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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熔炉

    “怎么可能,那种超重,怪人应当撑不过10分钟!”我开始失态,曾经考虑过的那种种导致恶性结果的可能性重新出现,任何可侥得幸存的道理我都逐一排除过,现在想来还是有隐藏机关被遗漏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那人登上必将毁灭之船时,我已心知没有人会做不可理喻的无谓之事,即使是怪人也不例外。

    “或许不止10分钟。那用于挥杆击出的星舰具备可观的长度,被人暗暗设计过,内置有如同注射器般的阻尼气柱,在变速力运动时可自动调控压强分布。像个锥形物直插蓄满水的池子、或似在空中作弹性停驻的虹式动圈,将极大减缓惯力变化。”师姐极为无奈地把牌摊开:“能否支撑到打击完成我不知道,但若事先就已图谋清楚,有30分钟的缓冲就足够做航线的重大调整。幻想侥幸已是多余,依据目前轨迹观测,两次击球后,以福波斯天体为最终目标已毫无疑问的确是锁定了。”

    个中原理我恐怕一时无法细想,但我理解的设立于电梯井底部的电磁弹簧或者安全气囊用了某类近似的强阻尼泄能装配,拉长了由超重带来的G力。况且那人是个在异常条件经过异常锻炼的极客,在飞船上做完手脚再完美地跳回月球都有可能。

    “从我离开钉子户基地到天秤区已历经三月,为何不早早告诉我此事?”我发出疑问,开始用手死命按压双侧头额部穴位,三个月前钉子户主帮我用针灸和苦药极大缓解了头痛病症,但此时显然已彻底复发。

    “数月前你的心智尚欠火候,磨练还差有一阶,月面那种环境下的踽踽独行于你却是极好的强化方式。简单说,熔炼需要极限配合,同运动员那样。”师姐亦已恢复沉静,先前那般陈述有如颗粒感清晰的疾风骤雨,准确无误击打我颅脑中每位神经元突触。“这种情况下以科技设备对抗已全然无用,敌人占足优势,把控了关键节点。你可知道,梦涟湖所承载的绝不仅仅是信息重心那么简单,那块手表显示的核心数字显然震骇到那位沉稳的飞车管理员,才能让罪恶一击得手、从容逃脱。此事件关乎到地月生存命运,已升级到必须承担的义务程度。同我们一起携手抗击之前,我将详尽告知。还到上一步来说,若福波斯星真正受撞,对火星也是巨大灾难,要么天地大冲撞要么陨石暴雨洒落,简直一石二鸟,把火星人比作人类种苗,也算连根拔除了。失去梦涟湖等于没有科技武器,所有一切只能动用自然科学的力量,是个腾笼换鸟的过程。我要动用人类蕴藏潜能的奇妙大脑,去集合拼比潜力、智慧、意识、才华、经历等所有一切。就像当年我在大学时那样以最原始而直接方式,让自然人以臆去撞击,由思想结合知识、哲学、经验切入进‘熔炉’执行实验,才可能用出奇不意方式占据主动、赢得胜利,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好在你我曾经同在信息研究院共学,虽皆未能如愿毕业,但我相信接下来的绝大多数理论和实验都在你所能理解掌握的范围。你可别小看自己就读的档案系,毕业那里的虽然都是图书馆检索员或专利局审核员之类,可那种职业中伟人可着着实实出了不少。反观开飞机、任宇航员的,要么大气层中行动,要么非大气层中行动,虽也堪称有胆有识人类,可左右都不过个人英雄,不能处于时空光锥顶端。”

    我的头痛随之舒缓,师姐口才堪称一流,话音虽不洪亮,但言辞掷地有音铿锵有力,娓娓道来反而句句戳中我心之根底,直比任何治疗都有奇效。我的痛楚一扫而空,仅在此时,她才真正显示出女王气势。

    一旦清醒过来,我旋即发现破绽,遂询问:“可那诡既为保全梦涟湖,为何要在后续重做摧毁?似乎多此一举了?”师姐表现出赞许神色,她迅速回答:“正是如此,这里还将牵涉出另外一个人物,他的真实面目相当模糊,是正是邪我至今未能辨清。他或与诡结盟、或为以黠对抗诡,目前我难以知晓。除了你所质疑处,其它猜测与疑点还有:1.是谁把2010年那次梦涟湖纹波事件完整的调查结果有意脱密,并交付与诡手,据我们调查结论大概率是他;2.或许是他指使灭除信息中继员这一关键枢纽——算出准确的事前呼救时间,并扭转消息经由信使传输,并随候安排杀人,而让诡之偷袭计划成功;3.登上无且-多米诺号的那个尚不知底细行凶者,其行为表明在于摧毁梦涟湖号,但是否合乎诡的本意?反倒是他才具有销毁一切、重立秩序的倾向,因此不排除该怪客实为受其指使、他才是幕后主子;4.如若源头真实始于那支铅笔的掉落,他同诡的并行并立让整个事件的复杂性翻番增加,其中的不确定性稍有偏差皆落入容器的运算结果——那个表针数字134702,哦…那真是太可怕,我会逐一细述。他完全明确其涵义,故而打算自如地游历熵间展示其手段,正是拿着人类命运做引燃器在玩火。甚至诡本身以及我们,都是他巧妙利用的矛盾互博器,等待其鲜衣怒马地出现。他不断摊开底牌,又创造底牌,真相扑朔迷离,从而不断堆积起自身筹码等待孤注一掷。”

    “如果同猜测的那样,即便你我付出牺牲也完全不可惜。可那代价过于沉重,且该人的能力与野心是否能支撑到其最终登场表现的那一刻、越过数字所明示的宿命结局的那一刻?抑或他仅想止步至毁灭前,就做末日的观景者而非扭转者、压根就没我们所推估的重立一切的打算!况且还有,玩火者反倒被焚也是一种可能,走到半道上就下线的结局也不排除啊。”师姐这一席话足以引我深思,可我实在想不起当时是谁丢落了铅笔。那年代早已久远,当时的我又心如鹿撞,根本无暇顾及周旁的一切,对那铅笔的跌落或有抱怨或有感激或有闭敛,就是无有它虑。该时间连自己都含混不清,甚至期间连串发生的一切对我人生而言属于惊奇。

    惊奇不仅于此,当师姐拿出月牙泉传来的书信,我被有计划地纳入探索的培训之中。从那个信息加速器、那个无由无因之地,如同卡夫卡那永远缠绕着也永远无法接近、脱困出的《城堡》,结局虽戛然而止却终让我解析出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