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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流心·面对

    各怀心思的两队人,在西钥言宽干娘和禄伯的引路下,来到了中心腹地,那里居然立着一座精致的竹屋,惊讶之余对西钥言宽的话不禁有了疑问。

    一道微微泛着金色的薄光将竹屋笼罩,不死林缥缈的浓雾往上一寸皆被悉数吞没。夏笙歌半眯着眼睛看着被遮挡依稀间透出的影子,盯了半天的结论是即不熟悉更不认识。

    “看来他没打算让我们进去。”禄伯几次尝试打开进入竹屋的结界依旧无效,作为守护不死林的创造者之一,显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妪也做了一番尝试,最后得到的答案同禄伯无差,在控制情绪上却又逊色许多。“西钥青安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打开结界,我就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形一动,一只手已经落上了西钥芍药白皙的脖子,看她的神色并不是单纯的虚张声势,西钥芍药的脸色开始泛红,呼吸变得急促。

    “三……二……”

    “你可以试试,若是芍药少了一根头发,我保证在西钥言桑身上还回来。”冷峻的威胁听不出半分温度,熟悉的声音哪还是往日教导自己一心向善,救人生死的爹爹。西钥芍药默默的淌下了眼泪,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互相的胁迫并没有划清形式的输赢,老妪松开手,眼里放散着将西钥芍药生吞活剥的狠辣。

    “大哥,父亲让我带你回家,切莫浪费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北殷朚阡的游说不带一丝感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言语之外反而多了份挑衅。

    夏笙歌让情绪波荡的西钥芍药靠着自己,她从出生起就没有父母,也不是很明白父亲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她很是明白突然从天堂坠落地狱那般撕心裂肺的折磨。“芍药,你是来劝你阿爹的,可不能还没开口就认输啊。”轻轻柔柔的声音传到西钥芍药的耳朵,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夏笙歌,渐渐燃了些光彩。

    庞离背在身后的手指勾了勾,金色的结界被一团绿色的火焰慢慢融化,出现了一个刚好够一人经过的大洞,于是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南宫上祈跟在他后面,禄伯同老妪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一前一后跟着西钥言宽。

    “打扫得这么干净该不是为了迎接我们?这么客气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来来来,随便坐。”漠兮所说的干净不单单是指整个院子的一尘不染,他也自在,往着藤椅上一躺,确实没把自己当外人。

    “阿爹。”靠着身体的重量加的更甚若不是西钥芍药靠着夏笙歌,双腿早就立不稳了。原来方才所看到的身影就是西钥青安。

    西钥青安见芍药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已然落下,被疼爱的女儿看到自阴暗一面,还是有些难堪。

    “西钥青安,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枉费公子先宫主对你器重,你对得起他们吗?”禄伯的懊悔如今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玩笑。

    “器重?器重一个人就是让他整日整夜与根根白骨为伴?还是日复一日替他修补做给外人看的坟地?禄丰你要是觉得他是器重,当年为何会放弃光鲜亮丽的荣华富贵而选择归隐田园,连许下婚诺未过门的妻子都可以抛弃,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太过自私和愚昧?”

    “那是我个人的事,同公子和先宫主无关,你大可不必为了自己的说辞而污蔑对你有知遇之恩的故人。”禄伯原来叫禄丰,义正言辞却不敢对上深切凝望自己的那双眼睛,年纪越大让人沉醉的往事变得越加淡泊却又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是吗?亿璃,他当年弃你不顾是否也是借的这般托辞。”西钥青安咄咄逼人,他很是清楚叫亿璃的老妪对禄丰的感情,这就是女人当断不能断对自己一生困惑的致命毒药。

    沉默向来是最好的答案。不语就是千言万语汇聚成的最后堡垒。

    “二叔,宫主之位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我阿姐的命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扪心自问阿爹阿娘在世时未曾亏待过你,阿姐更是小心守护着大家的关系,我不明白,为何你……”西钥言宽的诚恳在西钥青安看来就是不该有的废话,即是废话大可不必听下去。

    “权势地位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我要的你给不起。”

