜玥,你收拾一下搬到我那里住吧,你的学校离我家比较近,我还可以顺道接你上下学......你喜欢吃的寿司店也在我家附近。”

    杜玥也听蒙了,她抬头看向陈巍:“你调查过我了吗?”

    “不不,”陈巍瞬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客厅桌上和垃圾桶里有许多空的寿司盒子,沙发上摆着你的校服,这校服正好是我家附近西亭中学的校服,你平时应该坐的是11路上下学,但这个寿司的店面却在另一边,这说明你经常会特地走一段远路去买寿司吃,不难看出你很喜欢吃他家的寿司。至于名字嘛,校服旁边就是你的胸卡。”

    “那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吧。”

    “嗯。”

    在杜玥整理东西的过程中,陈巍却默默地看起了屋内的照片,除了和同事们办公时的合照就都是和杜玥的生活照,照片上那张和蔼的笑脸今后却再也看不见了。

    但这不禁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而一边的杜玥也都整理好了每日用品,杜玥给陈巍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与其她女孩子不一样,明明是个中学生但却并不注重外表,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也不乐意去打扮自己。

    “好,我来看看。”陈巍草率的检查了一下她收拾好的行李,一些必要品全都带齐了,检查的时候杜玥还顺便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薄床单,给一些家具盖上以防止落灰,而陈巍全都一一尽收眼里,“细心的孩子,挺好。”

    在车上陈巍才问心中的困惑。

    “杜玥,你和杜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杜玥听后轻叹一声,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陈巍,似乎是在抱怨为什么人总是喜欢刨根问底,但仍然回答道:“我出生乡下的徐庄,在我四岁那年我被人贩子拐跑了,当时正在出行动的杜大叔把我救了下来,或许是离家太远,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找到我的父母,也没有人报案....就这么过了好几年,一直是杜大叔在照顾我,他始终相信有一天我的父母会找到我,他还说如果他能亲眼看到那一幕自己的一定会特别开心,但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的父亲了。”

    或许是又想起了杜军,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并没有再多说话,为了赶紧和杜玥处好关系,陈巍还特地去她爱吃的寿司店买了一盒寿司,因为从她的行为来看她对自己的抵触还是蛮大的,也难怪,毕竟是刚刚认识,一想到以后还要一直待在一块肯定也很难接受。

    陈巍家中正好还有许多空着的房间,但大多的房间陈巍都没有时间去整理,这也在情理之中,这栋别墅平时陈巍都不来住也没有必要去打扫干净。杜玥见此却此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默默地和陈巍一起打扫起房间。

    在杜玥放好所有的行李之后,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巍也并不想去打扰她,转身想去给她准备一些零食,大部分孩子应该都喜欢吃美食吧。

    但在冰箱里东翻翻西找找竟没有找到任何食材,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不会煮饭,平时也很少吃零食,顿时有些头疼,“没办法了,晚上带她出去吃吧。”于是就拿起之前刘熙给他的资料,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翻阅起来。

    警方在爆炸当天抓到了其余两个歹徒,通过核实身份确定了他们四个都是前几日失踪的富豪,几人行事恶劣并且都留过案底,但奇怪的是剩下两人在接受审讯的时候仿佛受到了很重的打击般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仿佛丢了魂一般无法接受正常的审讯,而对花园小区的调查也有了结果,不出意外,里面的居民大都吸毒,并且在几栋楼下都有专门制毒的地下室。

    这并没有违背黑衣人的原则,此案的所有受害者都有罪,而杜军被害,完全是黑衣人针对自己的报复,全案他是最最无辜的,陈巍拿着资料的手默默用力,将十几页的资料揉成了一团,他又转头看看杜玥所住的房间,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真正的正确。

    “不管是否正确我都会替你照顾好她的。”也许是昨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没有睡好,陈巍只感觉自己的眼皮慢慢合拢,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让他惊讶的是身上竟盖着一层毯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为自己盖上的,心里想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随后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敲了敲杜玥的房门说道:“我们今天出去吃吧,家里实在没什么食材。”

    在路边找了一家小菜馆,点了许多的招牌菜,但吃饭的时候杜玥一直默默不说话,这让陈巍觉得实在有些不自在,只好硬着找一些话题,

    “你现在学校都在教些什么啊?”

    “你喜欢看什么书啊?”边问还边给杜玥的碗里夹菜,杜玥的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

    .......

    但他很快感觉到更加的尴尬,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真像一个不良少年调戏一个初中生一样,一想到这陈巍害羞的从脸红到耳根,杜玥看到他不知所措的动作后不禁捂住嘴笑,此时的她也渐渐放下了对陈巍的防备,

    她慢慢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我吃好了。”

    回到车上陈巍却不打算先回家,抬手看了看手表,才刚刚八点钟,市中心的商场还没有关,就决定先去给杜玥买两身衣服,她带来的大部分生活用品基本都是用了个好几年的了,也是时候该换了。

    在衣店里,陈巍挑选出了好几套适合杜玥的衣服,卫衣、复古学院风的宽松长T恤,每一件穿在她的身上都特别的合适,配上她的小矮个,在陈巍眼中十分可爱,但杜玥犹如一尊雕塑,始终板着一张脸,但在陈巍的一通夸奖之下最终也脸红起来,这些都是她总没有试过的风格,之前还以为会很不好搭,但今天一看却和想象中的自己差的较远。

    到了最后陈巍将杜玥试过的四套衣服全都买了下来,但杜玥却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没必要为自己花费这么多钱,而陈巍只是笑笑,轻轻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如果这能让她短暂的忘记杜军去世的的消息,那么花这些钱是绝对值得的,他答应过杜军要好好照顾他闺女的。

    在逛商场的途中,陈巍看到了一家卖着稀奇古怪东西的店,走近一看,展示的架子上好像都是HelloKitty啥的,于是便和杜玥一同逛了起来,他相信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这种可爱东西的诱惑,为此他还特地在入口处拿了个小篮子,但杜玥转了一大圈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挑了几本关于破案类的书籍,反倒是陈巍,他却自作主张的拿了好多些护肤品和各种玩偶,还以为杜玥根本拒绝不了这些,看到杜玥时正好和她的目光相对,但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一些不可置信,她举起食指指向陈巍刚刚还要挑选化妆品的手诧异道:“你喜欢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