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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苍二爷

    说起漂流瓶,就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一下。

    近年来有个电脑网络聊天工具十分火热,邮箱里有一个附带功能就叫“漂流瓶”。

    用法是把你想说的话打在里面,抛出去。内容那时候没限制,什么交友信息,爱情宣言,个性签名,祭奠亡亲等等五花八门。一般来说,还是跨省交友信息多一些。

    然后过不了多久,会让那些所谓与你有缘的人捡到。其实就是随机用户。一般都会回复两句。

    苍符以前也体验过一次,还交到一个女网友。两人聊得十分投缘,相约线下见面。但……前一晚被室友拽着去打了个通宵游戏,结果第二天一睡就睡到晚上八点,成功错过了开往对方城市的火车,因此就不了了之了。

    胖子有这样的反应,多半是他也体验过漂流瓶的好处。但内容……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刚捡到这个漂流瓶时,苍符有几分兴致,当时还在玩笑地想大家在网络上抛出来的瓶子都飘到这来了。他很好奇里面都有什么信息,或者附近村子里的年轻人嫌网上玩着不过瘾,在现实生活中也玩了起来。

    是想交友?还是在祭奠哪位已故的亲人?还是暗恋着谁谁不好意思表白,然后悄摸摸地说给大海听?

    扔瓶子的又是什么人?漂亮妹子还是大老爷们儿。如果是个漂亮妹子,那敢情好啊!哥们儿就当吃点亏,委屈一下替你圆梦;如果是个大老爷们,那……悄悄放回海里去。

    从捡到瓶子的时候到打开这段时间,苍符想了一百种内容的可能性。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说不清的玩意儿。

    胖子一听到“宝藏”,立刻凑了过来,非得亲眼看看这纸条的真实性。然后一拍大腿,“得!齐活了嘿。小爷我正愁着没有个目标,这下好了。”

    说完,郑重其事地对苍符说:“机会来了狗子。咱前些年说的话还算数,来来来,现在叫声‘哥’来听听,这就带你出海见见世面。”

    苍符一听这话差点没摔倒,感情胖子还真的相信了这张来历不明的纸条,是又气又好笑。

    看着他又重新塞回瓶子,胖子很是恋恋不舍。“不叫就不叫呗咋还放回去了呢?哎哎哎我的哥,别呀,这可是天赐的财富嘿!”

    苍符扶额无语,“行了。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海盗?劫船不成,以这样的方式骗几个未经世事的愣头青去给他们划船洗甲板。”

    胖子嘴一噘:“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想我状元村的大好男儿,个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那可世世代代都是勇猛睿智的捕鱼大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当我们是吃素的?况且就刚才那个坐标,小爷我只要这么掐指一算就知道估计都还没到公海呢。哪来那么多海盗?”

    “……你家不是看守望风塔的么?”

    “呵呵,你看你,咱聊得好好的翻什么白眼啊!看守望风塔怎么了,就不许我家里也出海捞些鱼来营生?看守望风塔……看……哎我去!对啊!就是因为我老李家世世代代都看守着望风塔,可知咱有一手独门绝技。

    精通地理位置,精确辨别方向探测天气。一般海域中的小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应该为有我这么个专家级的航海大师给你领航而感到庆幸!欢呼吧宝贝儿~”

    苍符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还欢呼呢。

    反问他如果他以后有钱了,多到花不完的那种。在遍地都是银行的情况下,是存进银行利滚利,每年吃利息都能爽翻?还是兑换成金银珠宝,然后藏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只等着哪天你落难了,被施与救援以后给别人一箱子?

    再者,即使纸条是真的,从漂流瓶身上的附着物大概可以猜测出在海里浮浮沉沉已经漂泊了至少半年,甚至更久。如果对方真的存在有危险性的环境,那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你现在再去,找谁?

    胖子仍然瞪着他那不甘心的眼睛,嘟嘟囔囔着没出过海了吧?看你哪胆小劲儿!不爷们。

    他还说难不成你坐火车,对面要是没有个等着接你的人就不去了么?终点有没有什么不重要,沿途的风景才最重要!