    “所以你就联合外人哪怕是毁了药庄也在所不惜吗?”显而易见的结果早就注定了时局,西钥言宽无力的挣扎只是希望不会后悔,于他也于他。

    “该劝的也劝过了,你也算仁至义尽,西钥公子,干正事了呗。”庞离把手搭在西钥言宽的肩上,低迷的情绪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对方做到了不仁,何必把义挂在道德的旗杆上。

    漠兮早就等着庞离的一声令下,大步向着屋内的方向,速战速决才有更多的时间祸害美丽姑娘,大摇大摆的往前走了四五步,地上突然窸窸窣窣的钻出些黑色甲壳的玩意,顶着一对儿一张一合的钳子,嘴里还斯斯的吐着灰色粘液,看的人直恶心。

    南宫上祈掠过头看着同是御妖的北殷朚阡,他倒是灿烂一笑的摊开双手。“我哥的这些宠物常年生活在地下,我的宝贝是在地上活动,这个地方——进不来。”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说谎,南宫上祈并不想判断,只要救下西钥言桑其他的事跟他又有何干系。

    “我艹,这御妖的也太恶心了吧,离兄我可以不奉陪了么。”漠兮皱着眉头,一下就退到了庞离身后,很是害怕停在原地的虫子会追上来将他给吃了,连着声音都有着抖动。

    庞离忍着脾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死穴,情况特殊也就暂且原谅了他。“西钥老东西,我看你也做不了主,不如把玩虫子的叫出来,要是免不了打打杀杀那就别做缩头乌龟。”他尽量做到先礼后兵,能容忍这么久对他而言也是难受。

    西钥青安站在被虫子包围的一个小圈,对屋里进行的情况一无从所知,祈祷着他们加快动作。

    倒是一声不吭的东陵人在这时站了出来,掌中浮现一个蝴蝶的形状,由浅及深,一只红中有白的蝴蝶扇动着薄翼飞到布满虫子的上空,抖动的翅膀撒下闪着白色星光的粉末,甲虫瞬间从一开始的秩序井然乱做了一团,互相撕咬着争先恐后的往着地里钻,不到半柱香时间地面上只剩下密密层层的甲虫尸体。蝴蝶感知到主人的召唤,乖巧的飞到东陵人的掌中,再度与他的手掌融为一体。

    这次倒是北殷朚阡走在了前头,踩着咔嚓作响的甲虫尸体,爆开的五脏六腑弥漫着恶臭。

    南宫上渡手指一动,一条灵活的绳子将西钥青安困了个严严实实,拉过绳子的一头,轻轻动力,西钥青安差点栽到了地上,只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半丝为寇的挫败,倒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阴森。

    西钥芍药见不得西钥青安受此屈辱,眼泪是吧嗒的落个不停。一下从拥着自己的夏笙歌怀里挣脱出去,抱着被捆得严实的父亲。“阿爹,求求你,求求你收起野心好不好,别再助纣为虐了,以后你让女儿如何面对师兄弟,如何面对宫主跟二哥,阿爹,别再错下去了,好不好。”

    西钥青安像是等到了目的,身上的绳子一松,带着沉浸在伤痛中的西钥芍药瞬间消失不见。也难怪,好歹他算是药庄的族长,这么轻易被抓,未免也顺利过头了些。

    所有人都明白他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总会有人脑子不好使,这不一个是懊恼在自己手上逃走的南宫上渡,一个是全身上下写着无措的夏笙歌。

    “芍药姑娘不会有事,那是她父亲,冒着生命危险将女儿带走,不过是怕她在我们手上不安全。”南宫上祈温柔的稳着夏笙歌的慌忙,西钥青安更担为心的是害怕利用西钥芍药威胁到他吧。他是个掩藏极深的老狐狸,但他也不失为一个好父亲。

    北殷朚阡推开禁闭的木门,空旷的房间一眼忘穿,却并没有找到半分除了他们以外的其他人影,平淡如水的表情再也装不下去了。

    “狡兔三窟,看来他们又逃咯。”漠兮这话怎么听也像是风凉话。

    “不好。”禄丰一瘸一拐的冲了出来,眼前这幅情景叫所有人大惊失色。