    把苍符气笑了,“别胡说八道了。这根本不是一马事。”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两人立场陷入僵局。便暂停了这件事,收拾完东西高高兴兴回家享受海鲜大餐。

    到了以后,李婶去镇上办事还没回来;李叔又得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望风塔中探测气象,三餐都是由家人送过去。因此家里就只剩胖子和苍符围桌吃饭。

    胖子把准备好的食材一股脑儿放下锅去,没多会儿,一股闻到就能让人流哈喇子的香味充满厨房。苍符早就拿着碗待在一旁,巴巴等着胖子夹一块鱼肉让他尝尝熟了没?却没等到,反而发现酒没了,胖子让他去中村的孙叔家买点儿来。

    无法,他只能擦干净哈喇子,想起自己那里倒有一瓶好酒。是大学同学从BJ寄过来的。

    骑着胖子的摩托直接回了水利站。临近时,苍符看见一个身材清瘦佝偻的老头站在水利站门口,张头张脑。

    待走近一看,很意外,竟然是自己的二爷爷。苍国明。

    关于二爷爷,苍符从小到大的印象都是他离得远远地,向自己招手,却从不靠近。尤其是小时候,苍符很好奇这人是谁?他问爷爷,哪知爷爷只向那边撇了一眼,说没有什么。

    他以为爷爷看不见,只有自己看得见。就认定了是鬼……把他吓得一直哭,哭个不停。直到爷爷抱着他踹开二爷爷家那摇摇欲坠的腐朽木门,劈头盖脸一通骂,怪他吓着孙子了。苍符才知道那是个人,不是鬼。是爷爷的亲弟弟。

    二爷爷被骂以后也不恼,反而弯起那浑浊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苍符,问“没吓坏我小侄孙吧?”

    去年临来上任前,爷爷曾私下把他拉到房间里严肃交代过,让他别管二爷爷的事。

    原因他大概清楚。这些年里二爷爷时常打来找爷爷讨要生活费的电话都是他接的。也知道他好赌,到手的钱指不定最终会落进谁的口袋。

    以及等自己到任以后,才知道二爷爷除了赌博,还和镇上几个外地老太太关系不明。爷爷实在是管不住他这个弟弟了,便不愿意再管。爷爷说这是他自作自受。但凡要有点觉悟,这个年纪去给人家修修单车干点轻活,不也能养活自己么?

    也料定在苍符上任后,苍老二早晚也会来找他这个侄孙,届时以他的秉性,必定会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来寻苍符便利。所以爷爷不让苍符见二爷爷,更不能施与援手。

    但其实,基于苍符和二爷爷各有各的不方便立场,到任快一年了真正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上一次,还是在大年三十的中午,他穿着件破旧棉袄,怀里抱着只活的老母鸡来送给他这个小侄孙呢。

    血浓于水。苍符停下车,迎了上去说:“二爷爷,您怎么在这儿?”

    苍二爷子一见到他,立刻眉开眼笑,“嘿,大孙子哎!”

    “二爷爷您这是……”指他手上拎着的小桶。

    苍二爷子挠着他那不毛之地的秃噜脑袋,不好意思地一笑,“大孙子,二爷爷家里水断了,来找你讨点。你该不会不给二爷爷吧?”

    苍符点点头,“二爷爷,您说您要是把家里的水费给缴了,这不就来水了么?”

    “哈!说什么傻话呢!我孙子就在水利站上班呢,还用缴什么水费。”

    苍符笑得很无语,还是让他先等着,自己则回办公室找到小赵,自掏腰包替二爷子缴了水费。

    回宿舍拎上酒,走出水利站时,苍二爷子当真拖着一条废腿,因行动不便而乖乖站在原地等着他。苍符见了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便告诉他家里有水了,不用特地大老远地跑来打。还给他留了自己电话号码,让他以后要是再没水了,打个电话给自己。

    苍二爷子那叫一个欢喜。但见苍符手中拎着他从未见过的好酒,一时馋虫上了头,便问他准备要去哪?

    苍符明白他的意思,便说了自己要去李叔家吃晚饭,顺道邀请一起。毕竟老爷子这些年来,的确过得没有年轻时候那么豪爽。

    “得嘞!孙子记挂着爷爷,老头哪有不去的道理。”

    可真是个率真的老头。苍符笑着主动邀请二爷爷上车,热情地和他说说家里的事。一路上怕深冬的寒风吹得老人受不了,还特地放慢速度。

    黄昏时,天上又下了鹅毛大雪,大雪纷纷扬扬,地上很快白了,明晃晃的。胖子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就绪,也给李叔送了晚饭,就等着苍符人和酒来。

    屋里烧着炕,红泥炉上咕咕嘟嘟炖着鱼,空气中弥漫着鱼香、地瓜香、酒香,热乎乎,暖烘烘,香喷喷,别提多美了。

    一杯下肚,苍二爷子喝美了,摇头晃脑地衷叹一句“好!”价钱肯定不便宜吧?

    苍符哪知道这些,便如实交代了这酒的来历。苍二爷子一听说是首都出来的东西,心里更加激动,酌一口夸一句,争先恐后,美其名曰“瞻仰祖国首都的上等风采”。没一会儿,胖子就看穿他的意图。

    “喂喂,老爷子,一会子没看着你小半瓶就没了。你倒是给侄儿几个留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